園園的離開，讓院子裏的大家沒有了勸說對象。
略微短暫的沉默之後，琴琴也跟着跑進房間。
“牧羊，不是你把園園帶回來的嘛，她到底咋了？”
二嫂将對象又轉移到李牧羊身上。
李牧羊搖搖頭。
“你也不知道？”
“不是，我知道一些，但園園也不讓說啊，這樣吧，園園就暫時住在這裏，等過段時間心情好點，讓她自己和你們說吧。”
李牧羊不善于撒謊，所以隻能實話實說。
“這還給我們保密上了，搞得我們是外人一樣，白白爲人家擔心，後安心當作驢肝肺！”
大嫂一聽這樣，直接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這事鬧的~”
大哥緊跟其後，也是一臉無奈。
二哥和二嫂看到這種情況，彼此看了眼，也客氣幾句離開了。
他們都是過來人，知道有些事情，既然當事人不說，也無法強行掰開嘴是吧。
反過來說，既然李牧羊還比較平靜，想必也不是什麽大事。
隻有李牧雲一臉懵逼，看哥嫂們都走完了，拉着李牧羊問了半天問不出個所以然，又去敲園園和琴琴的房門，可依然吃了閉門羹。
可是把他氣得夠嗆。
嘴裏念叨着，不讓他知道，他還不管了呢，以後想讓他管，他都懶得理睬。
李牧羊在邊上看到，也就是笑笑。
他也就是嘴上說說，要真能做到不管不問，也就不是他李牧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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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九日這天，李牧羊和大家從桃園剛回來，就聽到配電站那邊有鞭炮聲。
估摸着應該是配電站建好了。
這是竣工響炮呢。
下午的時候，李牧羊想着既然配電站搞好了，那下一步就是拉電入戶。
一般來說會有個實驗戶，基本是免費入戶的，配電站最近的就是他們家，又和劉工有點關系，他就想着過去看看能不能得到這個名額。
若是能免費或者盡量便宜地将這個名額拿到手，那就會少掉很多錢。
也算是一種解約。
原本以爲工程既然都結束了，那配電站應該沒啥人了，可到了之後，發現人依然沒少什麽，而且新增了很多陌生面孔。
别人在開會，他便在門外面等了會。
一直等會議結束，劉工出門才看到他，連連怪他來了怎麽不說下。
客氣一番，李牧羊便提出自己疑惑，既然配電站項目已結束，爲什麽還留下這麽多人，并且看樣子，大家還緊張兮兮，仿佛工作量很重的樣子。
“哈哈，是這樣的，配電站是好了，可隻有配電站，我們老百姓也用不到電是吧？”
“你是說，還要拉電入戶對吧？”
“可不是嘛。”
劉工掏出一根煙，用手捏了捏，“你不抽煙對吧？”
“不。”
“剛才說了嘛，我們接下來還要搞配電入戶的事，這個工作量也不少。
大緻算過，你們這個村雖然人不多，戶數也就兩三百戶，但位置卻不小。
電要入戶，肯定需要将線路拖過去是吧，電線需要幾萬米，電線杆就好幾百個最少。”
李牧羊有點迷惑，他沒聽出這有什麽難處。
要做什麽就做呗。
需要電線就搞電線過來，需要電線杆那就預制電線杆嘛。
隻要有錢，啥事搞不定呢。
“那現在有什麽難處嘛，最難的配電站都搞好了，剩下的事情還不簡單啊？”
“說是簡單，那是你不懂狀況，電線還好說，我們有固定的供應來源，可這電線杆就不好搞了啊~”
“？”
李牧羊不理解這個意思。
“有什麽難搞的，直接采購不就可以？”
“哈哈，你啊，你知道我們的電線杆是有特殊限制的嘛？”
“咋說？”
李牧羊問話的時候，心裏大概有了個猜測。，
不同于晚些年電線杆都是混凝土澆築，這個年代的電線杆都還是木頭。
電線杆是有高度要求的，一般要到六米以上，而且不能有結疤。
不僅僅是爲了美觀的問題，而是理論來說，木頭結疤處時間長了，就容易出現斷裂或者腐朽。
而且電線杆還要考慮到不容易受吹吹日曬雨淋快速爛掉，還要考慮到螞蟻等蟲害……
所以，電線杆的材質要求很高，一般多采用樟子松、馬尾松、落葉松和杉木等材質。
還要用柏油浸泡，反複處理後可以使用。
所謂柏油，就是瀝青，早些年人們将馬路叫柏油路就是這個原因。
