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話語往往最令人無法正視。
李牧雲本來還興緻勃勃的聽着外甥女說話呢?沒想到慢慢就說到這這上面,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也是有好幾天沒有看到了,頓時心頭泛起一股苦澀。
不同于劉曉剛,李牧雲其實很喜歡小孩子,他也對自己的兩個孩子特别疼愛。
他不算個沒有良心的人,隻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自律性差罷了。
“你們歇着吧,我去幹活了。”
他實在沒有辦法繼續坐在這裏聽孩子說話,越說他越難過,索性直接接着去幹活。
米大馬看李牧雲走了,自己也急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跟着一起去幹活了。
反而搞得李牧羊和李香琴有點納悶。
“六哥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積極?”
李牧羊看着弟弟走向桃樹的背影微微一笑。
看來有些事情拼命想解決的時候一直沒有效果,反而在不經意間又找到了解決辦法。
人生還真是處處有驚喜,處處有意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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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0号這天,家裏隻留下米大馬看門。李牧羊,李牧雲還有李香琴,包括暖暖一起都去了市裏。
今天是母親住院的日子。
按照醫生建議,在醫院住的太久也沒什麽意義,回家以後可以慢慢調養。
醫院的環境其實不太适合母親這種病人長期居住,而且照顧起來也不方便。
李牧羊和兄弟姐妹們商量後,覺得醫生說的有道理,最後把出院的日子定在6月20号。
一路上,李牧雲忐忑不安。
比起暖暖的開心,李牧雲不住的給李牧陽和李香琴叮囑着,自己家裏的事先不要告訴母親,母親身體剛恢複,聽到這種消息肯定會不高興,說不定會影響身體。
李牧羊答應了。
這些事情也是李牧雲自己的家事,他也不能每一件事情都能去幹涉,隻要李牧雲踏踏實實的繼續好好幹活,等這邊安頓下來,他就和大哥二哥商量一下,能不能去将錢小雨也請回來。
兩口子過日子磕磕絆絆的總是常事,尤其是這個年代,人們對離婚還沒有那麽很明确的意識,不到萬不得已,一般都不會選擇離婚。
而且,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隻要離過一次婚,在這個年代都很難找到像樣的對象了。
大家會潛意識認爲二婚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
相對來說,後世經過文明不斷發展,人們思想會更加開放、民主一些,不不再将離過婚的人視作洪水猛獸。
“六哥,你平日裏那麽威風,這個時候怎麽變膽小了?你是不是怕咱娘說伱呀?”
李香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李牧雲尴尬地笑了笑:“也有這方面的考慮吧。”
“這可不像你呀,六哥,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咱娘以前說你什麽,你根本就不放在眼裏,怎麽這下突然又變得聽話起來了?”
“瞧瞧你在說什麽?你還是我妹嗎?不幫着哥說話,還一直諷刺挖苦我,你忘記哥對你多好了,是不是眼裏隻有你五哥,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六哥啊?”
“啊,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保證。你們都是我的好哥哥。”
李香琴連忙告饒,但是說完話之後又忍俊不禁,咯咯咯咯的笑起來。這種肆無忌憚的笑容出賣了她的心情,頓時把裏李牧雲氣的夠嗆。
“好啦,琴琴,不要這樣鬧了。一會兒就聽你六哥的,先不要跟娘說這些事。
說了也沒什麽用用,你隻是讓娘多擔心而已,等下要是你問起來,就說我們果園裏活幹不過來,你六哥是過來幫我忙的,聽到沒有?”
“知道啦,我就是開開玩笑,我又不是傻子。”
“這可說不定。”
李牧雲在旁邊說。
“好啊,六哥,我本來還想向着你呢,沒想到在我在你心中,我就是這樣的人啊,那算了。見到娘第一眼,我就要告訴娘。”
“看看看看,這才是你的真實想法吧,露出尾巴來吧。我跟你說琴琴,你要是真敢說,那以後可就别想着我再疼你了。你忘記小時候被人欺負的時候,是誰站在你面前了?”
