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們現在需要落實這地兒,就趁機漫天要價是不是?”
“不不,我覺得還挺公平的。”
李牧羊笑呵呵地說。
“行吧,那就給你吧,但我們要走一個承包合同,不然的話,啥都沒個憑證。”
“沒問題,就按你說的辦。
那第二個要求呢……”
“啥?”
李建設一驚,“你還有第二個要求?”
“哦,這個算是一個附加要求嘛。”
“不行~”
李建設毫不猶豫拒絕,“伱小子不要得寸進尺。
我已經給你足夠的面子了。
再胡攪蠻纏下去,可就過分了啊。”
“哈哈~
你先聽我說完嘛。”
“看你葫蘆裏就沒啥好藥來着。”李建設沒好氣地說。
“聽聽?”
“算了,那你說說看吧。
我可告訴你,凡事都有個度哦。”
“放心吧,這個事不算啥過分。
是這樣的,我聽說你們準備在前面修個機井是吧?”
“對啊,沒錯。
這不是爲了解決我們南邊村民吃水的問題嘛。”
“你看這樣行不行,等修機井的時候,你讓他們順便壓一個管道到桃山上……”
“你想幹啥?
這咋麽可能呢,快别想了。”
“建設哥,我的大村長,你聽我說嘛。
你看看啊,我們這個桃山,就是因爲上面沒有水源,又蓄不住水,所以不管我們種桃樹,還是以後種點其他農作物,都很難長好。
如果我們趁機壓一根管道上去,那後面如果需要用到水,就可以延伸嘛。
這個死山,可不就盤活了嗎。
反正這次修機井,費用上級都批了,多送一截管道上去,也不是什麽過分的事情。
你想想辦法啊。
我申明,這可不是因爲我承包桃山,所以才和你說這事情。
這确實是一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好功德。
你想想,後面不管誰用到水,都會感謝當初将水送到山上的人,那你可不就是一直被人家記在心裏嘛?”
李建設怔怔地盯着李牧羊。
這狗日的~
瞧瞧他這張嘴,真是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黑的說成紅的。
鬼都知道他要壓水管,是爲了他自自己着想。
還什麽功在當代,利在千秋,除他之外,現在還有人看到桃山嘛?
但是,李建設反過來一想,其實李牧羊說的也有點道理。
桃山如果有了水源上去,說不定真的可以盤活。
既然李牧羊承包可以有收獲。
那爲何不能推廣呢。
他暫時還不清楚李牧羊到底要将這些桃子怎麽樣,但想想,肯定是有所圖。
如果一旦成功,直接複制他的經驗不就好了。
“讓我想想啊,想想。”
“不急的,你可以慢慢想,反正我機井暫時不還沒打嘛。
桃山的合同,你看看啥時候簽訂比較好?”
“這個也不能急,我還要回去和村委會讨論讨論呢。”
“行吧,我不急。”
李牧羊的目的基本已達到,也不會催着幹嘛。
一直等到李建設的摩托車消失在小道上,他才毫無遮攔的笑出聲。
.
六号這天,李牧風到家裏來了。
帶來了好消息。
母親經過手術後恢複,在人幫助下扶起來,可以靠着枕頭坐住了。
這簡直是巨大的好轉。
即使隻達到這種效果,這場手術就非常成功,更不說醫生說了,若是多做康複訓練,還可能自己起來呢。
大家都非常開心,李牧羊自然也不例外。
準備隔天去市裏看望母親。
這些天,他每天和米大馬還有琴琴三人除了吃飯睡覺,就在桃園裏忙活。
将花粉人工授粉完成後,已經嫁接了一小部分的桃樹。
看這個樣子下去,估計到了七月底就能差不多了。
米大馬做事果然值得信任。
可能腦子單純,他沒有什麽多餘的想法,讓幹活就會一直幹,不說停下來根本不會停。
而通過一些天的相處,無論是琴琴還是暖暖,都對這個雖然長得高大,傻乎乎,但卻很淳樸善良的人很喜歡了。
把他也當作家裏的一份子。
唯獨就是小幸福那家夥,依然還沒有徹底接受米大馬。
雖說不像以前追着咬了吧,但依然還是虎視眈眈,充滿警戒。
隻要米大馬出現的地方,它都豎着耳朵。
經常嘴裏還發出輕微的低呼聲。
搞得李牧羊也不懂了,狗子是個好狗子,人是好人,但兩者相處,咋就這麽費勁呢。
想調和一下吧,好像也很難。
不能強狗所難。
隻好期待這世間能沖淡一切吧。
.
