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來了。”
胡教授剛換了衣服,坐在椅子上休息呢。
一連做了兩個長時間的手術,他有些吃不消。
畢竟年齡大了。
想想他也是負責,其實像他這樣的專家,本不需要跑到慶城這種窮山僻壤裏吃苦。
隻需要待在蘭城,隔三差五到醫院去轉轉,其他時間指導指導手底下的博士做做研究就行。
他能做到現在這種程度,真是不錯。
李牧羊毫無保留地表達了自己的感謝和佩服。
胡教授笑道:“其實說偉大也談不上,不過是盡點力罷了,你大概不知道,我母親就是咱慶城人,我一方面是希望用自己一點經驗,解決一些患者痛苦。
另一方面,也是對母親的一些悼念。若不是這方水土養育了她,又如何有我呢,人不能忘本啊。”
李牧羊的佩服更多幾分。
也就是這個年代很多學者,專家,都保持着基本的樸素職業道德觀,他們隻是想在自己所擅長的行業上多做點貢獻,不會去想太多利益得失。
不像後世很多沽名釣譽的家夥。
專業素質沒多少,攬錢是一個比一個強。
哪個專家背後沒有自己的産業呢,看他們個個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能指望他們研究出啥好知識,想都不用想。
“胡教授,我娘的身體……”
“哦,剛想給你說呢,你母親的手術雖然時間久了點,但手術非常成功。”
“真的?”
“伱這孩子,我還能騙你不成?”
胡教授喝了口杯中茶水,“之所以時間久,是因爲我們必須先用特殊的方式,将你母親堵塞的許多血管進行疏通,部分嚴重的,更是要費很多功夫。
不過好在你母親被照顧的不錯,身體素質本來就好,很難看出是一個癱瘓在床上兩年左右的老人。
在醫院本個月的調整之後,更是具備手術的所有條件,所以這場手術,算是非常成功。”
“那下一步……?”
“手術成功隻是第一步,就像萬裏旅途我們隻走了個開始,真正能恢複的上限,還是看你們後期照顧的咋樣?
以我的推斷,目前經過手術,應該可以保證病人一個月之内能坐起來,至于能不能站立,甚至是行走,這就需要從長計議。
我也不能妄加推斷,隻能說存在這種可能性。
不過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即使是能恢複到理想的程度,過程中付出的心血也是非常巨大,沒耐心可不行啊。”
“我們有耐心。”
李牧羊脫口說道。
“哦?”胡教授笑了。
“這點請您放心,母親将我們辛苦養大,我們這些做子女的反過來照顧母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真的太謝謝胡教授了。
能遇到您這樣的好專家,真是我娘,也是我們的福氣!”
李牧羊站起身,心裏非常激動。
一想到母親可能正如他們之前的想法,身體恢複到可以坐,甚至可以走,那種心情,簡直好的不得了。
又是彌補了一個很大的遺憾。
兩人又說了一些母親後期恢複應該注意的事項,胡教授簡單說了些,更多是讓李牧羊多聽這邊醫生的安排。
交代完後,李牧羊本想告辭,将這個好消息快速傳遞回去,讓兄弟姐妹們都開心一番。
胡教授又提到了紅芪的事。
最後約定等李牧羊若是找到紅芪,可以直接拿去給米青松,然後由米青松托人将紅芪帶到蘭城去。
初步定位價格定在十五元到二十五元之間,具體要看紅芪的成色和幹燥度。
李牧羊應了下來。
他心裏想着,紅芪說不定就是他下一步賺錢的小門路呢。
在桃子暫時還不能帶來效益的同時,他必須找到一些小的賺錢門路,暫時度過空白期。
有這個好機會,肯定是不能放過。
他是發現了,這人要賺錢啊,有時候不僅僅是看你有多麽大的本事,要是沒機會,都白搭。
就拿紅芪來說。
目前紅芪沒有人工種植,都是野生的,在山裏就有。
但很多人其實并不認識這東西,所以可能每天從紅芪身邊經過,也就當作普通的野草,置之不理。
又有一些人可能認識紅芪,知道是一種草藥,但又因爲不知道這種東西挖了也可以賣錢,所以也就不在意。
真正能知道它值錢,又可以有機會賣出價格,那就純屬很少數的人了。
所以,賺錢也就很少數人才有機會。
回到病房,母親的麻藥已經蘇醒,兄弟姐妹們圍繞在床邊,争着和母親說話。
看李牧羊進來,大家紛紛讓出個口子。
不約而同。
别看之前母親癱瘓了,大家也都沒怎麽在意。
因爲大家都認命了。
以前接觸過的癱瘓,都沒有治好,大家就覺得反正治不好,那就隻能是照顧了。
照顧嘛,有的人出錢,有的人出力就好。
現在突然發現竟然還能治療好,恢複到一定程度,那可真的就超出了所有人概念。
可不興奮壞了嘛。
興奮之餘,大家立刻就反應過來。
在給母親治療身體的事情上,李牧羊毫無疑問,應該是首功。
就在大家都沒有意識到時,還是李牧羊積極主動想辦法,攢錢,找大家開會商量,最後終于将母親送到醫院。
蒼天不負有心人。
剛好碰到大醫院的教授,手術做的非常成功。
簡直是太好了。
手術做完後,李牧羊還沒好好和母親說話呢,見狀也沒客氣,坐在床邊上,拉着母親瘦弱的手,笑着問:“娘,你感覺咋樣啊?”
