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六連宰稚的卧室都帶他看了,當然,絕對不會是什麽愉快的參觀,和外面客廳比,淩亂程度有過之無不及,是的,他現在确認,客廳這堆得滿滿的,讓人無法下腳的東西絕不是道具,就是亂!
這姐弟倆根本不會收拾。
但他沒覺得這是多大瑕疵,父母不在身邊的孩子,自己獨自成長,還帶着個三歲的弟弟,承擔了多少?你又指望她能多麽全能?
孟豫霖心裏先入爲主種下了同病相憐的憐憫,所以,在進宰稚卧室時被迎頭蓋下來的bra砸中,也面不改色。
可就是這樣淩亂的房間都帶他看了,那扇鎖着的門卻沒有對他開放。
他也沒多問,跟着宰六坐回客廳長椅上的時候,心裏已經有了定數,而且,宰稚說了,可以提供住處,也就是她說的“跟她過夜”。
如果說,他初聽這句話時有多驚吓,那到了現在,心裏就有多酸軟:到底是怎樣孤獨的成長經曆,才讓這個看起來已經二十多歲的女孩根本不知道“過夜”到底是什麽意思?
但,住處,現在的确是他需要的。
看着宰稚那雙充滿期待的看着自己的眼睛,他心中暗歎,“行吧,你先去洗洗臉。”也是因爲沒有母親引導,所以化妝也不會,把自己塗成大花臉,還以爲好看麽?
宰稚完全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麽,燦然一笑,拿出手機給他看,“我跟着她畫的,好不好看?”
孟豫霖一看,一位美妝博主的化妝視頻,但最後成妝的效果……他左右看看,呃,也就是買家秀和賣家秀的區别吧……
他忍着眼睛遭受的刺激,“你先去洗臉吧,然後把伱們原本的劇本給我看看。”看看他們從前的劇本風格,琢磨下問題在哪裏。
“劇本?”宰稚眨着塗滿眼影閃瞎人雙眼的眼睛,“什麽劇本?我們哪有劇本!”
孟豫霖怔住,所以,根本一個劇本都沒有麽?就這樣還敢開店?
宰稚笑得燦爛,“當然是,客人想要什麽樣的人生,我們就給什麽樣的劇本。”
孟豫霖徹底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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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孟豫冬帶着駱施做客紀家。
紀芸兒還有一年就要大學畢業了,三年前的今天,是她考上大學的第一個生日,紀盛,亦即她的父親白天出門時還說好回來給她過生日,還會送她一份生日禮物,但她和母親,還有孟氏兄弟一直等到晚上九點都沒等到他的歸來。
孟豫冬報了警,但,警察也沒找到紀盛去了哪裏,一直到現在,都沒找到。
三年了,紀盛仿佛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沒有任何蹤迹。
人說生見人,死見屍。紀盛,既不見人,也不見屍。
三年來,孟豫冬總用這些話安慰紀家母女:沒有消息也許就是好消息,紀叔叔應該還活着。
起初,紀家母女每每提起紀盛,總是傷心欲絕,三年過去,她們仍然難過,仍然揪心,但,随着時間的推移,生活漸漸步入正軌,似乎學會了習慣沒有紀盛的日子。
比如這次,紀家母女就沒再提紀盛這個名字。
“孟先生,這三年來要謝謝你,沒有你,我們的日子不知道會多難。”紀盛的妻子,亦即紀芸兒的母親何婉眼看晚餐要結束了,道。
“應該的。”孟豫冬放下筷子說,原本還想說“沒有紀叔就沒有我們兄弟的今天”,但一想,既然紀家母女都沒再提這個名字,他也就不提了,免得又徒增傷感,于是将話題拐了彎,“芸兒還有一年畢業了吧?有什麽打算呢?想要出國深造嗎?”
他比紀芸兒大了近十歲,這孩子還在襁褓裏的時候,他就跟着紀叔他們一起喊“芸兒”。
紀芸兒文文靜靜的,擡頭看一眼他,立馬又把頭低下了,耳根不自覺泛起了粉紅。
何婉看了眼女兒,便替她說了,“不去了,我們母女倆相依爲命,不想分開,就留在身邊,彼此有個照應。”
孟豫冬點點頭,覺得這個想法很合理,“畢業以後有什麽想法嗎?繼續讀研?”
何婉的臉色變帶了淡淡愁緒,“孩子想早點工作,支撐這個家。”
紀芸兒的頭埋得更低了。
孟豫冬再次點頭,“到時候就進公司吧,我來安排。”
何婉微微一笑,“能進公司在你的照顧下當然好,明年再看吧,隻是,又要給你添麻煩了。”
“嬸嬸您太客氣了,是我應該做的。”孟豫冬看了眼駱施。
駱施聞弦歌而知雅意,從包裏拿出一個禮物盒來,遞給紀芸兒,“紀小姐,生日快樂。”
不用她說,在座的人都知道是孟豫冬送的禮物。總不可能是她送的吧?她一個助理,有什麽立場送禮?
果然,紀芸兒紅着臉擡眼看了下孟豫冬,“謝謝孟大哥。”
孟豫冬笑笑,“客氣了。”
禮物盒包成長方形的樣子,外表看起來很像首飾盒,一如前幾年他讓駱施買的一樣。
何婉笑着說,“怎麽又讓你破費?太不好意思了。”
“孟先生說,小小心意,希望紀小姐前程似錦。”駱施突然說。
有點突兀。
這不是該她插話的時候,她知道,但她偏說了,眼睛的餘光去看孟豫冬,發現他不動聲色,她便笑着對紀芸兒說,“打開看喜不喜歡?”
“那,我打開了?”紀芸兒紅着臉,略帶羞怯,拆開了包裝盒。
不是首飾,是一支派克筆。
顯然,這個“驚喜”孟豫冬都沒想到。
“孟大哥這是希望你好好書寫你的人生。”眼看紀芸兒要露出失望的表情,何婉忙道。
紀芸兒紅着臉一笑,“謝謝孟大哥。”
回去的時候,孟豫冬坐在車裏閉目養神,駱施坐在他身邊,冷不丁地聽見旁邊的人忽然開口,“怎麽選了一支筆?”
駱施微一沉吟,挺直了腰闆,“孟總您以爲要送什麽?像從前那樣送首飾嗎?”
孟豫冬的确是這麽認爲的,女生嘛,是不是會更喜歡首飾一些?
駱施的語氣又冷又硬,“孟總是打算娶紀小姐嗎?”
“放肆!”孟豫冬呵斥,睜開眼,看見的卻是駱施的表情,和她的語氣一樣冷硬,微微昂起的下巴和倔強的眼神仿佛都在說:我就放肆了,怎麽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