七号。
李牧羊早早起來,騎車去了鎮上。
今天清泉鎮逢集,他想去問問王天孝關于紅芪的事情摸的咋樣了。
問了後,可以從鎮上直接去市裏看望母親。
8點多,他就來到清泉塔下面。
不出所料,王天孝早已經到了。
賣雞蛋的人,來的就是比一般人早。
看到李牧羊湊過來,王天孝便知道他想幹嘛,轉身從屁股後面摸出一個髒兮兮的紅色小布袋,丢到李牧羊面前。
李牧羊剛打開,迎面就是一股濃濃的藥草根味道,定睛一看,頓時一喜。
竟然真是紅芪啊!
沒想到這麽快,王天孝搞到了。
掂了掂分量,大概兩斤左右的樣子。
就是有點的濕,還帶着一些輕微的濕潤泥土。
紅芪是草本的根,帶點泥土很正常,可以一定程度有效保護紅芪的表皮。
李牧羊撥拉幾下,發現這裏面的紅芪質量還挺不錯,看樣子不像是那種一年生的根,起碼都是好幾年的貨。
“咋樣,這些行不行?”
“看起來不錯啊,怎麽,你已經去過山裏了?”
“嗯,抽空轉了轉。
準備啥都是其次,主要還是要有貨是不是。
若是貨都沒了,我們準備再充分有啥鳥用呢,對不?”
“嗯,是這個道理。”
李牧羊點頭,
“那貨源咋樣?”
“我沒去西峰那邊,就在外面東面找了找。
是不太好找,黃芪多一些,紅芪本來就少。
如果沒問題的話,等這兩天雨下過後,我們就可以入山了。”
常常在山裏行走的人,能根據山裏各種自然現象判斷雨水。
李牧羊以前就聽人說過,所以也不意外。
“那行啊,你看看哪天去比較好?”
王天孝想了想,“就8号吧,到時候你直接來我們家……
我們家很好找,到了我們村口問問人就能到。
我們啥都準備好,估計要到山裏待個一兩天吧。
既然進山一趟,肯定不能輕易退回來,要不盡折騰在路上了。”
“有道理。
那就這樣吧,到時候我來找你就是。”
“随身帶點的厚實的衣服,山裏晚上要比原上冷多了。”
“知道的。”
李牧羊指指面前的小布袋,“那這些我就先收下吧,你在家裏稱重沒?”
“剛好兩斤一兩,貨有點濕,就給你算兩斤吧。”
“行。”
李牧羊掏出錢,數了16塊給王天孝。
這是他們之前約定好的金額。
當初和胡教授談的是15~25元,但具體價格還要看紅芪品相,還有幹濕度。
第一筆交易,隻能算是個樣品。
暫時還要探探路再說。
告别王天孝,他直接帶着東西來找米青松。
按照約定,他隻要交給米青松就行。
然後由米青松郵寄給胡教授。
這個年代還沒有快遞,要郵寄個東西,主要靠郵寄或者“托運”。
郵寄的途徑隻有郵局一種。
特别慢。
莫說是當日達,有時候慢的話,半個月都收不到東西。
一封信可能都要寄個十天半個月的。
至于托運,當然不是那種流程很清晰的現代托運,而是拜托去往各地的大巴車。
例如李牧羊想将東西發到蘭城,就可以找個去往蘭城的大巴車,給人家一些錢,然後将東西放到大巴車上,接收的人隻要在車站等着就行。
李牧羊來到供銷站後,米青松正在樂哉樂哉的喝茶呢,看到他進來,邀請他一起。
李牧羊可沒有什麽雅興。
還覺得小茶碗太小了,一口喝進嘴裏,完全沒什麽感覺。
米青松笑笑,也不說他。
李牧羊身上的這種質樸,反而讓老頭子很輕松。
“小李,看你樂呵呵的樣子,這是有什麽好事了麽
上次你給我說的蟲草挖掘地,我去看過了,根據現場看的話,應該是去年乃至今年年初的特殊氣候影響的。
看樣子不具備可持續的發展潛力。
不過呢,蟲草這種東西一旦在某個地兒出現,那就不是一兩年的事情,往往會持續個三五年光景。
所以啊,你要是想繼續去搞點收入,明年還是可以再嘗試的。”
李牧羊點點頭。
這個情況他是知道的。
但明年他還能不能搞得第一手資源,這就很難說。
今年這麽一折騰,大家都知道了。
尤其是李團結他們,肯定會提前組織人去搞,就算自己再插進去,怕是也搞不到多少錢。
當然,這還要看他到時候有沒時間。
桃子要是收成好,誰還會看重那些草藥的收入呢。
小意思了。
“你手裏拿的什麽?”
米青松注意到李牧羊手裏的小布包。
看他握的很緊,好奇地問。
“你看看,這是我們給呼胡教授準備的紅芪,品相咋樣?”
“這麽快就有了?”