“五兒啊,娘好着哩。”
袁如鳳輕輕用手握了握李牧羊的手。
李牧羊開始還沒注意到什麽,就要繼續說話,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他震驚地低頭,看着母親抓緊自己的手,驚喜萬分。
母親竟然用的是左手。
是左手啊!
之前母親因爲癱瘓的原因,隻有右邊半邊身子可以動。
所以不管幹什麽,都隻是用右手。
可現在,通過手術後,她左邊的手指頭竟然能動了。
雖然手還是不能擡起來,手指頭也沒有啥力氣,可畢竟能動了啊。
能動,離恢複力氣,還會遠嘛?
“娘你的手能動啦?”
“啥?”
袁如鳳其實自己都沒發覺,随着李牧羊目光看下去,也是愣了下。
然後像個小孩子一眼,下意識将手松開,合上,再松開,再合上……
而大家的目光也跟着她的手反複開合。
突然。
袁如鳳的眼淚就流出來了。
她怔怔地看着李牧羊,慢慢伸出右手,輕輕将手放到他頭上。
“兒啊,苦了你了。”
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在場的孩子們眼睛突然都紅了。
尤其是幾個姑娘,瞬間就哭了。
李牧羊也是說不出來的滋味。
明明應該是開心的,可就是忍不住心裏好難受。
一時間,病房裏充斥着一股奇怪的氣氛。
李牧羊突然有點想大嫂了。
若是她在這裏,肯定會不以爲然地吆喝,“都哭什麽,哭什麽,搞得跟人死了一樣,身體恢複一些,難道不是好事嘛?
哭哭戚戚哭哭戚戚,讓外人聽到,還以爲是受我們這些做後輩的虐待你了呢。”
“兒啊,娘打心眼裏就沒想過,這輩子左邊身子還能動起來,你讓娘說什麽好呢?”
“娘啊,你說這個幹啥呢,我也沒做什麽了不起的事,這不都是我們兄弟姐妹應該做的嘛?”
“是是是,可……”
“娘啊,你就别說啦,身體轉好是好事情,你看看你,整得大家都像幹嘛一樣。”
李香園扶着大姐李香芬,她也哭了,但是沒有大姐哭的厲害。
人群中最冷靜的還是給母親倒水的李香香。
她背着身子站在桌前,看不到臉上表情。
女人都是水做的,稍微有點什麽影響,眼淚就會收不住。
李家的兒女們,除了李牧風以外,其他人都是性情中人。
直性子。
看到這種情況,根本忍不住。
良久,大家才恢複過來。
李香芬急忙将母親手拿在手裏,反複幫她揉搓着。
“娘嘞,都怪我們,我們是不知道你這身子骨還能治啊,要不然我們也不會等到這會啊。
這要不是牧羊懂事,我們可就耽誤大事大事了啊。
大哥,牧地,你們在家裏,可要多操點心啊,你看在這事情上,還趕不上老實巴交的牧羊。”
“大姐,大哥二哥都是出了大力氣的,這次給娘看病,也是大家一起出的錢,我就是将娘送到醫院,也沒有特别出力。”
“老五,你大姐說的對。”
李牧天慚愧的地說。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這是看有沒有心,我和你二哥當大的,在這種事情上,明顯沒有你更用心……”
“大哥說的是,老五,這次你說的不錯。說實話,你找我們談給娘看病的時候,我們還在想這病能看好嘛。
但現在想起來,看不看的好是一回事,看沒看,是另外一回事。我們沒你做的好……”
“哎呀,大哥,二哥,真的不要再說了。”
李牧羊心裏又高興,又覺得不好意思。
兄弟們空前團結,沒有上輩子或多或少的糾紛,他怎麽能不高興,家和萬事興嘛。
但同時他又不知道符合應付這種衆人誇贊,又很難爲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