“哈哈,有這樣的事發生嗎?我怎麽記不起來了?哦,有可能是我那時候年齡小吧。”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人。不要再說了,别再帶壞我的外甥女。暖暖,你别聽你媽的,你長大以後要做一個有良心的人。”
“嘻嘻。”
暖暖坐在李牧羊的自行車前梁上。
雖然三人都騎着自行車,但是暖暖最喜歡李牧羊,甚至超過他的媽媽。
她知道舅舅和母親隻是開玩笑,沒想到這看話題轉移到她身上,隻是嘻嘻的笑笑,并不答言。
心想這些大人真是幼稚,一個一個的,不知道自己多大年齡了,還說這樣的話,還不如我一個小孩子呢。
三人說說笑笑啊很快就來到了市人民醫院。
到的時候發現大哥和大嫂都已經到了,正在打招呼呢,二哥和二嫂也來了。
大家彙聚在一起,本來是一起要去病房,結果剛走到醫院門口,迎面就看到吳忠實和吳孝直也從醫院門口出來,看到李牧羊,吳忠實熱情地笑道:“李老弟來了。”
李牧羊本想随意寒暄幾句就離開,但腦子裏突然就冒出一個念頭。
便讓大家先去看母親,他随後就來。
“吳老闆,我記得你以前好像說你準備轉行做食品,現在進展咋樣了?”
吳孝直先去忙其他事,花園裏隻剩下李牧羊和吳忠實。
“嗯,李老弟記憶不錯,沒錯,就是準備建個食品加工廠來着,廠房已經在開始在建設,就在南瓜嶺那邊。”
南瓜嶺是慶城北面一個鎮子。
說是叫嶺,但實際上并不像楊子嶺那樣是個山脈,隻能算是個小土丘。
那裏的土壤非常适合種南瓜,所以盛産南瓜。
後世經過不斷發展,南瓜嶺主要以種植經濟南瓜爲主,取代普通糧食種植,收益不錯,也算是特色農業一個典型的師範。
另外,南瓜嶺還有個得天獨厚的條件。
馬蓮河在南瓜嶺的位置,是附近一百多公裏最寬的一段河道。
即使遇見枯水期,其他地方的水都已經幹涸,南瓜嶺段卻依然還有水可以使用。
所以,後世慶城幾個主要的工廠,都建在南瓜嶺周圍。
包括杏肉加工廠,辣椒加工廠等等。
而其中最大的廠子就是吳忠實的罐頭廠。
截至2000年之前,因爲物流不發達,存儲手段也不高明,所以很多水果和蔬菜隻能依靠熟加工後保存。
罐頭無疑就是最好的選擇。
吳忠實靠着這個罐頭廠,可是狠狠賺了一筆大錢。
李牧羊之前就知道吳忠實要建罐頭廠,但當時還沒其他想法,最近随着桃山上的桃子逐漸長大,開始謀劃如何批發桃子的事,再看到吳忠實,就突然想起了這個點。
爲何,不把桃子直接批發給吳忠實呢。
反正他做罐頭也要用到。
而桃罐頭,是所有罐頭裏賣的最好的一種。
遠遠要超過蘋果,梨,荔枝等等。
主要原因就是桃子的果肉豐富,果核容易祛除,以及桃本身價格便宜,可以就地取材,運輸也方便,所以最受歡迎。
現在就是看如何和吳忠實達成協議。
“南瓜嶺那裏位置确實不錯,主要離水比較近,路也修的不錯,方便運輸……就是不知道吳總想做哪方面的東西?”
“目前暫定爲杏産品,杏肉杏脯這些。
我們慶城這邊的杏因爲晝夜溫差大,日照時間長,杏樹栽種也比較普遍,經過我考察,覺得是加工杏産品很不錯的資源。
李老弟你沒去過南方,是不知道啊,我們這裏爛大街的杏子,到南方就是個稀罕品。
我在江浙那邊考察市場時也吃過他們的杏子,那個味道啊,真是讓人一言難盡,放到我們這裏,狗都不吃……”
“有這麽誇張嘛?”