米青松一喜,将布袋接過去打開,抓起一根端詳會,又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臉上喜色更甚。
“不錯,不錯,真不錯啊!
看來他們說的沒錯,紅芪這東西,果然還是子午嶺的紅品相最好。
這味道,一聞就很純正,一點雜味都沒有。
真是不錯啊!”
李牧羊看米青松連連稱贊,也十分開心。
一顆心也就放下來了。
既然這邊滿足,那就說明隻要達到這個品相就行。
“那米老,這個幹濕度……”
“差不多就這樣。
這紅芪不能曬太幹,要低溫烘幹,否則藥效就會就會下降。
這個樣子就可以了,已經滿足了收購标準。
我想老胡應該很滿意,肯定要感謝我将你介紹給他呢,哈哈。”
米青松說着,還繼續翻看着裏面其他根,發現一根足足有嬰兒手臂粗壯的,更是喜笑顔開。
“看,這根最好,估計有四五年,真是一個好貨。”
“能滿足就好,那後面我就照着這個來,是不是?”
“嗯呢,沒問題,就照這種品相,一斤給你25,有多少算多少。”
“直接是25嘛?我記得當初胡教授說最好才是25呢?”
“沒事,他是說的一般市場價了,要是知道這品相,肯定會直接拍闆。
你放心吧,我說的就是他說的,肯定不會錯。”
說着,米青松想起什麽,直接說:“這樣吧,你自己稱了沒,這些貨重量有多少?”
“哦……我沒準确稱,大概兩斤左右吧。”
“那就按兩斤算……得,你直接将東西拿下去稱下吧,給你一個準确的重量。
等下我按照重量把錢開給你。
若是老胡不滿意,我自己用也行啊。”
既然都這樣說了,李牧羊自然沒什麽後顧之憂,他将東西拿到一樓稱了下,竟然剛好整整2斤。
看樣子王天孝沒有騙他。
也是,王天孝那性格,也不是騙人的主。
重新拿上去,米青松直接給了他五張10元錢。
“拿着,這種品相的紅芪,給我多多益善。
有多少送來多少,我随時都可以要。”
“好!”
李牧羊一刹那想到了王天孝。
這條路雖然是自己開發的,但王天孝是主力軍,沒有王天孝的話,他也賺不到這個錢。
那就提高一些價格吧。
給王天孝提到15塊一斤。
他不給當然也沒關系,反正王天孝也找不到這種渠道。
但這不符合李牧羊的做人風格。
他本來就有拉着王天孝一起改善生活的想法。
那就從這點開始吧。
至于多出的10塊,就是他的了。
就是後世人們常說的那個什麽渠道費。
一件東西本身值錢不值錢不重要,而是要讓買的人,覺得它很值錢。
而讓貨物能賣出更高價格的路徑,就是渠道。
李牧羊覺得自己賺的也沒毛病。
離開供銷社,李牧羊心裏高興,便想着直接将錢給王天孝算了。
這樣他準備起東西來不就更又幹勁嘛。
可跑到賣雞蛋的地方,才發現王天孝不在,問旁邊的其他販子,才知道原來是給人送蛋上門了。
他剛想着要不要稍微等會呢,就突然看到一個人影風風火火從人群中跑過去了。
人都跑出老遠,他才反應過來。
這不是錢小雨嘛,他急沖沖的幹嘛呢?
看樣子,好像很慌張的樣子。
稍微想了下,他也不想繼續等王天孝了,直接騎着車子就追上去。
很快,就看到了錢小雨。
這才發現,她懷裏竟然還抱着一個小女孩。
三四歲的樣子。
“小雨,你這是慌張的幹嘛去?”
“啊~”
錢小雨先是一驚,猛然轉身,看到是李牧羊,這才放下心來,緊張地喊道:“五哥,李牧雲出事了。”
“啥?”
李牧羊心裏也是一抖。
他這才想起來,錢小雨手裏的抱的是她的小女兒,叫紅紅。
這些小孩子小時候都長的很像,要是站在一起,他還真不一定都能認出來。
紅紅怯生生地看着裏李牧羊,喊了聲“五達”,然後将腦袋埋在母親另外一邊。
“五哥啊,你說我這日子咋過呢,你兄弟他又去賭錢了輸了多少還不好說,還和人打架了,現在被派出所給帶走了。”
嗡~
李牧羊頭是一個比兩個大。
他前世活了一輩子,都沒怎麽進去過派出所,和這種單位就沒打過什麽交道。
這個老六啊,真是讓人不省心。
“你先别急,我們去派出所看看,浩浩呢?”
