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清早,李香香就帶着芳芳回家了。
李牧羊等到醫生上班,去結了費用。
原來的錢還剩200多塊,比想象中的要用的少很多。
根據醫生的說法,若是隻在醫院繼續保養一段時間,費用暫時就差不多了,不需要繼續補充。
李牧羊便告訴大姐,若是還需要的話,等他下次上來再交就可以。
反正他每周至少上來一次。
叮囑母親好好恢複,又交代大姐凡事多小心,在大姐“埋怨”他婆婆媽媽的念叨裏,他離開醫院,來到慶城西北的一處地方。
他記得這個地方好像有個小型的藥材批發市場。
主要收購各種山裏的藥草。
慶城是一個三面環山的小城市,所以這邊藥材一直很有市場。
因爲氣候關系,這裏的藥材不是那種非常珍稀的品種,藥效不是最好的品相,但卻都能達到良品以上。
早些年,尤其是2000年之前,中草藥也算是附近一部分老百姓賺個零花錢的重要來源。
但這時候,大家的想法還很滞後。
他們知道藥草可以賣錢,但并不會将這種事情當作主業,隻是偶爾農閑的時候,或者冬日裏無事可做,才會跑到山裏去挖一些,拿到收購的地方去賣。
因爲量很少,處理也不是很到位,也賣不上什麽好價格。
和平日裏賣雞蛋沒啥區别。
在後世的人看來,既然這個行當能賺錢,那就專心走這條路,也能發家緻富啊……
但他們就是不願意,也想不通。
他們還是以種植糧食爲主,啥都可以不幹,但是地必須種。
而這裏的山地本就貧瘠,而且水資源很欠缺,氣候也不穩定,基本都是靠天收。
靠種地根本無法徹底翻身,改變命運。
因此啊,這邊很多人,幾代下來,都攢不下什麽家産,日子還可能越過越差。
就拿李牧羊舉例子,他其實上輩子也是那個德性。
有一年,因爲天旱,他地裏錯過了種小麥的時令,便在别人建議下,種了大概不到一畝地的辣椒。
是那種大甜椒。
就是最大可以長到排球大小,吃起來甜兮兮的那種。
後世超市也有賣的。
但是超市裏那個聞起來有股草腥氣,沒什麽味道。
都是大棚出來的菜。
而田間的那種大辣椒吃起來,很甜,完全可以當水果吃。
尤其是紅了後,切成絲,用白糖涼拌,味道可不比任何水果差。
那一畝地最後收了一萬多斤辣椒。
一斤七八分錢,則一畝地也能賣一千多塊。
比種糧食要好很多。
當時村裏還沒人種這東西呢。
按一般的道理,有了這個經驗和甜頭,就應該繼續一鼓作氣,多搞幾年,先賺一筆再說吧。
至少證明這條路能走通。
可李牧羊偏不,等到辣椒下來,他立刻将地恢複成小麥地,從此再也沒有種過。
原因也很簡單,他認爲種辣椒是不務正業……
這件事,算是李牧羊一生的“污點”,當村裏後來普及這種大辣椒,有人家連自己地帶承包地,一種就是幾十畝,每年能賺幾萬塊的時候,李牧羊一邊在人家承包裏幹活,一邊長籲短歎。
這就是後話了。
以後來者眼光看前人,就會發現前人有時候很“傻”。
但其實這就是一種思維界限。
就像小時候很多想不通的道理,在大了後恍然大悟。
不是因爲小時候腦子笨,而是因爲信息資源,見識小,所以能用來做決定的基礎資源比較少。
而大了後,見識多了,限制條件也多,慢慢也就變得更成熟。
從這個層面來說,有時候老人的很多建議,也是很有用道理。
李牧羊這種很普通的人,就是因爲經曆過一輩子,有了年齡的加成,竟也變得好像很有智慧。
便是這個道理。
他循着記憶,走了幾次彎路,最後來到一個大院門口。
到了才發現,之所以找不到,是因爲這個大院現在還不叫啥藥材收購中心,而是叫“老十字。”
好像是一個老的集市吧。
慶城的區域劃分經曆很多次改變,開始這裏就是一個小小鎮子,慢慢變成區,行署,縣,市,地區,後面又重新變爲地級市。
這個老十字就是早些年下屬一個鄉辦公地。
後來鄉撤了後,不知怎地就變成了藥草收購中心了。
這個中心後面是經過翻修的。
李牧羊記憶中的這個中心,翻修後很有古韻,雕梁畫棟,大門樓上還有個藥王孫思邈的大幅畫像。
和現在完全不同。
他昨晚就在想這個事,今天要來看看紅芪這種藥物到底是啥樣的,市場價格如何,有什麽注意事項,不同品相的區别是什麽?