李牧羊笑笑。
其實他知道吳忠實也沒有太誇張。
他在南方生活過,也嘗過南方賣的杏子,确實多都很酸,味道差的要死。
但杏的個頭都不小。
這主要原因是杏這種東西,要甜的話,就需要日照時間長,晝夜溫差大,而南方相對陰天多,晝夜溫差也不會太大,所以不利于杏的成長。
早些年南方還有點杏子,等到後面,逐漸都看不到杏子了。
可能就是因爲結出的杏子味道不好,沒有啥經濟效益,逐漸被人們砍伐殆盡了。
而後面市場上賣的杏子,都是從北方運輸過去的。
但從北方将杏子運輸到南方,路途遙遠,而杏子一旦從樹上摘下來,就很容易快速成熟,往往是一兩天内,可能從青杏就轉爲紅杏或者黃杏。
但雖然表皮黃了,裏面的果肉卻依然沒有成熟,還是酸的。
這種過程稱爲捂杏。
這和猕猴桃還有芒果,香蕉等不同,這些水果都屬于後熟型,摘下後隻要不碰爛,都會慢慢成熟。
不能長途運輸,就注定無法大面積推廣。
所以杏這種水果,在南方人和北方人眼裏,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東西。
北方人總是想千方百計告訴對方,杏真的很好吃,但南方人一想到杏就隻覺得酸,他們大多沒有吃過真正熟透的甜杏。
另外,杏還有個不利于推廣的原因就是杏的味道也不穩定。
不同于其他水果,隻要相同的培育手段,品種,撫育出來的水果味道就基本相似。
例如蘋果和梨子,桃等等~
但杏樹上的杏子千奇百怪,同一個環境下整出一堆杏樹,竟然每個味道都不同。
這也是個很奇怪的事。
之所以北方很多杏都好吃,那是因爲樹的主人已經經過篩選,那些不好吃的杏樹都别砍伐了。
“……所以我就想着,我們慶城的杏子不是遠近馳名嘛,那爲何不将杏加工成食品,然後賣到南方去呢。
物以稀爲貴,應該能走得通。”
吳忠實還在興緻勃勃地說着。
李牧羊沒有立刻反駁,但也沒有肯定。
他當然知道杏這種産品,即使加工成食品,依然不是很好賣,并沒有像吳忠實所說的廣受歡迎。
唯一出彩的反而不是杏本身,而是以杏仁爲噱頭的杏仁露。
吳忠實的想法是不錯,可他卻忽視了南方人和北方人口味的區别。
北方人喜歡的口味,南方人不一定喜歡。
就像是牛肉拉面,雖然全國各地都有,但實際上每個地方的口味都已經做過改良。
要是真都按照西北口味,那根本就無法全國普及。
後世事實證明,在那個全民喜歡零食的時代,杏産品依然沒有什麽市場。
而杏樹,逐漸也慢慢退出了曆史舞台。
等到二十年後,即使是系别的村子,杏樹也變得非稀少,往往走完一個村子,也看不到幾棵有二三十年的老杏樹。
“想法倒是不錯,不過還是要做好市場調查,我聽說南方很少看到杏産品,那會不會是因爲杏本身就在南方不受歡迎呢?”
“嗯,你爲何會這樣想?”
吳忠實愣了下。
這是一個他沒想過的角度。
“我隻是猜測罷了,我猜想一個地方人喜歡吃什麽口味,應該也受地方限制吧。我們這邊喜歡,也不見得人家就喜歡。
但反過來說,若是南方人不喜歡吃,那就隻能在本地賣。
可本地人,爲什麽不吃現成的杏子呢?”
吳忠實一愣,他本來也就和李牧羊随口說說,卻沒想到看起來應該完全不懂這些東西的李牧羊,竟然也能提出不同的意見。
關鍵還有點道理。
“這确實是一種可能性。
不過具體是不是,要等到驗證後才知道結果。
做生意不就這樣嘛,也不能保證事事都能想到,所有投資都能得到回報是不?”
李牧羊笑笑,搖頭道:“我覺得吳總不能這樣想,雖說做生意也沒說一定會賺錢,但能不虧錢,我們盡量還是要避免吧……”
吳忠實這時候終于發現李牧羊有點不對勁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着李牧羊,“李老弟,說說你的想法,我猜測你應該是想給我說點什麽吧?”
“我确實有點想法,但我隻是個老農民,不知道想的對不對?”
“你就說吧,你以爲我看不出來啊,你早就有一肚子想法了不是?
你放心說,如果真有道理我,我肯定不會讓給你白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