“……你是不知道，要同時找到這麽多符合電線杆标準的木頭，可不是簡單的事。你大概還不知道林場有砍伐周期吧……”
果然，劉工開始滔滔不絕說起原委。
這個李牧羊其實已經想到了。
就和大海需要休漁期一樣，林場的樹木砍伐，同樣要看周期。
一般不會在秋冬季節砍伐。
因爲這個時候，木材的生命力很弱，經曆一個冬天，往往有部分的樹木會死亡。
如果在這個階段砍伐，往往會出現在春天之後，部分區域大面積死亡情況。
所以，林場多半會選在春夏季節砍伐，根據樹的成長節奏，保證一定的存活率。
現在都已經九月底了，已到了暮秋。
早過了砍伐的季節。
去除學術上的統一規定，不同地方春夏秋冬區間不同。
慶城地處黃土高原，一年四季氣候非常分明。
一二三是春，四五六是夏……
保持的很到位。
而且春天就是春天，花開。
秋天就是秋天，瓜熟蒂落。
氣溫也會随之變化，人們穿衣更換也相當規律，不像南方有些城市，幾乎沒有春天和秋天，給人感覺就像是隻有夏冬兩季。
不是很冷，就是很熱。
“……當初這個項目也是臨時下發，而且按照進度是明年開春我們再做入戶，今年隻将配電站建好，把總電送入配電站就行……
可是你看看，這上面一個硬性安排，突然就将時間提升到今年必須完成。
那你倒是說說，這都要九月了，天一天天冷下來是，估計最遲還有兩個月就會落雪，到時候地就凍了是不，讓我怎麽完成？”
“兩個月，如果時間趕緊一些，也不是沒有機會啊，你也不用這樣焦急。”
“哦，我沒給你說清楚，幹活是可以趕，可我到哪裏準備材料呢，我現在隻有總線路的五十根10米杆，分線路預估的四百個6米杆，還不知道去哪裏找呢？”
“哦，原來是這樣。”
李牧羊已經猜出來了，随口應和句。
“沒辦法啊，這領導交代的事情，硬性指标，我們也沒辦法，真是上面一句話，下面腿跑斷……
你就說我發愁不發愁，木頭買回來，還要加工呢，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問題是——”
劉工将煙屁股扔到地上，用腳使勁踩着，“問題是，我他媽的到哪裏搞到四百根能做電線杆的木頭呢？”
“确實是個問題……那你有沒有去子午嶺的林場問問，那不就在山腳下，難道還找不到點木頭了？”
“你以爲我沒想過啊，可這不是要門路嘛，我問的時候，人家木頭已經出場了，剩餘的一些的貨，做家具啥還行，但長度不夠，完全做不了電線杆。
要做電線杆，直徑怎麽說都要在12公分開外，長度要過六米，沒有結疤，分岔，樹心不能空，樹幹還要端正……”
“要求這麽高，确實不容易找。”
“可不是嘛，所以電線杆都是要從很多木材裏挑選出來，要是能随便買點木頭就能用，那我反而輕松了呢。“
“嗯，也是。”
劉工看李牧羊陷入神思，突然反應過來，這些事情給李牧羊書說的幹嘛呢。
他也不是配電站的人啊，沒必要聽這些。
“李老弟，你今天不會來就是找老哥聊天的吧？”
“哦，”
李牧羊這才想起正事，便将他的想法說了下，又道：“雖然說作爲實驗戶可以少點的拉電的費用，但我們家離我們配電站最近，而且你們和我關系又融洽，可以嘗試着配合你們調試，綜合來說，我們家确實算個不錯的選擇是不？”
劉工聞言，哈哈一笑，“還真是巧了，我先前想選擇實驗戶的時候，就想在你們家來着。
就像你說的，我們關系融洽，你們又剛好位置合适，幾乎是不二人選。
但就怕麻煩你們，這配電入庫，開始肯定有很多問題，需要反複調試，到時候影響你們家的生活就不好啦。”
“不會影響，這個問題很好解決，我們可以先把電送到外面，等調試好之後，再入庫進行最終測試。”
“這麽說，你是沒啥意見啦？”
“嗯，當然沒有，要不我爲啥給您說呢，那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我們爲你提供實驗位置，但因此你們給我們免費入戶，互相幫助~”
“哈哈，行行行，那就這樣吧，就是……”
劉工說着說着，又想起了電線杆的事，撓撓頭，“這都是小事，現在最麻煩的是到哪裏找到足夠合适的電線杆呢？
從前幾天我就愁這個事呢，最近愁的我啊，吃不香睡不穩當，可煩心了~”
李牧羊略一思慮，“不知道，你們電線杆是預算一根多少錢？”
“你問這個幹嘛?”
