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薇經過考察,打算開個甜品店,這個時間段,在大城市流行的各種廣式甜品和芋圓之類的,在他們這樣的小城市還沒有,她覺得好好經營,未來十年應該不會被淘汰掉。
店鋪其實已經看好了,她今天出來是跟店面上一個老闆談談轉讓的事,談得很順利,約好第二天直接辦轉讓手續。
回去的時候,徐月薇心情很好,跟媽媽的那些不愉快也都抛至了腦後,心想,隻要她将店鋪生意做好,賺到錢了,媽媽也就不生氣了。
就在此時,她的手機響了,竟然是大學的輔導員來電。
“徐月薇,你到底在搞什麽呢?”輔導員帶着質問的語氣。
“我……我在老家啊……”
輔導員一聽就生氣了,“你還在老家幹什麽呢?劇組等你進組伱不進?小小年紀,成績不多,架子不小,你這是怎麽的?還要人親自去請你啊?多大的腕兒了,就這樣?”
徐月薇被罵得暈頭轉向,臉都紅了,“老師,我沒有啊,我……我已經退出這個劇了,跟老師和劇組那邊都有說過,怎麽會還……”
“推什麽推?有誰同意了嗎?”輔導員的聲音聽起來更生氣了。
徐月薇這才想起,當初她跟輔導員說這個事的時候,輔導員把她大罵了一頓,但是,真的沒有明确地說了同意倆字,可是,當時那意思,任誰都會理解成已經同意了啊!
“老師,我……”
“我什麽我?還不收拾收拾給我滾回來進組!讓你回家看看家人,你還真就敢不來了?”
“可是……”
“你再說一句可是試試!最多再給你一天時間,後天,你麻利給我出現!”
老師的聲音簡直振聾發聩,震得徐月薇腦子嗡嗡亂響,回到家裏都還是懵的。
高興的人是徐月薇的媽媽呂慧,一聽老師叫她回去演戲,恨不得馬上打包把她扔出去。
晚上,徐月薇躺在床上,耳邊響着的是奶奶和爸爸的話。
奶奶說,“别人說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高興,要以你自己爲中心。”
爸爸說,“爸爸還是那句話,不希望你太辛苦,不希望你去太複雜的圈子,你回來了,爸爸很高興,但是,如果你真決定要去做什麽,爸爸也支持你。”
徐月薇覺得很奇怪,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畢業那時候,突然就十分想回家,但今天這個電話一接,閉上眼睛,眼前就全是曾經在舞台上、在攝影棚閃閃發光的自己……
她沒有辦法解釋這種變化,但是她知道,她想去。
第三天,她踏上了回劇組的路,奶奶給她準備了一大包小吃和特産,表情卻是十分忐忑,“薇薇,看喜歡吃什麽,拿兩個路上吃。”也不敢說多帶點,都裝上之類,因爲曉得大城市裏什麽都有,也曉得現在的年輕人不喜歡帶很多行李,從前,徐月薇每次回來,别說帶走了,就在家裏吃一兩塊也是不願意的,但老人家不管怎麽樣,都還是要準備,多多地準備,哪怕吃一塊呢?心裏也高興了。
徐月薇看着桌上擺滿的各式各樣的點心小吃,笑着把箱子打開,“我要全帶走!”
奶奶很驚訝,“這可沉呢!”
“沒事,我要帶走,我箱子是空的,就爲了帶奶奶做的好吃的!”是很沉啊,奶奶,可沉的不是點心,是奶奶的愛呢。她知道,這麽多好吃的,奶奶昨天做了整整一天。
“這傻孩子。”奶奶倒是覺得真沒必要拿走這麽多。
“要啊要啊,我跟朋友們吹過牛了,我奶奶做的糕點最好吃,比商店賣的好吃一萬倍,這牛都吹出去了,不帶給他們吃,我不是太丢人了嗎?”
奶奶搖着頭笑,還是一疊聲的“傻孩子”。
“傻孩子”在和家人依依惜别後重新踏上了追夢之路,心中暗暗下決心,要努力,要把家人都接到離自己最近的地方生活。
“傻孩子”的媽媽如願以償,笑逐顔開,又可以到處跟人吹噓自己的女兒多麽讓人驕傲。
隻是,這樣的笑容卻沒有持續太久,呂慧臉上又隴上了愁雲。
自從女兒去拍戲以後,她的夢就沒有斷過,一開始還夢到女兒功成名就,後來夢境漸漸變得可怕,如果隻是偶爾兩三次,那也就隻當是噩夢了,但每晚都夢到,内容一模一樣,她内心開始無法安甯,常常噩夢中醒來,驚醒身邊徐月薇的爸爸,問她怎麽回事,她一身冷汗,卻不敢說爲什麽。
她開始害怕睡覺,但人怎麽可能不睡呢?
隻要閉上眼睛稍稍迷糊,夢境就來了……
一切都從她去給徐月薇當經紀人開始。
是的,夢裏,她像曾經憧憬的那樣,去給女兒當經紀人,那時候,正是女兒的上升期,如日中天的時候,但是不知爲什麽,卻跟經紀公司鬧崩了,要找新的經紀公司,她自告奮勇地去了,在她的威逼下,她成爲了女兒的經紀人兼生活助理,她覺得這是最好的安排。
然而,緊跟着,徐月薇就開始掉資源,連續兩個好餅被别的明星截胡,她慌了,到處打聽該怎麽辦,送了好多禮,才有人給她介紹制片人和導演,要她帶着徐月薇跑跑人脈。
她和徐月薇開始爆發争吵。
徐月薇一遍遍地跟她吼:“我隻單純想當一個演員,我隻想演好戲,我不想去陪酒賣笑!演不了主角我就演配角,演不了電視我就演話劇!我就是隻想演戲!”
但無論女兒怎麽哭着抗議,都被她以更嚴厲地态度吼了回去,她也對着女兒吼,吼女兒的單純,吼她過于天真,這個世界上哪有不靠人脈就能出人頭地的好事?演配角有什麽出息?演話劇怎麽紅?她一把年紀勞碌奔波、到處厚着臉皮求人,是爲了誰?都是爲了她好,她怎麽可以這麽對待自己的媽媽?
甚至,她不惜尋死覓活逼女兒跟她一起出去應酬,去認識人脈,終于,徐月薇投降了,她說什麽,徐月薇就做什麽,再也不反抗,隻是,眼裏卻沒有了生氣,跟着她出去的時候,像個木偶。
而這樣的徐月薇,卻更加激怒了她。
因爲,杯盞觥籌中,那些人怎麽會喜歡一張木偶臉?
于是,她罵徐月薇木頭人,死人臉,沒有出息,不如死了……
各種各樣難聽的話,劈頭蓋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