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羊吃完了馍馍,又喝了半杯水。
感覺消耗一整天的精力又恢複很多,他有更多的力氣和劉曉剛好好講究講究了。
“我剛才問你話,你以爲我在問什麽?
是我辛苦一天,現在不想去歇着,很想聽你在這裏胡攪蠻纏嗎?
還是,看伱在我面前貓哭耗子,給我唱戲看呢?
都不是,都不是的。
我是給你最後留了一絲體面,你的女兒還在裏面,你可以不疼你的女兒,但我還顧忌着我外甥女的心情。
我不想讓孩子看到自己的爹太狼狽,太掉價,太沒有面子,沒皮沒臉。
很顯然,你并沒有明白的我的苦衷。
是不是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還在幻想?
幻想你還可以和我妹妹重歸舊好,一起帶着孩子回你們那個土匪窩,是不是?
如果是的話,那我可以明确告訴你,不可能了。
永遠都不可能了。
從你動手打我妹妹的那刻起,就預示着你們的婚姻走到盡頭,你們過不到一起去了。
關于你們的事情,我們家裏的意見很明确,你們離婚吧。孩子的話,一人一個,或者如果你不想要,都可以給我們送過來,我們這邊不嫌棄,兩個孩子我們可以全部養着。
我們也不需要你的撫養費,所以你不需要付出這筆額外的費用,你相當于離婚一身輕,不僅重歸單身生活,有院子,還沒有孩子牽絆,剛好可以再婚,找一個不介意你打她的女人。
至于你打了我妹妹,我本來是想砍死你的,你看到牆角那個斧頭沒,你可以問問我六弟,若不是我們攔着,他當時就要提着斧子去砍你。
我這個六弟的脾氣你看的到,他要是發起火來,可是和人拼命的,你若是真有拼命的心思,那你可以繼續試試,如果不想,那我建議你慎重考慮我現在給你提出的意見,最好不要嘗試二次惹怒他。
畢竟,這麽雄壯的一個大漢,我們有時候想拉,也是很難拉得住的。
我聽說了,我兩個弟弟也已經和你“溝通”過,那麽打人的事情,就這樣一筆勾銷。你也不要在我們面前提什麽不離婚,還想繼續過的說法,那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換做你自己,你想想,我們怎麽可能明知道你是這樣的人,還将我妹妹送到火坑裏,如果我們不是豬頭的話,這種事情都做不出來。
至于你,爲什麽要打自己的老婆,這種無恥的事情,你是怎麽做的出來的,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因此,我說這麽多話,就是想告訴你,不要繼續掙紮了,如果你同意的話,騎着你的摩托車回去吧。
回去之前,我們約定個時間,去鎮上将離婚證扯了,結婚證撕掉,你們畢竟一起生活過四五年,即使離婚,我希望彼此都多點體面,不要鬧得跟仇人一樣。”
李牧雲并不是很滿意李牧羊的做法,覺得他這樣放過劉曉剛,實在是便宜他了。
他幾次想說話,都被李牧風用眼神制止了。
“當然,我剛才說的是最好的一種路,如果你不喜歡這種皆大歡喜的路,我們就隻能走其他路……”
李牧羊先前的話語都是用非常溫和的語氣說的,随着内容的轉變,他的音調和語氣也變了。
“我雖然不喜歡其他的途徑,但你若是非要試試,那我們也可以試試,還是那句話,我們老李家的人從來不喜歡惹事,但也從來不怕什麽。
你放心,雖然我們有弟兄五個,現在這裏隻有三個,但是你在我們這裏說出的話,得到的承諾,放到其他幾個兄弟身上,也沒有問題。
好了,現在我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給你聽了,你到底要怎麽做呢?”
李牧羊說完,就這樣淡淡地看着劉曉剛。
他的眼神看起來很平靜,但卻是深不可見底,誰也不知下面隐藏着多少暗潮。
劉曉剛聽他說完,人也傻了。
他這才發現,自己和李香琴結婚四五年,其實根本對她娘家的人不熟悉。
有的都是一些模糊印象。
但最誇張的還是這個李牧羊。
按照李香琴說的,李牧羊就是老實巴交的人,可看看眼前這個人,哪裏能看出半分的老實?
他說出的話,不比誰說的好?
邏輯清晰,言辭犀利,進可攻,退可守,完全不給人一旦餘地。
他讪讪擠出個笑臉,嘗試着繼續說,“五哥,事情還沒走到這份上……”
“劉曉剛,我剛才的話應該說的很清楚,”李牧羊冷冷地看着劉曉剛,“你和我妹的結局已定,你現在需要選擇的是體面離婚,還是讓大家都沒個體面的僵持下去。”
“五哥,你看吧,這事情不能就這樣說吧,雖然你是香琴的五哥,但你也不能完全代替香琴的意願吧,我不覺得香琴會和你們一樣,真忍心抛下孩子。”
“你的意思是,需要我妹妹親自給你說,你才會死心是不是?”