他對藥草所知甚少。
隻能大概認識十幾種很常見的藥材。
像紅芪這種已經屬于認知之外的東西了。
進了院子,發現裏面分兩層,就有點像古代電視裏那種“青樓”一樣,每個店子門口都擺放着很多藥材的簍子,處處都飄蕩着濃濃的藥草味道。
更有趣的是,每個店鋪門口也幾乎都站着一個招呼人的“夥計”,隻要看到農民打扮的人,就會熱情招呼,一聲聲老鄉喊的十分熱情。
就想問問看有沒有什麽好東西要賣。
藥草這種東西,野生的肯定要比人工培育的效果好很多。
李牧羊别的不知道,但知道黃芪啊。
這玩意因爲需求量大,以前林場的苗圃還準備開辟了一個藥田,想研究下人工種植。
結果呢,東西是可以種出來,但是藥效完全趕不上。
最後隻能賣個白菜價。
苗圃也不了了之了。
野生的黃芪和人工種植的黃芪,不僅是外表和色澤的差距,味道上也差距非常大。
而且據說藥草這玩意,有時候重要的不僅僅是藥草本身,而是看它生長在什麽地方。
不同地方長出來的藥草,微量元素也是不同的。
有的地方藥效就好,有的地方就完全沒法用。
所以,不同于其他行業一般都會排斥穿衣不好的人,但收購藥材的地方可不是。
越是這樣衣着的人,越可能帶來好東西。
所以……
李牧羊反而受到了冷落。
他轉悠了好大會,沒什麽人理睬他。
大概是因爲他現在的衣服穿得比較整齊,不是特别像一個能賣藥草的樸實山民吧。
還真是人看衣裝。
沒辦法,他隻好主動去打聽,但問了幾家,竟然發現一家賣紅芪的都有。
頓時有點迷惑。
想仔細問問,人家又不願意多說什麽。
直到上了二樓,才在一個戴着老花鏡,躺在搖椅上曬太陽,一副姜太公釣魚,穿着大長褂的老人處才得到解答。
原來,紅芪這種東西,收購的性價比太低了。
紅芪嚴格來說,和黃芪是一個科,屬于它的變種。
但紅芪的生長條件可比黃芪苛刻多了,太幹不行,濕度太高也不行。
天不能太冷,但一熱呢,又直接會停止生長。
紅芪生長的地方,一般人根本不會過去。
藥草商做生意,肯定是以量取勝。
紅芪還沒貴到像蟲草這樣,可以讓人高價收購的地步,量積攢不起來,也就賺不到多少錢。
甘肅本是紅芪重要的産地,幾乎9成的紅芪都産自這裏。
但今年春天的溫度升高的太快,導緻原本正在煥發新葉的紅芪大面積受熱,停止了生長,根部腐爛嚴重。
減産十分嚴重。
原本穩定的渠道也沒了,市場上便出現很大的空缺。
“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也不怕給你說啊,這老十字就沒幾家收紅芪的店鋪,也就像我們這種老字号才會順便收點。”
老頭子給李牧羊講完過程,将老花鏡朝鼻梁下面拉了拉,眯着眼睛看着李牧羊。
“今年啊,紅芪的數量少,偶爾有拿過來的貨,品相也很差,收到手裏風險很大,搞不好就會爛在手裏,一般人哪敢要呐……
不敢要呐,不敢要~”
“那你們這多少錢收呢?”
“這可不敢亂說,還是要看品相。
最好的品級,一斤十塊吧,但這種品相很難有。
一般也就是三五塊錢。”
李牧羊笑笑,告别老頭離開。
他并沒有立刻走出老十字,還是在裏面轉悠了半天。
來都來了,順便看看藥草的市場也蠻好。
之前就想過,既然是楊子嶺那邊能長出很多藥草,那桃山和那邊相近,說不定也可以。
如果能有賺錢的機會,就可以拉上王天孝發展發展藥草的事情。
說不定也是另外一個發家緻富的途徑呢。
靠山吃山嘛。
又轉悠了一個多小時,大緻對本地産的一些藥草價格做了摸底後,看看也快到中午了,便出去在外面吃了碗饸絡面,騎車返回。
他沒有直接回家,先是來磚瓦廠找米土土。
母親的事情基本告以段落,剩下的就是慢慢恢複。
蟲草的事情也基本結束,他終于可以抽出時間,好好研究研究果園發展的事情。
不能再耽誤了。
早桃的花基本已落完,若不趕緊處理,那剩下一半不準備今年嫁接的地又要荒廢一年。
這可不行,就算這地現在是免費期吧,但時間不等人。
他還是要想點辦法,看看能不能挂一部分果。
月票好像到不了1000了,聽說1000張可以抽獎。
我太沒用了,哭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