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牧羊将一個厚厚的牛皮信封塞進王天孝口袋時,他下意識伸手進去摸了一下。
同樣感受到信封的厚度。
開始有點驚訝,有點發愣,但是很快就明白了這是什麽。
頓時變得更震驚了。
“這是……”
“沒錯,我們的紅芪我已經處理掉了,這是給你的錢。你一共是120斤,每斤15塊,那麽就是1800塊。
其中有幾個年份比較久,所以額外加了一些,就給你湊夠了整整2000塊,伱數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你。”
王天孝不數錢,當然與他的性格憨厚有關系,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李牧羊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騙他。
如果騙他的話就沒有必要告訴他還有額外200塊對不對,隻需要按照斤兩給他一千八就夠了。
還有,如果李牧羊真的想自私的話,他也可以說價格有波動之類的,反正總是能找到很多理由克扣他的錢。
通過和李牧陽多日打交道,王天孝已經對他産生了極度的信任感,相信他不會騙自己。
“沒想到真能賣到這麽多錢,那後續怎麽說,他們有沒說還要還要不要,再要的話,我們可以抽時間再去一趟。
山裏草藥有很多種,不要紅芪的話,那還有其他呢。”
王天孝才吃到了甜頭,腦子裏面快速算了一下,如果說挖紅芪這麽賺錢的話,那還販賣什麽雞蛋呢?
販雞蛋辛辛苦苦一天也賺不了多點錢,成本又容易損失掉,而且還要看人家臉色,賣草藥的話就方便多了。
“怎麽,你對這個事感興趣了?”
“呵呵,有點興趣。不瞞你說,你也看到了,我就靠販雞蛋這事兒辛苦不說,主要是他不來錢啊,家裏各種花銷都等着我呢。
能把人給壓死,就像一座山壓在身上了一樣。
反正隻要是有錢,辛苦一點倒沒事,最怕是辛苦了半天,啥錢都沒有賺到。
你說我們做男人的要是想個辦法賺錢,老婆孩子跟着自己受苦受累,那算什麽男人呢?是不是這個道理?”
李牧羊點點頭,他略微猶豫了會兒,決定還是和王天孝再次說說果園的事。
“老王大哥,你先把錢收好,一定要裝在裏面。這麽多錢,街上小偷多,可不要被偷走了。另外呢,我還是想和你商量個事兒。”
“啥事兒,你盡管說。”
“還是那件事,就是……我還是想讓你到我那裏去,和我一起幹活兒。
我不是承包了很多果園嘛,急需要像你這樣懂手藝,又和我合得來的夥伴一起幹。
至于至于收入的話,你放心吧,我肯定不會給你少了,畢竟我們這麽投緣是不是?
你先想一想我之前跟你提過的,如果有這個想法的話,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後面的事情。
我覺得吧,挖草藥雖然也能賺到些錢,但畢竟不能長久,他也不可能一直賺到是不是,要不然的話,爲什麽那些草藥一直在,卻遲遲換不來錢。”
“哦,還是那件事啊。”
其實之前李牧羊已經給王天孝說過一次,隻是當時王天孝沒有做好準備,所以沒有同意。
當時王天孝和李牧羊不是那麽熟悉,彼此還沒産生很深的信任感。
如今,李牧陽再次提起來,有了感情加成,對李牧陽的能力也有所了解,所以沒那麽排斥了。
看王天孝有點猶豫,李牧羊覺得他應該是心動了,便繼續說:
“其實老王大哥你不要有太多顧慮,我也不是說讓你去幫我打工,你不是我雇的長工。
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一起合作着來,由我來出資出地,然後你來用你的手藝撫育果樹,每一年按收入拿錢。
我想,再怎麽說也比販賣雞蛋,或者說挖草藥,那些不穩定的賺錢門道要好很多。
話說回來,你就算不相信别人,你還不相信我嗎?
我覺得我們投緣,又對你的人品很欣賞,所以才鄭重的邀請你,你好好的考慮一下行不?”
王天孝将李牧羊給他的錢已經裝在了貼衣口袋裏,他猶豫的時候,那個錢就沉甸甸的壓在胸膛上,誰說錢沒有重量。
他相信李牧羊找他肯定是爲他好,也知道李牧羊門道比他多,說不定是一個不錯的賺錢手段。
但是,怎麽說呢?
