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拾柴火焰高。
在大家齊心協力幫助下，磚下的很快。原本李牧羊打算三個小時内下完第一車，卻沒想到隻用了兩個小時多一點。
他看時間還來得及，便跟着米土土一起去磚廠拉下一批，在街道邊停了一下，取了一部分錢。
原本按照二哥的預算，磚瓦估計需要3000塊，但是因爲他認識米土土，而米土土呢，又在裏面有人，最後一共是2700塊錢就拿下了。
瓦先備着後面再拉，今天隻把磚拉回去。
他這個時候已經逐漸習慣當前的物價，剛開始重生時，總是還停留在上一輩子物價觀念，覺得幾百塊錢實在是不算錢，一下子沒有轉變過來。
跟着米土土去磚瓦廠将錢交了後又裝滿車。
磚瓦廠有專門的裝卸人員，他們速度可比李牧羊組織的雜牌軍快的多，人家沒有用到一個小時就把所有的磚全部裝上去。
雖說他們也有專門的工具，但是無論從配合還是做事的麻利程度都要遠遠超過不專業的人。
出了磚瓦廠後，李牧羊又從口袋裏面摸出100塊錢，塞到米土土口袋裏。
“你幹嘛給我錢？”
“這不是你的額外辛苦費嗎？我當時說好的，除了運費之外，額外還給你一點辛苦費。”
“快拿回去，拿回去，我怎麽能要你這個錢呢？該賺的錢我都賺到了。”
“拿着呗。你幫我了大忙，這是我一點點心意，你就收下呗，也不多，不要介意。”
“真的不能拿。你能找我來拉磚，我已經很開心，再說咱什麽關系啊，爲了這麽點小忙，我還能額外收你錢不成？”
“當然可以啦。辛苦付出了，總要有回報吧？”
“我幫你拉磚，你已經給了我運費，而且給的比普通人還多，那我也拿到了我該拿的錢。”
“沒有你，我也不可能這麽便宜拿到磚，這不也是一種辛苦嗎？”
“這算啥，我本來就是有這個關系啊，就是幫你說了幾句話而已。”
“你可不要小看這幾句話，有你這個門路，我才能便宜，對不對？
如果說我不認識你呢，我是不是要花3000塊錢去買這個磚，這麽算下來，我就算給你100，我還再賺了200呢。”
這也是李牧羊的真心話。
他始終相信，人家這種關系也不是沒有任何價值，總是有些人看不起這種人際關系，覺得不屑去維持，好像是沒花什麽力氣就得到了收收益一樣。
缺什麽就越看重什麽。
正因爲李牧羊之前很缺乏這方面的人際關系，碰了很多釘子。
所以呢，他現在深切的已經認識到，能長期維持一些關鍵時刻便利的關系，本身就是一種财富，而人家利用這種關系，你就要付出相應的報酬。
不然的話，這個人情可能越積越大，越積越大，最後反而是沒辦法還了。
有可能他和米土土一直就是這樣很簡單的關系，也有可能之後會進一步，但那畢竟是之後的事，現在也說不好。
在新的關系到來之前，他必須先處理好當前這種合作關系。
他相信，隻有自己這一次這個樣子，那後面再做其他事，米土土才會更加積極主動。
回來的時候經過路邊，發現有個老頭子正拉着一架子車西瓜，可能準備去賣，後面一個可能是他的孫女吧，在費力的推着。
兩個人臨到一個上坡，實在是拉不動了，李牧羊讓米土土停一下，自己下去幫推一下車子。
老頭子突然覺得輕松了，轉頭一看，原來後面多了一個大人在幫自己推，非常感激，等推上去之後呢，挑了一個很大的西瓜讓李牧羊帶着。
李牧羊看老頭子和孫女穿的都不怎麽好，知道他們日子過得不容易，當然也不會占這麽便宜，便問老頭子多少錢，他把錢給老頭子。
“都是地裏種的，自家種的值什麽錢？今年雨下得多，西瓜長得好，可是個頭大價格就賤了，不值什麽錢，你就拿着吃吧。”
“那不行。這是大叔你賣錢的，我怎麽能随便拿，來。多少錢一斤，我給你錢。”
“不要不要，說了不要，你還給我。”
老大爺倒是很堅決，李牧羊說了幾次，他有點不高興了，拉着車子就要走。