“當然,這是必須的,我聽不到香琴說,我就不會甘心。”
李牧羊點點頭,“好,既然這樣,那就讓她來告訴你,讓你徹底死心。”
說着,他朝裏面喊了聲:“琴琴,你出來下。”
“哎。”
李香琴出來了,沒有帶暖暖一起。
她徑直走到李牧羊和李牧雲中間,“五哥。”
“琴琴,我剛才和劉曉剛談了你們離婚的事情,他需要從你親自告訴他離婚的需求,你就直接更說吧。”
李香琴聞言,怔怔地盯着劉曉剛,半晌沒有說話。
她一時間也百感交集。
畢竟是一起生活過幾年的夫妻,她心裏一時間沒辦法做到徹底割斷感情。
“香琴,我知道的,你舍不得陽陽是吧,你舍不得我們這個小家,你要是走了,陽陽沒有娘,暖暖沒有爸……”
“你不要拿暖暖說事!!”
不提暖暖還好,一提到暖暖,李香琴就想早上打開大門,看到孩子被繩子拴着,爬的台階上睡覺的可憐樣。
她心中怒火“蹭”的一下就冒了起來。
“劉曉剛,你有什麽臉跟我提暖暖,你心裏真有這個女兒嗎?”
“有啊,怎麽沒有!”
“你還狡辯,你知道我早上回家,打開大門看到什麽嗎,你用繩子拴着她,你自己出去玩,将孩子就栓在房門口一晚上……”
“啥?!”
李牧雲先前還不知道這事,一聽頓時又冒了,轉身就去拿斧頭去了。
李牧風急忙跳上去,扯住他。
“六哥,你不要沖動,等說完再說。”
“我砍死這個狗日的,他還有人性嗎,我就該那會直接踹死他算了。”
客觀來說,将孩子用繩子栓起來,在這個年代的隴東,不是什麽很奇怪的事情。
因爲孩子多,很多父母沒辦法處處照顧好孩子,便會經常在幹活或者忙碌其他事情的時候,将還在到處亂跑的孩子用繩子拴着。
這樣才能騰出手來幹活。
袁如鳳以前也是這樣做的,李牧雲小時候很調皮,就會經常被袁如鳳栓到炕角,隻是他現在長大了,忘記小時候的事情罷了。
隻不過,雖然是栓人,但也要看情況。
一般來說,都是父母就在邊上,至少是在家裏,栓孩子也就暫時栓一小會,不會栓的太久。
是沒有辦法的無奈之舉。
可以想象下,家裏通如果同時養幾隻小貓,都不一定能拉得住,更不說剛會爬或者會跑的小孩子。
不拴着他們,他們容易到處亂跑,亂吃東西,反而非常危險。
話說回來,劉曉剛栓孩子卻其他人不同。
暖暖都已經四歲了。
四歲的孩子,早就過了需要栓的年齡,這個時候的孩子好好給孩子說說,教育,孩子就不會亂做事情。
而且,即使暫時要限制孩子自由,也不能整晚将孩子栓在門外面,就像栓小狗一樣。
這完全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幹出的事情。
即使是陌生人,看到暖暖這麽小點的姑娘,都不可能下得去這樣的手,更何況劉曉剛是暖暖的親生父親。
然而,這個年代,這種重男輕女的現象卻是相當普遍。
很多人家的女娃娃生下來,就立刻被溺死了,對外就會傳說是糟蹋了(夭折的意思)。
聽的人雖然心裏懷疑,但彼此也心照不宣。
這就是時代的愚昧和沉沙。
眼下,李牧雲沒想到事情嚴重到這種程度,别看他五大三粗,他可疼愛孩子了,尤其是小女孩。
聽說可愛的小外甥女被這樣欺負,原本還能壓制的火氣,再次被點燃。
目眦欲裂,斧頭把捏在手裏,嘎吱嘎吱響。
劉曉剛吓得面如土色,他這下終于相信了李牧羊說的話,李家這老六,他是真的敢上。
他有種強烈的感覺,若不是被拉着,這把斧頭可能會真的砍在自己身上。
這也太霸道了!
以前還一直想着劉家的兄弟們不怕事,能和李家的人扳手腕,如今看起來,單看不要命這點,就完全比不過。
他吓得從樹墩上起來,後退幾步,目不轉睛地看着李牧雲的斧頭,在夜色下臉色發白。
謝謝打賞,24點前會加更一章,我還在寫,寫好後就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