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羊一直幹到山村裏狗都不叫了,這才風塵仆仆回到家裏。
路上他披着月光,看着自己孤單的影子,想着啥時候才能把林秀麗娶回來呢。
明知道她要給自己做老婆,還還養在娘家,怎麽說都有點浪費。
要是有她在,那自己幹活可就更帶勁了,不用再想着出去後老娘丢在家怎麽辦。
回到家後,他打了一盆水,在房門口沖洗掉身體的泥土,然後又燒了一盆熱水,端着回到房間。
他晚上要和母親睡在一個炕上,随時幫母親蓋被子。
母親的右手可以動,左手則是一動不動,能做的事非常有限。如果被子剛好翻到左邊,她就沒辦法。
“五呀,你咋還不睡呢?”
母親又醒了。
她如今睡覺就一陣一陣,一直昏昏欲睡,但每次都睡不了多久。
“我泡會腳,順便把蟲草給刷了。”
冬蟲夏草是從泥土裏挖出來的,所以蟲體上沾染着很多泥土。如果不及時用刷子刷掉,泥土就會給冬蟲夏草繼續提供能量,讓它的嫩芽進一步生長,有用成分就被消耗完了。
煤油燈昏黃的光芒照射在李牧羊身上,将它的身影照的異常高大,袁如鳳看着他認真幹活的樣子,心疼的說:“五啊,你要趕緊找個對象才是,這一個人過日子也太苦了點。”
李牧羊笑笑:“娘,那娶媳婦不得拿錢娶嘛,你看我們家現在這個過活,誰家姑娘願意過門啊。”
“唉……”
一提到錢的問題,袁如鳳就會顯得很惆怅和無奈。
她當然也懂這個道理,娶媳婦是要拿錢娶的,口袋比臉還幹淨怎麽娶人家過門?
哪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一個窮光蛋哦?
李牧羊看到母親有點不安,便安慰她說,“不急的娘,車到山前必有路嘛,隻要我們日子過得好起來,媳婦還能少,我給伱保證,今年過年前,我一定給你娶個媳婦回來!”
“你這娃,你說找就找啊,到哪裏去找,大路上撿那,這麽大了,說話還不着調。”母親笑着批評起他。
“這你就别操心了,反正我肯定會找到,你就放心吧。”
袁如鳳又笑了笑。
沒有繼續打擊兒子的積極性。
九個孩子裏就屬這個孩子最老實,所以才傻乎乎地将自己放在身邊照顧,說什麽他沒有成家,照顧起來方便。
這不是騙人的話嘛。
你們都結婚了,不管老娘,讓老五一個沒對象的人侍候老娘,你讓他怎樣娶媳婦。
即使人家不嫌棄家裏窮,但自己這個身體,誰家姑娘願意接受呢?
不但不能給兒子幹點零活,帶帶孩子啥的,還要人來照顧,自己的女兒都頂不住,還指望什麽媳婦呢。
怕是到時候,自己可就成一個無家可歸的老婆子。
李牧羊幹活很快,畢竟隻有十九個蟲草,腳下的熱水還沒有涼透,他這邊的蟲草已經被刷掉表面的泥土,露出本來的樣子。
甘肅的蟲草成色不如藏地,甚至還不如青海,藏地的蟲草最好,刷掉外面的浮泥,會變得金黃飽滿。
青海的也是顔色稍微暗一些,微微有點發黑,但依然很飽滿,也算是非常不錯的品類。
到了甘肅,成色會變得更差,蟲草上帶點淡淡的黑紅色,凸起也會更大,蟲草蟲體瘦弱而短,而伸出蟲體外面的草體則是相對較長。
除了這三地,還有一些其他地方也零星有蟲草分布,不過那些成色會更差一些,屬于蟲草裏的下品。
後世也有人着手人工種植蟲草。但蟲草形成的條件非常苛刻,與溫度,氣候,濕度,光照,晝夜溫差,土壤酸堿度,疏水性等很多因素有關,要想完全模拟出适宜它們存活的條件,也是相當困難。
所以,人工模拟的蟲草成色就更差,一般表現爲蟲體很小,顔色偏暗,上面的草體很長,就像是一根曬幹的蚯蚓,賣相極差,藥效也差。
但這些和李牧羊無關。
他也不會幻想自己培育出蟲草,他沒那個能力。
這山中确實可以種一些中草藥,例如黃芪,當歸,三七,柴胡,金銀花等,能不能想想這些草藥的事情,後面再說。
一口吃不成一個大胖子。
晚上睡覺前,李牧羊小心翼翼将裝蟲草的罐頭瓶子放在窗台上,躺下去看了會,又覺得還不保險,萬一瓶子滾下來摔爛,蟲草摔斷怎麽辦呢?
又爬起來,将罐頭瓶子放在一個籃子裏,即使它滾倒,也從窗台上掉下來。
這才心滿意足地吹滅煤油燈。
19根就是五塊七毛,若是運氣好,價錢稍微高點,說不定可以賣到6塊。
那38根就是12塊。
76根就是24塊,相當于在外面幹半個月小工的錢了。
真是不少。
今天去的晚,沒挖多少,明天起來更早一些,就能多挖兩個小時,看能不能挖到25根。
如果25根的話,那就是……
李牧羊隻讀過小學三年級,其實不怎麽算得清數字,算了一會,把自己給算糊塗了。
腦子一團糟。
“算逑,算他做甚,反正好好挖就是,盡可能在别人發現前,挖得越多越好。”
他美美地睡着了。
很快就打起呼噜來。
月光順着窗戶上塑料紙破損的小洞口飄進來,灑在李牧羊的臉上,他睡得特别安詳,嘴角隐隐露出笑意。
“秀麗,來碗酸湯面哦,蔥花要爆出味道,我餓壞了。”
睡夢中,他坐在炕頭正一張張數着零碎的錢張,妻子林秀麗圍着圍裙在鍋台旁忙碌。
“你不是想要那天藍色的襯衫嘛,下一集我們就去買,我們現在有的是錢,買兩條,穿一條,箱子裏還放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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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勾喽~”
“高蓋蓋樓~”
山村裏的雞都沒有自己獨立思想,若是村裏有任何一家的雞叫了,其他家雞必然會緊跟其後。
轉瞬間整個村子就會被此起彼伏的雞叫聲所籠罩。
山村裏的人們多半都能适應這種叫聲,知道雞第一次叫的時候,也就淩晨五點多,還遠遠沒有到大亮的時候。
翻個身,男人将粗壯的大腿壓在身旁媳婦腿上,蹭蹭,說不得就突然來了興緻,翻身開始吃起早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