“你就說說看嘛，如果确實價格有競争力，我也順便幫你問問。”
“你還有這門道？”
李牧羊搖搖頭，“不好說，隻能說可以試試，那你的價格到底是多少啊？”
“哦，如果隻是木材的話，我們預定一根的價格是15塊。”
“15塊啊……”
李牧羊心裏大緻估算這個價格，想了想又問：“那木頭的品種要求呢？”
“這個倒比較松，柏木，松木或者杉木都可以，前提我已經給你說過，長度和直徑必須要能保證，而且不能是成年老木，必須是今年新伐。”
“哦，我理解了，長度要六米以上，直徑要12公分，不能結疤，不能有樹杈，杉木松木柏木，必須是今年的新木，沒錯吧?”
“嗯，沒錯，你的記憶力非常好，就是這個意思。“
“好，我知道了，我幫你問問。就是……這個價格還有上漲的空間嘛？”
“理論上沒有，不過若真能幫我們找到貨，我可以适當再申請一些上升空間~”
“這樣啊，那行，我知道了。”
李牧羊離開配電站時，腳步急促而輕快。
他是萬萬沒想到，本來去談個事情，竟然也能搞到一個賺錢的路徑。
他清楚記得，王天孝曾經說過，因爲場站要做一種新樹苗的推廣，所以夏季處理了幾百畝的松柏，準備等開春後，送往南方。
幾百畝的森林，至少有大幾千棵樹吧。‘
去除一些太粗的，太細的，太短的，挑選出四百根能用的電線杆，應該沒啥問題。
最關鍵的是，王天孝和那個場站的站長關系還非常不錯，剛好的得天獨厚的便利。
回到家，他水都沒有顧得上喝一口，直接來到桃園找王天孝。
這種事，必須要快。
機會稍縱即逝，稍微一個不留神，可能人家劉工就找到了貨源。
“老王，老王，來來來，手裏活放下，有個賺錢的好機會來了。”
王天孝正帶着一夥人嫁接樹呢，看他激動的樣子，不由納悶。
他還是蠻少看到李牧羊這個樣子。
将手裏的活交給其他人，兩人來到一棵樹下，随便坐下來。
“啥事這麽激動？“
“你聽我說，你之前說你們林場今年有些樹砍伐下來，暫時沒有出售對吧？”
“對啊，上次我去林場領病休金時聽場長說的那些樹都是松柏這些木頭，很難出售。”
王天孝說的很難出售，不是說東西不好，恰恰相反，是松柏木頭太少，反而一般人用不到。
所以才不好出售。
“現在應該還沒出吧？”
“這個還不一定，我隻是一個季度去領一次病休金，也不在林場，不知具體情況……
對了，你問這個幹嘛呢，你又不需要木頭，你的家具不是要直接買現成的嘛，要木頭幹嘛？
再說就算打家具，也要用漆木，松柏這些木頭味道大，紋理也不好看，反而不适合用來做家具啦~”
李牧羊可沒心情和他繼續說這些，隻是問道：“你啥時候還去領病休金啊？明天就去領行不行，今天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