其實這也比較符合這邊人行爲習慣，李牧羊沒辦法，想了想又叫住了大爺。
“大叔，這樣吧，我們家裏剛好需要一些西瓜，我跟你買一些西瓜，這樣總行了吧？”
“買啥，你要吃的話就拿幾個去吃嘛，我不跟你要錢的。”
“要是隻拿幾個，那我就白拿了，但是我要的比較多，還是我們按斤兩稱吧。
這樣，我來挑，大爺你稱，稱完了之後，我們統一算錢好不好？”
“你這年輕人，我說讓你拿幾個就算了。你非得要花錢。賺錢都不容易，我這是自家種的，能賣點錢就是點錢。你花這個冤枉錢幹嘛呢？”
“大叔，我還有事要回去忙呢，我們趕緊稱吧，好不好？
你給我先稱這個，我一個一個挑，你一個一個稱。如果你覺得心裏過意不去，那你給我算便宜點兒就行了嘛。”
李牧羊當然知道大爺隻是這麽說說罷了。
要是自己種了一點點的話，那賣不賣錢還好，可看他這個樣子，明顯就是專門的瓜農，他身上有瓜農很明顯的特征，曬得非常黝黑。
而且，這些西瓜看起來幾乎都差不多大，很顯然是從瓜地裏挑選出來的，如果是自己種一點吃的話，瓜不可能這麽齊整。
隻是農村人都比較樸實，說謊他也不會這麽說。
而他身後的小姑娘，從頭到尾就沒有說過話，一直怯生生的看着李牧羊，鼻涕下來都不知道用手擦一下。看的李牧羊，心裏非常心疼，又想起了前輩子女兒的事。
李牧羊估計了一下這一架的車，應該有個七八百斤瓜吧，看架子車車胎已經壓得都快貼到地上。
他大緻算了一下自己家裏的人，大哥一家，二哥一家，還有自己這邊一共二十多個人吧，每一家買十個，那就是三十個。然後又幫米土土挑了幾個，一共就算下來湊了個整數，買了四十個，剛好蹭着米土土的車一起拉回去。
四十個西瓜一共是兩百八十多斤，李牧羊說是好算數，就按三百斤算，一斤西瓜五分錢，一共是十五塊。
他數了十五塊錢，又經過一番折騰，最後才讓老大爺收下，把老大爺給感動的直誇他就是個大好人。
李牧羊心想，這算什麽好人？隻不過是順手罷了，如果這也能算得上好人的話，那好人的代價和成本也就太低。
告别老大爺和他孫女，李牧羊讓米土土幫着把西瓜搬到車上，兩個人繼續向家開。
“牧羊兄弟，你果然是一個熱心腸的人，我沒有看錯你。老實說，像你這樣的人，我現在很少看到了。”
“我是哪樣啊？”
“就是心裏一直想着不去占别人便宜，但力所能及的去幫别人，能替别人着想。”
“這不是正常嗎？是個人都是這個樣子，哪個人不是。”
“你可别這麽說，現在的人啊，已經和過去不一樣。不說主動幫助人了，就算不去随便占别人便宜都已經算不錯。
反正我是在外面整天跑，也很少見到你這樣的人。我之前一直覺得，爲啥和你在一起就很舒服呢，很想和你打交道。現在看起來，原來與這方面有關系。”
“哈哈，這個就說的有點客氣了。
我真的沒有什麽。
我就是個普通人，有時候呢，看到這些難受的事情，力所能及的，能幫就想去幫一把呗。
我是在想，我可能就是随手而爲，但是對于他們來說，能解決很多事情。
我也做不了什麽大事。比起不幫，幫一幫的話，我心裏可能會更少好受一點，更能心安理得吧？
那你說做人是不是就這個樣子，過來過去，還是要讓自己心裏舒服。”
“對，沒錯，就是講究個問心無愧。你就做到了，我還沒有做到，老哥應該向你多學習。”
兩個人客套來客套去，最後看着彼此都笑了。
成年人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心照不宣，彼此心裏都懂就行。
回到家，李牧羊先招呼着大家把西瓜卸下來。
按照每個人兩個的數量進行分配，大哥家五個人，那就是拿十個，二哥家四個人，那就拿八個。給米土土車上放五個慢慢吃，剩下的全部留下來。
剛好，大家今天幹活都累着了，先殺了兩個大西瓜，美美的吃了一頓。
