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豫霖在醫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碼字,一邊通過宰六的監視器看醫院裏的情況。
早上,他哥和小孟豫霖來了一下,然後上學的上學,工作的工作,他哥留下了一個助理,在醫院陪着何姨。
手術時間很長,期間,助理出去給何姨買飯,但是,何姨沒吃。
快到傍晚了,紀芸兒才從手術室出來,被送進重症監護室裏。
孟豫霖總算是松了口氣,手術成功,隻要度過危險期,芸兒這條命就被救回來了。
監護室不用陪護,也沒有陪護的設施,何姨就拿了個瑜伽墊,準備在外面休息,助理勸她回去,她怎麽都不肯。
助理不知道怎麽辦了,給孟豫冬打電話,天黑的時候,孟豫冬就和小孟豫霖來了,結果,同樣是勸不動,但是,何姨把他們帶來的飯都吃了,“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的,芸兒還靠着我呢!你們都回去吧。”
小孟豫霖其實想留下來的,看一眼他哥的臉色後,不敢說了,隻道,“那,何姨,如果你有什麽需要,一定要打我們電話。”
“哎,好。”何姨看着他,笑着點點頭,“謝謝伱們了,孟先生,豫霖。”
待他們都走了,何婉看着他們的背影,歎息,“芸兒,你也隻能靠着媽媽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呢?
明明,從前他是那樣好的一個人。
那時候,他們都年輕,他人長得帥氣,很陽光,雖然在醫院裏隻是一個保安,但是,那身保安服他穿着,就是比别的保安好看,最重要的是,他對她特别好,噓寒問暖,深夜下班,有他護送,清早上班,有熱乎乎的早點等着她。
雖然,他送她是騎個自行車,但冬天他會給她準備暖呼呼的帽子圍巾和手套啊;雖然,早點就是在醫院食堂買的,但有人惦記着你沒早餐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他買的饅頭,好像就是比自己買的甜……
他家條件不好,她覺得不是問題,她家也強不到哪裏去,她能到這個醫院來工作,是靠自己;他隻是個保安,那她也隻是合同護士啊,有什麽資格嫌棄别人呢?兩個人都是靠自己,那就一起奮鬥,一起創造屬于自己的明天啊!隻要相愛,就能克服一切難題不是嗎?
那時候的她,是真的這樣天真地滿心憧憬着屬于她和他的幸福,并且,即便家裏人都反對,她還是毅然跟他結婚了。
好像,夢想的肥皂泡,就是婚後一點一點破碎的。
剛開始結婚的時候還好,有一段甜蜜期,後來,她深夜再下班,那個總是提前半小時到科室等她的那個身影就漸漸來得越來越遲,次數也越來越少,到最後不再來……
這時候,别人反而說:結婚了誰還那麽黏糊啊,人人都是如此。
是啊,她發現,科室裏姐妹們晚上下班大多數都是自己回家的。她想,也許,真的人人如此呢?也許,生活真的就是這樣呢?也許,平平淡淡才是真。
直到有一天,醫院一名年輕醫生來找她還錢,說紀盛找他借了幾次錢了,他一個剛參加工作的醫生,工資不高,現在急着用錢,能不能請何姐先還他。
她驚呆了。
随後,她才發現,他找科室裏好些醫生和護士都借過錢,别人看在他是何婉老公的份上都借了,但還錢的事他卻隻字不提,好幾個都直接要錢要到了她跟前。
更可怕的是,她發現他借這麽多錢,居然是因爲在醫院跟其他保安賭博。
被她發現以後,他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請求原諒,還發誓,以後都不去賭了,聲稱都是他們拉他去的,他原本一個土包子,連賭博是什麽都不知道。
她居然再一次相信了他,認爲是這個環境把一個老實的他帶壞了,同意他離職。
離開這個地方,也許他就變好了,而她自己,說實話,也覺得無顔面對同事,和他一起離職了。
離職以後總不能坐吃山空,彼時對月嫂和育兒嫂的需求越來越高,她的目光瞄準了這個行業,投身參加培訓,有過護士經曆的她很快上手,并且成爲一名優秀的育兒嫂,第一個聘用她的就是孟家。
她在孟家的出色表現讓孟先生夫婦十分滿意,把家裏保姆都交給她管,還主動問她有什麽困難,需要孟家幫忙隻管開口,于是,她把紀盛帶進了孟家,希望孟家給他一個工作的機會,他在家遊手好閑很久了,郁郁寡歡,常常将氣撒到她身上,因爲别人嘲笑他吃軟飯,他說,他可以不吃軟飯的,都是她害他丢了工作。
那時候的她,人都是懵的,被他說得好像真的都是她的錯一樣,此時有了這個機會,她立刻就把紀盛推到了孟先生面前,從此,孟先生把他帶進公司,讓他從基本的學起,讓人一點一點教他。
好像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了,他在公司學業務,她在孟家盡心盡力照顧兩個孩子,直到去年,孟豫霖初中畢業,她才從孟家離開,聲稱孩子們都大了,她也想休息,其實,是因爲芸兒的病加重了,她得回家,但她不想嚷嚷得人人都知道。
可是,真的都變好了嗎?
人人都說,他現在上進了,有了好的機遇,跟着孟家,以後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他好像也特别憧憬他出人頭地的日子,天天在她面前說,跟着孟老闆出去見識了什麽,以後他也要如何如何。
這些話,不知道爲什麽,明明是上進的,可是她并不愛聽,然而慢慢的,她就聽不到他的那些憧憬了,他回來經常抱怨,自己有多累,爲孟家付出了多少,升職還沒有誰誰誰升得快……
尤其,在某一次公司事故種,他以身替孟先生擋過危險,孟先生将他視爲恩人後,他對孟家給予的恩人的感謝也不滿足,但其實,他們現在住的房子,就是孟家的謝禮。
他仍然喜歡賭博,薪水不低,能拿回家來的卻極少。一開始還爲此争過鬧過,但鬧到最後,發現痛苦的始終是自己,他在賭桌上的時候,根本不記得家裏還有個剛剛超過架的妻子,哦,記得的,如果他手氣不好,輸了,他會記得:就是她愛吵,兆頭不好,害他輸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