他還從來沒有給别人這樣打過工,心裏總是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一時間想不通這個道理,也繞不過這個彎。
顯得很猶豫,很糾結。
李牧羊看他心動了,也沒想着一下子把這個事說定,他和林秀麗約定好,等下還要一起去吃飯呢,不想在這邊繼續耽擱了。
“這個事也不急,老王大哥,你可以和嫂子繼續商量一下,然後再做決定。
如果說要來的話,你可以和嫂子一起,這樣兩個人都可以賺到收入。你們這麽勤勞能幹,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的。”
“那……我回去和你嫂子商量商量。”
王天孝點頭,算是應了。
“好,那我們回去吧,一定記得把錢裝好,我建議是你直接去儲蓄所把錢存好吧。你這麽忙,萬一不注意掉下來,或者說被那些人盯上的話給拿走怎麽辦?”
“這倒也是。”
王天孝又點頭稱是。
李牧羊和王天孝重新回到塔底下,剛剛好看到林秀麗走了過來,手裏面提的布包鼓鼓的,應該是買了一些菜或者其他的東西。
看到李牧羊,林秀麗朝他招了招手。
李牧羊還之以微笑。
他發誓,這輩子一定對林秀麗好一些,絕對不要再像之前那樣冷冷清清的。
他以前因爲生活所迫,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現在回想起來,林秀麗肯定是很難受。
“這妹子是……”
王天孝好奇地看着俏生生站在李牧羊身邊的林秀麗。
“老王大哥,你忙吧,我們還有點兒事逛去了。”
李牧羊也沒有想着給他解釋,這種話怎麽解釋呢,難道說這是我媳婦兒?
畢竟還沒過門是不是?
可要是說是我朋友什麽的也不太合适。
索性啥都不說,直接帶人走就行了。
他相信王天孝再老實,也不會沒這點眼力勁兒,應該一看就知道是什麽意思。
“你剛才逛街累不累?要不要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吃點東西。那邊有個老婆婆家的豆腐腦特别好喝,要不要去喝?”
李牧羊笑着問。
“累倒不是很累,這有什麽累的呢?比起在家裏幹活,逛逛街,走這幾步路根本就不算啥……你要是想喝的話,那我們就去喝吧。”
林秀麗嫣然一笑。
她的聲音很溫柔,語調很輕,說話的時候就像一股和煦的春風,吹到李牧羊的臉上。非常舒服,不冷不熱,不急不緩,好像直接吹到了心裏。
“那……還是去喝吧。”
其實喝不喝豆腐腦都沒有多大關系。
李牧羊隻是不想浪費和林秀麗在一起的每一分鍾時間罷了。
兩個人一直走路的話,他隻能看到林秀麗的側面。
他也不能一直盯着林秀麗的臉看。
但如果坐下來,就可以面對面,想想就很開心。
而且呢,李牧羊還想鞏固在林秀麗心中的地位。
不是都有人說了嘛,一個人怎麽樣?看看他吃飯的樣子就行。
人的品德,行爲舉止,在吃飯中表露無遺。
往往是一頓飯,就能看清楚一個人,如果真正去仔細觀察的話。
上一次兩個人在羊肉泡馍店吃泡馍,不就拉近了很大關系,兩個人相親成功,與那個羊肉泡馍脫離不了關。
很快兩個人就來到清泉塔西南角的小吃攤位處。
現在已經過了中午,很多攤位來說過了吃飯的高峰期,人顯得稀少起來。
這邊的人吃飯時間要比南方的早一些,一般早晨十點左右,大部分人就已經餓了,所以會集中在這個時間段吃,過了十一點鍾,吃飯的人就會少很多。
兩人來到賣豆腐腦的攤位前,老婆婆剛好坐下來,正拿着一個很大的水瓶在喝水呢。
攤位一共有三張桌子,隻有一張桌子上還有空位,其他兩桌子坐的滿滿的,相較之下,這邊的生意還算不錯。
“喝豆腐腦啊?”