這邊的西瓜品種都是來自于甯夏，屬于那種非常耐幹旱的種，吃起來特别甜。
這年頭，很多人賣西瓜并不是直接賣，而是拉着車子走街串巷去換糧食，半袋子糧食就可以換一袋子西瓜。
吃完西瓜又繼續卸車。
等卸完磚後，天都已經黑了，米土土開車回去自是不提。
這邊一大家子坐在門口，一邊聊天，一邊吃瓜歇息。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們要不把孩子喊過來，在這邊吃飯吧。現在累的要死要活的，回去再再做飯有點太累了吧。”
“沒事，我回去再做，這邊人已經不少，琴琴也做不過來，等吃到飯都啥時候。”大嫂說。
“嗯，大嫂說的對，人太多了。也不是多一兩個人。要是都聚在一起吃飯，反而耽誤的更久。
我們就稍微歇會回去再做飯。
這種事很常見，我們在地裏經常幹活，回家不也挺晚了。孩子們都自己先吃點馍馍。”
“那行。那我就不留你們了。”
李牧羊從口袋裏掏出二十塊錢，給大嫂和二嫂一個人給了十塊。
“大嫂，二嫂，這是一點點辛苦錢，你們拿着吧。”
“我拿你這個幹嘛，你是打發叫花子呢？我缺你這點錢嗎？”大嫂一下子就生氣了，将錢甩給李牧羊，沒好氣的說。
“對呀，牧羊，你給我們錢幹嘛？快收着，自己拿回去。”
“大嫂二嫂，大哥二哥，這個錢你們收着。就像之前挖蟲草一樣，你們辛苦了，肯定就要有回報嘛。”
“老五你看你，我們幫你卸個磚，怎麽還能還能拿錢呢？”
李牧天将手中煙鍋在後腳跟磕了磕，憨憨的說。
他一般很少說話，但是說的時候就證明他心裏也是非常堅定。
“老五，把你的錢收着。當哥嫂的幫你卸個磚，收啥錢？傳出去我們那還有臉在村裏面待。你不要圖自己做好人，把我們放在火爐子上烤。”二哥也在旁邊說。
其實，李牧羊給大哥和二哥他們錢，并不隻是因爲這次卸磚，而是他心裏一直有個想法，就是等到後面果園搞好之後呢，讓大哥二哥還有嫂子們，他們都可以在果園裏面一起經營。
這樣的話，富裕起來大家都會變得比較富。
他相信300畝果園如果都承包的話，足以讓家裏所有人都富起來，而不是他逐漸一個人越變越富，其他的兄弟們還爲了幾塊錢在想辦法。
他太窮的話，和兄弟們關系處不好。他太富，同樣的道理，也和他們處不好。
這也不能怪到底是誰怎麽樣，而是窮人和富人一旦拉開财富差距，關注點就不一樣。
即使他富了之後，很想和哥哥嫂子們繼續保持同樣親密的關系，他們也不會和自己保持了。
“哥，嫂子是這樣的。我接下來不是還要找人幹一些活嘛。那我找人是不是也要給别人錢？如果說你們有時間的話，一起做着，那和我找其他人不也是一樣嗎？
而且，有這個賺錢的活兒，我們肯定是自己人先來賺呀。
再說了，你們出去給别人幹活，這一天時間不也要賺到錢，不賺錢的話，家裏拿什麽開銷呢？”
“你就不要再拿出來了，好你個老五，要是知道你現在這樣，我和你大哥就不跟着你來。你欺負你大嫂是沒見過錢還是怎麽回事？那要這麽說的話，我去幫你提親的時候，你怎麽沒給我錢？”
“啊。”
李牧羊有點兒傻眼。
當時确實沒有想到這茬子事。
現在聽聽大嫂這麽一說。好像是應該給大嫂一點辛苦費的。于是他開始想到底給多少合适呢，這事情都過了一段時間了。
還是當時沒有什麽經驗，這事鬧的。
“你還真想着給呀，你怎麽愣頭愣腦的？我還以爲你最近出息了一點呢，沒想到還是這個樣子。
不要給了，給什麽給，錢多的燒的不行嗎？
你馬上要建房子，哪裏不要花錢。
掌櫃的，我們回家，還想在這多歇一會兒呢，你們家老五這是在趕人啊。”
大嫂越說越激動，竟是直接站起來，就要當場走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