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俨沒有再回答小羽毛的話,隻是看着宰稚,“是不是,能讓我重新開始?”
“是。”宰稚道,“你想怎麽開始?”
“從我結婚的時候開始,一切重新來過。”葛俨的目光愈加堅決。
“你得說說,你原本是怎樣的人生,重新開始後,伱想要怎樣的人生,越詳細越好。”宰稚對葛俨算是對所有客戶裏最不客氣的,俨然一副不是很想做你生意的态度。
但是葛俨并不介意,眼神一暗,陷入回憶的痛苦裏。
他和她相識于大學校園。
他品學兼優,高分考入重點大學,帶着少年人的熱血和憧憬踏入大學校門,在那所他夢寐以求的學府裏,遇到了她。
一遇見,便是驚若天人。
她像公主一樣美麗可愛,閃閃發光,有她的地方,天空都格外明媚。
他沉浸在這樣的明媚裏,卻不敢有非分之想。他在他自己的世界裏,是高材生,是才子,但是,無法跟她的光芒相比。
可是誰能想到,她居然也會喜歡自己,而且,是她先主動表白。
在那個初雪的早晨,在去食堂的路上,他懷裏抱着她給他的熱乎乎的早餐,傻了很久很久。
身邊所有人都在慫恿他接受這份感情,理由隻有一個:跟她在一起,可以少奮鬥二十年。
但是,他不敢,他們倆的家境差得太多,他在她面前,沒辦法擡頭挺胸,坦然相對,他怕她瞧不起,怕她身邊的人瞧不起,也怕,他和她之間隻會是一場鏡花水月。
他躲過,逃過,以爲自己的冷淡能讓她知難而退,身邊的人更是一個個說他傻,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冷淡的背後,孤單的夜晚,她甜甜入夢。
越是想割舍,越是割舍不下。
更沒想到的是,她也和他一樣。
在拉鋸了兩個月、度過難熬的寒假以後,他和她還是在第二個學期相愛了。
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幸福的,隻是,物質上的差距像一個巨大的陰影,始終籠罩在他們頭頂。
她知道他的情況,所以,從不在物質上對他有要求,但,越是這樣,他越是難受,打腫臉充胖子也要請她面前維護他的自尊,吃貴的餐廳,送貴的禮物,雖然她每次都說不用,但他不能允許自己在她面前沒有尊嚴,仿佛這樣,就能保持兩人之間地位的平衡。
然而,這種他以爲的平衡,在畢業以後面對結婚這件事時,再也無法維持,實在是,他和他家庭的能力,在她家的婚禮标準前,完全是無法企及的程度。
但是,她家裏的人并沒有爲難他,彩禮、房子,對他都沒有要求,相反,給他們準備了婚房,還給了她豐厚的陪嫁。
也就是說,他和她結婚,他幾乎一分錢沒花。
也許,這在有些人眼裏,是天降好事,但在他看來,這段婚姻卻從一開始就在他背上壓了一座大山,随着日子一天一天過,這座大山也一天比一天重。
他家裏人當然開心,他“嫁”入豪門,連帶着,哥哥也進了她家的公司,而後,堂兄弟、表兄妹、各路親戚都找了上來。
他不能拒絕,爲了臉面。
“你都是他們家女婿了,安排個人還安排不進去?這以後在親戚面前怎麽有臉面?”父母和哥哥都這麽說。
于是爲了臉面,他隻能去說。
這過程并不順利。
嶽父嶽母不是好糊弄的人,他唯一能掌控的隻有她。
結婚這些年裏,他爲了臉面二字,在她面前保持着他驕傲的自尊和高高在上的姿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