老婆婆看有人來了,急忙胡亂的将水瓶蓋擰上,丢在一邊。
“來兩碗。”
“大碗還是小碗?要不要芫荽?辣椒呢,要多少?蒜吃不吃?”
老婆婆揭開放豆腐腦的桶,裏面熱氣騰騰,一股濃郁的豆香氣撲面而來。
“兩大碗,啥都吃,芫荽多放點,熟油辣子也是,少放點醋。”
李牧羊不等林秀麗說話,直接就安排下去。
林秀麗是什麽口味,他比誰都清楚。基本上不用思考脫口就說。
林秀麗上次相親的時候吃羊肉泡馍,就已經見識過這項“特殊技能”。
所以隻是笑笑,沒有多說話。
他們同桌原本還坐着一個小女孩,看起來大概五六歲的樣子,紮着兩個羊角辮,老老實實坐在凳子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豆腐腦,完後被母親帶走了。
“剛才那個小女孩長得真俊,你注意沒有。”
小女孩走了一會兒了,林秀麗突然笑着說。
“看到了。挺乖的。怎麽,你喜歡女娃娃?”
“都喜歡,男娃娃和女娃娃都喜歡,就是想着要是我們……”
她突然發現自己說漏嘴,臉立刻紅起來。
心想自己這是說的啥?
兩個人相親了,畢竟還沒有過門吧,當着男人的面說這些話,還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不好的印象。頓時覺得心裏好尴尬。
她也說不上來爲什麽和面前這個男人就是很親近,有那種天然的親切感。
之前也看過相親之後的人,在結婚前,甚至甚至結婚很長一段時間内都不是特别的親密。
需要好幾年,等有了孩子之後,慢慢才有了感情。可她和李牧羊就是不一樣。
就像李牧羊說的,他們好像是天生的一樣。
林秀麗的窘迫,李牧羊當然看在眼裏。
他一直很仔細很認真的在聽林秀麗說話,又怎麽不知她剛才想說什麽。
心裏是既得意又幸福,還要裝作沒聽到,漫不經心的樣子,可把他給難受壞了。
“來喽。”
幸好這時老太太家豆腐腦端來了,化解了林秀麗的尴尬。
“你最近怎麽樣啊?”
李牧羊主動轉移話題。
“還是老樣子呗,反正每天就是那些事。不過現在弟弟妹妹大了,比以前好多了。
你呢?你最近在忙什麽呢?我看你好像變得比前壯了一些,但也更黑了一些。”
“哈哈,最近我一直在果園裏幹活,可能曬得太久了,而且我前幾天去了一趟楊子嶺那邊,挖了點兒草藥。”
“楊子嶺?你一個人去的嘛,我聽說楊子嶺那邊可是有狼呢,你怎麽敢去的?”
“沒有,我是和老王大哥,也就是剛才和我說話的那個人一起去的。
他以前在林場當守林員,還有槍呢。
和他在一起就沒啥事兒。
不是有個好機會嘛,我們挖了點紅芪,賣了不少的錢。給咱們将來圍院子和建房子用,要不那麽多錢咋來呢?”
說起建房子的事情,林秀麗笑了笑。
“你還真把這個事兒當個事兒,其實沒事的,我嫂子說就歸她說呗。
她就是那麽個人,心不壞的,嘴上可能是煩了點。
放心吧,我對院子沒那麽大要求,日子還不是要自己一點一點過出來。将來我們再慢慢賺錢,一點一點置辦呗,隻要有人在,啥事做不好啊。”
“是這個道理。”
李牧羊點點頭,又道:“不過話說回來,哪個男人願意讓老婆跟着自己受罪呀。
我這不是想着早點把院子建好,能風風光光的娶你進門吧,這樣你才有面子是不是?”
“面子這東西,沒必要看的那麽重啊,過日子又不是過給别人看的。
說真的,你不要把我想的和其他人一樣,我沒有那麽多的想法,隻要家裏人都健健康康,和和氣氣,那就行了。
吃糠咽菜或者是錦衣玉食又有什麽關系,那要是人過日子過得好不好與錢有挂鈎,窮人還過什麽日子呢?
那這個世界上最快樂的人可不就成了那些萬元戶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