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羊本在“馬老四羊肉館”門口等的好好的，發現放在塔下的自行車被撞倒了，過去将車存在老羅旁邊。
老羅記性好，還記得他就是上次買自己架子車的人。
願意幫他看着車子。
等安頓好自行車，李牧羊立刻朝羊肉館門口跑回去。
可讓他意外的是，一共就離開不到兩分鍾，他日思夜想，苦等許久都未看到的林秀麗，就突然出現在羊肉館門口。
就仿佛從天而降。
讓他一時間還以爲自己看花眼了呢。
使勁揉揉眼睛，發現她還站在門口，這才确信，她真的來了。
頓時一股發自内心的興奮直沖天靈蓋。
愉快的不得了。
他三步并作兩步，幾乎是帶着小跳跑到林秀麗面前，開心地問道：“你來了啊？”
他此刻還不知道林秀麗其實不知道他就是相親對象，更難理解林秀麗心中複雜的情緒交織。
直到林秀麗微笑着問他怎麽也在這裏，他才突然反應過來。
這是信息不對稱，讓林秀麗誤會了。
“我當然吃是羊肉泡呢，你呢？”
他突然有點惡趣味，想逗逗林秀麗，前世他也喜歡這樣逗她，林秀麗經常被他逗得哭笑不得。
林秀麗笑笑：“我也是啊。”
說話的時候，她不敢擡頭，就是擔心被他看穿她眼神裏的不好意思和閃爍。
“那要不一起？相見也是緣分，也感謝你上次幫我忙。”
“舉手之勞而已，實在不值得說，”林秀麗搖搖頭，突然冒出一句：“伱怎麽一個人吃，你對象和孩子呢？”
“對象？”
李牧羊搖搖頭，“我哪裏來的對象，我可是光棍漢一個。”
“你說你還單着？！”
林秀麗突然擡起頭，眼裏難以掩飾的帶着幾分意外，幾分驚喜，還有幾分懷疑。
“嗯，單着呢。”
“我記得你上次明明買了女鞋……”
“那是給我妹妹買的……咦，你還記得這種事情啊？”
李牧羊突然笑着問。
林秀麗臉一紅，急忙躲開眼神，“一個大男人買雙女鞋，當然會讓人印象深刻。”
“原來是這樣，我們進去吃羊肉泡吧，站在門口說說話，也影響别的客人。”
“不不，我還在等人呢，你自己去吃吧。”
林秀麗其實也想進去和眼前的人吃飯，他既然沒有對象，那不知道有沒有喜歡的姑娘，若是沒有的話，說不定……
但……那也是後面的事情了。
今天是和别人約好的，不能讓别人尴尬，放别人鴿子。
好壞都要先見過才是。
李牧羊心想，我當然知道你在等人，這不人都站在你面前了嘛。
他想了想，決定不再繼續逗林秀麗了。
萬一弄巧成拙就不好。
畢竟兩個人現在還沒有感情。
同樣的事情，有感情和沒感情時的感受完全不同。
“我就是李牧羊。”
李牧羊突然來了句。
“啊？！”
林秀麗驚訝地睜大美麗的眼睛，下意識後退一步，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你……是李牧羊？”
“對，如假包換。”
“李家村的李牧羊？”
“嗯，李家村的李牧羊，就是我拜托薛家嫂子介紹我們認識。”
“爲啥啊，你怎麽……”
林秀麗想問爲什麽李牧羊會知道自己是哪裏人，但話到嘴邊，覺得問這個也沒意義。
她這會覺得自己腦袋有些遲鈍，裏面空空蕩蕩，簡直一點點東西都沒了。
真有這麽巧合的緣分嗎。
這不就是小說裏才能出現的情景嘛。
小說和電影劇本照進現實，真的能相信嗎，簡直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我還知道你叫林秀麗，你的家在離這裏七八裏路的下林村，你家裏有六個兄弟姐妹，你是最大的女兒……”
李牧羊如數家珍，将林秀麗家裏的情況說得清清楚楚，仿佛做過詳細調查一番。
林秀麗難以置信地望着他。
她還是第一次相親，不知道相親的時候，媒人是不是會将雙方的信息說的這麽清楚。
但即使說過，能記得這麽清楚，也是非常難得的事情。
至少證明，他确實花費了很多功夫。
李牧羊說完後，溫和地看着林秀麗的眼睛，“你是不是覺得很驚訝，我爲什麽會知道你們家那麽多事情？”
“嗯，是呀，我确實很意外。”
“我們進去吃飯吧，可以邊吃邊聊。”
“那……好吧。”
林秀麗這會對李牧羊的好奇心更添幾分。
兩人進去，剛好有個靠牆的小桌子空閑出來，兩人坐上正好。
簡直是爲他們量身打造。
兩人坐好後，李牧羊問到：“還是要一碗淡羊湯，多放點蔥花，多放點芫荽？”