浩浩是李牧雲的兒子,比紅紅大一兩歲吧。
“浩浩在他外奶家呢。”
“那行,你上來,我帶着你。
小心抱着孩子,不要給摔了。”
“嗯。”
李牧羊上了車子,錢小雨抱着孩子跳上來,自行車快速朝派出所騎過去。
派出所也在北街。
相對比較偏僻了,再朝北的話,這個時候基本就是農村。
後世清泉鎮的地界繼續朝北擴展了,慢慢地,派出所所在的位置,反而逐漸成了中心。
今天因爲逢集,北街又是一些賣便宜東西的地界,所以人還是挺多的。
兩人走了會,自行車便走不動了,隻好下車來推。
李牧羊想從錢小雨口中得知點更多信息,但聽錢小雨的口氣,其實她根本管不了李牧雲的事。
對于李牧雲在外面發生啥事,她也是一臉懵。
沒辦法,隻好等到了派出所再說了。
來到派出所門口,在門房處做了登記,兩人被領到一邊的休息室坐着。
紅紅看到警察,本呢個的害怕,随時處于一種即将哭出來的邊緣狀态。
這時候的小孩子,都比較怕警察。
不同于後世人們會告訴孩子,如果遇見什麽事情就去第一時間找警察,警察肯定會幫助他們。,
這年頭,警察在父母口中都是非常兇神惡煞的對象。
幾乎每個父母都給孩子說過類似:“要是不聽話,就喊警察把你抓走。”,“你要是再不好好做作業,警察開着警車就來抓你了”之類的恐吓。
以至于所有孩子們一聽到警察,就不敢哭了。
一看到警察的帽子,就忍不住害怕。
甚至嚴重的時候,在家裏聽到警報聲,也會立刻吓得縮成一團。
警察=老孩。
是所有孩子心中的樸素價值。
更嚴重的是,有些父母甚至還告訴孩子,老孩要是來了,警察也能順便把老孩抓走。
這可把小孩子們給搞怕了。
警察無疑就是占據他們心中最高戰力的位置。
純純的天花闆。
兩人等待的時候,中途李牧羊想出去問問情況,但剛出去,就立刻被人給攔回來。
沒辦法,隻好默默等着。
這人家辦事的流程,他也不清楚。
雖然活了一輩子了,還真沒活出這種經曆。
像他前世那樣的老實性格,真的是一輩子都找不到和派出所打交道的機會。
足足等了四十多分鍾,進來一個神情嚴肅的女警。
“誰是李牧雲的家人?”
兩人急忙都站起來。
“我是李牧羊的老婆。”
“我是他哥。”
“過去給李牧雲交罰款,不交的話,就拘留7天。”
“這……”
錢小雨一聽,腳步放緩了,小心問道:“同志,不知道我們要交多少罰款啊?”
“200塊。”
女警皺皺眉,顯得很不耐煩。
估計是處理這種事情處理多了吧。
錢小雨一聽錢的數字,頓時膝蓋一軟,差點沒跪倒在地上。
她面如死灰。
瞬間眼淚就出來了。
“李牧雲這個死人啊,200塊,我到哪裏給他湊200塊啊,将我們賣了,也賣不到這麽多錢啊。
我早給他說,不要賭錢,不要賭了,他就是不記病,看看看這可咋辦啊。
這日子沒法……”
“别在這哭哭戚戚的,早幹嘛去了?
你沒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丈夫賭錢,你這個做妻子的沒有起到勸阻的作用,就是失職。
現在知道哭了,未免有些晚了吧?”
那女警眉頭皺的更深。
對錢小雨的痛哭流涕很不以爲然,甚至有點厭惡。
而紅紅本站在母親身邊玩着母親的衣角,看到母親哭了,她也跟着哭起來。
頓時休息室內,氣氛顯得很是壓抑。
這種壓抑,讓女警的眉心簡直要擠到一起了。
她直接提高聲音,“你們到底去不去,如果不去的話,就直接辦理拘留流程……”
“我去,同志你别怪她,她是突然失了分寸。”
李牧羊看錢小雨這是頂不住事了,隻好接過話茬。
其實嚴格來說,家屬是不包含兄弟的,所以開始無論是女警還是李牧羊,都默認這種事情要錢小雨自己負責。
但看她如今幾欲崩潰的樣子,怕是無法繼續指望她了。
“你是他哥?”
“嗯,我是他親哥。”
“那行吧,你去也行,跟我來。”
“好唻。”
李牧羊應着,又對錢小雨說:“小雨,你先帶着孩子等等,莫要慌。
事情已經出了,就要解決問題。
不要吓到孩子。”
錢小雨看到李牧羊這個五哥幫她出頭了,這才收斂了哭泣。
如今她也沒什麽其他辦法。
200塊對他們這樣的家庭的來說,也不是小數目。
李牧雲三個月不吃不喝,才能賺到200塊。
平日裏就給她一點買菜錢,哪能湊的出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