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母親好了很多，那就不需要大家都守着了。
大家經過商讨，其他人全部回家，就留大姐一個人在照顧。
這也是她強烈要求。
别看大姐人個子小，但幹活可是一個好把式，力氣一點都不小。
她是堅決拒絕其他人和她一起。
說是自己一個人完全可以照顧的過來。
最後沒辦法，便隻好給園園說，要是有空的話，可以等幹完活後順便來看看。
其他人都各回各家。
就留下二姐和李牧羊兩人。
李牧羊算繼續留一個晚上，等明天醫生都上班後，看看住院費用怎樣，還要不要繼續存一些進去。
二姐的話，大晚上回去也不安全，還帶着一個孩子呢。
還是等到天亮再說也不遲。
反正也不急這一天半晚上的。
李牧羊和二姐下樓将大家送走後，李香香準備翻身上樓，李牧羊卻将她叫住了。
看看四下無人，從口袋掏出早準備好的一個小布包，遞給二姐。
李香香好奇地接過布包，摸了摸，感覺硬硬的，不知道是啥東西。
“啥啊，牧羊？”
“打開看看。”
李香琴就着醫院的大廳的燈光，小心翼翼打開布包，隻看了一眼，頓時一驚，連忙将布包給合起來，一把塞給李牧羊。
“你幹嘛啊，牧羊，你哪裏來的這麽多錢，給我又幹什麽？”
“二姐，也沒多少，就500塊，你們那個房子的事情，我後來想了想，還是不能放棄，能争取就要争取啊，錯過這個機會，下次可不知道還在哪裏呢？”
“說啥呢伱，不就是一個房子嘛，這次不行，還有下次……
對了，你哪裏來的這麽多錢啊？
這次給娘看病，你不是已經花了不少了嘛，咋還能拿的出來這麽多？”
“真的不算多，這不是攢下準備結婚嘛，現在時間挪到了年底，我就還有半年的時間，到時候怎麽都能攢到500塊吧。”
“你說什麽沒有根據的話呢，你拿啥攢啊，你又不是人家賺大錢的人，這都是辛苦錢，就算還有半年，你一個月能攢到100塊嗎？”
“應該能吧。”
“能什麽能，你快不要胡說了，我不能要。
我和你姐夫畢竟還在工作賺錢，門路總比你多點，我們再想想辦法。”
“二姐……”
李牧羊拉過二姐的手，重新将布包放進她手裏。
“你這麽客氣幹嘛啊，我們是親姐弟，你這樣就搞得好生分。
我們不是都沒多少錢嘛，要是你有錢，或者我有錢，那這煩惱都不會有是不是？
那既然我們都沒錢，那就要互相幫襯啊。
錢這東西，可不就是要花到最需要的地方嗎？
你說說，哪個房子隻要出這點錢就能拿到，不跟白送啊，你是不知道，過幾年房子該多緊俏……”
李牧羊發現自己說漏嘴了，連忙刹住車，轉個說法：
“我覺得姐夫說的很對啊，這芳芳不是也不小了嘛，畢竟是個女孩子，做什麽都不方便，是不是？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而且，你這次将錢不是墊付給學生了嘛，雖然是一件好事，姐夫也能理解。
可畢竟是影響到生活了啊。
若是因此錯過好的機會，是不是姐夫以後提起這個事情，或多或少都有些不高興呢。
這要是不吵架還好，萬一鬧出個啥矛盾的，可不就都翻出舊賬了。
所以啊，你就拿着吧，就當我借給你們的行不，等你們慢慢有了，再還給我不就好了。”
“可是……”
“有啥可是呢，不要心裏有什麽過意不去的。
你要是有什麽忌諱，那才是把我當外人了，我可是你兄弟，又不是外人。
就這樣收着吧……啊？”
李香香握着手裏的錢，再次震驚于李牧羊的表現。
她是怎麽都想不通，自己這個老實巴交的弟弟，什麽時候竟然能有這樣的能力了？
結合最近帶母親看病等一系列事情，她不由對弟弟有種莫名的陌生感。
這，真的是她的弟弟嗎？
即使兩個人再不常常來往，可畢竟是親姐弟，她自信對李牧羊還是有很多了解。
然而，現在已經不确定了。
她看着面帶微笑，滿臉誠意的弟弟，良久不知該說什麽。
“二姐，就收下吧，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你若是不要，我也會很難受是不？
你都能爲了學生将錢墊付出去，我爲何不能因爲自己的親姐姐，支援一些錢呢？
難道我們的感情，還抵不上你和你的學生啊？”
“這不是一回事……”
“這其實就是一樣的道理……”
李牧羊打斷姐姐的話，“之所以你覺得不合适，是因爲你太好了，什麽事情都想着先爲别人，不去多考慮自己。所以你在自己和學生之間，選擇了學生。
又在自己和我之間，選擇我這個弟弟。