林秀麗再次震驚。
“你怎麽知道的？”
她幾乎脫口而出。
别的信息，他還可以通過其他渠道打聽到，可吃羊湯這種事情，她一共也沒吃過兩三次吧，他怎麽可能知道自己的口味？
“沒錯吧？”
“沒錯是沒錯，就是你怎麽會猜得到我喜歡說明口味呢？”
李牧羊笑笑，對老闆說：“老闆，來一碗淡羊湯，多放點蔥花，多放點芫荽，一碗濃湯，多放點辣椒，蔥花和芫荽都少放點。再來兩個鍋盔，不要碎的，我們自己扳。”
“好唻，等着。”
羊肉湯泡面的馍并不是一般的蒸馍，而是烙好的大餅，俗稱鍋盔。
如果有需要，店家可以将鍋盔扳碎直接端上來。
也可以不扳碎。
全看客人習慣愛好。
林秀麗不喜歡鍋盔被别人動過，所以每次都是自己慢慢扳成碎塊放進羊肉泡裏，她這個扳碎鬼魁的過程看作一種儀式感。
林秀麗雖然出身在農村，卻算是個半個文藝青年，一直有個文藝夢。
她喜歡看書，喜歡寫毛筆字，還喜歡模仿海子和顧城寫一些朦胧詩歌。
李牧羊的文化水平不高，欣賞不來，但從來不反對妻子做這些事。
趁老闆搞羊肉湯的時候，林秀麗将目光再次鎖定李牧羊的眼睛。
“你還沒說，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覺得你這個人，神神秘秘的。”
李牧羊笑道：“還記得上次見面，我說過你好像在我夢裏出現過嗎？”
“我知道那是開玩笑，肯定不能作數。”
林秀麗不以爲然。
“但我沒有騙你，确實是這樣，夢裏的你，就是這樣的習慣愛好。”
“你以爲我會相信呀，肯定是在騙我玩。”
林秀麗笑着搖頭，粗黑的辮子随着搖頭甩來甩去，掃過李牧羊的手臂，癢癢的。
她雖然猜不出原因，但笃定李牧羊肯定在開玩笑。
李牧羊也不多解釋。
林秀麗不追根問底，他也不打破砂鍋。
這就像個秘密，兩人都心照不宣，也挺好。
“來喽，兩碗熱噴噴，香呼呼的羊肉湯上來喽，還有兩頁剛出鍋的大鍋盔，香的人口水直流哦。”
随着一聲叫喊，老闆将羊肉泡和鍋盔端上來。
羊肉泡熱氣騰騰，散發着香噴噴的味道。
這年頭的羊都是家養的，和豬肉的一樣，羊肉因爲羊的生長周期較長，所以肉也很好吃。
熬成的羊湯味道更是一絕。
看着翻滾的羊湯，李牧羊笑道：“今天要不要吃蒜？”
“哦，你不是對我很了如指掌嘛，這就不知道啦？”
林秀麗俏皮地問。
“這個嘛……萬事不能算盡，算盡必然吃虧，難得糊塗，難得糊塗啊。”
“噗！”
林秀麗别逗笑了。
“你這個人，可真逗。”
“要是你不反對的話，我可以一輩子逗你開心。”
李牧羊突然說。
“啊……”
林秀麗愣了下，迅速低下腦袋，不去看李牧羊，筷子在羊肉湯裏攪來攪去。
“我不知道你怎麽看我，但我其實挺中意你的，所以我才想會了解你這麽多，并且拜托薛家嫂子介紹我們相識……”
李牧羊的語氣裏充滿真誠，“我不知道怎麽給你展示我的誠意，隻能請你放心。如果我有幸能娶你回家，一定一輩子好好疼你，不讓你受一點點委屈，成爲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哎呀……”
林秀麗被說的滿臉通紅。
她畢竟是一個生在七八十年代的姑娘，即使再文藝，有新思維，但骨子裏的矜持依然是她的主色調。
她即使心裏對李牧羊有好感，也都是藏在心裏和眼神裏，絕對不會以言語的模式，暴露的這麽明顯。
她也見過其他人相親，從來沒有看到一個人像李牧羊這樣坦誠，直接，完全不給人躲避的空間，仿佛他的想法鋪天蓋地都是。
“你現在說這麽多幹嘛啊，誰說要嫁給你了，我們這才剛認識，彼此還都不了解呢……”
“不，我對你很了解，隻是你不了解我，那麽林秀麗同志，你想了解李牧羊什麽呢……算了，還是我簡單給你講講我的情況吧。”
李牧羊不等林秀麗詢問，将家裏的各種情況主動給她說了一遍。
包括他現在沒有院子，暫時隻有三間房子。
他還需要照顧一個偏癱的母親等等。
但同時，他也給她說了他的想法，短期和長期的目标，告訴她，他一定會好好努力，讓日子逐漸過得紅紅火火。
林秀麗看李牧羊說話的時候，眼神雖然溫和，但裏面卻滿含光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