可是，二姐，我們是一個家裏長大的人，你是這個性格，我又何嘗不是，你能做到，那我肯定能做到啊。
你爲學生墊付錢，肯定不後悔，而我爲自己姐姐墊付買房子的費用，也同樣很高興。”
看李香香還是猶豫，他放緩聲音，“姐，我們是一輩子的姐弟，所以這都是小事情。
我們以後肯定日子都要越過越好，到時候肯定不會再因爲區區幾百塊錢就彼此推辭。
但在那個好日子來臨前，我們必須互相扶持。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李香香的眼神動了動。
她被弟弟的真誠感動了。
這是弟弟給她借錢，不是向她借錢，怎麽搞得好像在求她呢。
她剛才隻是想着不能拿這個錢，還沒想過自己家裏的實際情況。
現在冷靜下來，家裏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就突然一件件襲上心來。
她不得不承認，還真是很需要這筆錢啊。
就像牧羊說的，墊付錢的事情，隻是因爲母親住院的事情暫時被壓制了，但并沒有消失。
等到她和丈夫冷靜下來，依然會将這個事情拿出來說。
尤其是，看到别人家都有了房子，估計會一遍遍說。
開始她肯定因爲愧疚，不會反駁，但時間久了，肯定也會心煩……
就可能會吵架，那家裏或許隔三差五就會鬧翻。
爲人師表，若是這樣鬧下去，還怎麽教學生們呢，勢必将不好的心情帶到工作中去啊。
要不，就先拿着吧，解決掉眼下的難題，等重新攢到錢，再還給他也行吧。
她心裏估摸着。
李牧羊一直在盯着姐姐的眼神，看她的神情慢慢變得沒有那麽緊張，開始放松下來。
知道她應該是動心了。
他沒有急着去追問。
他不想讓姐姐拿了自己支援的錢，心裏有太多負擔。
他們家的人都是這樣。
性情直率且敏感，自尊心都超級強。
就像他前世，自己過得很糟糕的，但不到萬不得已，還是拉不下臉去接受别人的幫助。
純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但他一直把這種活法當做他最後的底線。
他反複教育孩子們，也都是說，人活的要有尊嚴，要有風骨，任何時候，都不能因爲任何東西，喪失了做人的尊嚴。
或許是，因爲家貧，唯一能擁有的，便是挺直的脊梁。
所以他完全能理解姐姐此時的天人相交。
良久。
李香香歎息聲。
“牧羊，姐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本想着你也要結婚，家裏也連院子都沒有，人家姑娘上門，肯定沒辦法交代，所以不方便拿你的錢。
但你堅持要幫我，那姐繼續推，就顯得太過生分。
我想了想，我們索性折中下，我也不要你的500塊，就拿一半吧，給你留一半。
有你的一半，我們再添補點，也就夠交房子的費用了。
這是我的底線，如果你覺得可以，那姐就收下，如果你還要堅持，那這事就不用商量了。”
“行啊，姐！”
李牧羊笑笑，也沒有繼續堅持。
“就300吧，250這個數字也不好，總不會我們姐弟倆是一對二百五吧？”
李香香瞪了他眼，也笑了。
“行，那我就拿300，争取年底的時候還給你，不影響你正常結婚的節奏。”
“行，那就這樣呗。”
既然商量好了，李香香便打開布包，數出三百元裝進貼身的口袋，剩下的還給李牧羊。
“交易”完畢，兩人這才相視一笑。
姐弟關系算是在這一刻，又邁上了新台階。
回到病房，大姐還在一邊幫母親揉手，一邊說着話。
芳芳已經躺在旁邊的小小椅子上睡着了。
這孩子，跟着母親給照顧姥姥，也是吃了很多苦。
但她特别懂事。
除了幫母親一些小忙，其他時間基本都在背書。
說是将來要考清華北大。
上輩子她也是這樣，但最後學習成績到初中後就退步很大，勉強考了個大專，後來和她媽媽一樣，也是一名中學老師。
那個年代，鄉村中學的老師要求還是很低的，隻要師範類大專院校就行，包分配，還不用考教師資格證。
看他們進來，大姐笑着問兩人怎麽出去那麽久才回來。
兩人找個借口暫時掩飾過去。
隔壁床的老太太可羨慕這邊的熱鬧了，直說還是生女兒好啊，她就是女兒少，躺在床上這麽多天，想找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沒。
又是一番玩笑話，自是不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