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也算是藝高人膽大。
人家都是後夜寅時，趁着人一天中最困倦的時間潛入。
他倒好，天剛擦黑，剛進入戌時，就開始了潛入。
内城的人口成分相對簡單，不是匠戶之流的技術人員，就是官吏的親屬之流。
由于鼎革軍的作亂犯上，外城混亂蕭條，内城也戒嚴。
周易覺得這隻是表面上的說法。
真實的情況是，内城正在被妖魔化。
暫時，這就是一種感覺，他還沒有去證實。
具體主要靠感知沿路宅邸中人們的狀況後，粗略分析推導而得。
都這個時間點了，到處一派四季，不見炊煙，不見燈火，家家關門閉戶，黑咕隆咚，寂靜無聲……
在現代社會中，哪怕是小區臨時停電一片黑，也不會既然無聲。
但現在，來點霧氣，風吹落葉，再整點朦胧的背景光，可以直接拍詭片兒了。
周易吐槽：“二胡一拉，這就是蘭若寺。”
當然，蘭若寺有蘭若寺的好處。
沒有旁枝别葉，可以直入正題。
然後周易剛一進武陽君的府邸，腦海中頓生警兆。
“淦！竟然是籠罩全府的幻術大陣。”
真正讓他惱怒的并不是法陣本身。
常在江邊走，哪有不濕鞋。前置情報工作做的不到位，臉探草叢遇險，很正常。
讓他惱火的是模式太跳脫。
前腳還是低魔時代，後腳就成了高魔。
這等相當于猴版宗門大陣的法陣，豈是尋常？
不說别的，光是持續的超凡力，就價值不菲。
這不是錢多、兄弟多，家裏有礦就能做到的。
關鍵是技術，怎麽技術一下子跳升這麽高？
不管怎麽說，探察是肯定得中終止了。
這等法陣，意味着隻要進入，時時刻刻都在對方的監察中。
漫說他現在實力還不太行，就算是擁有七十二級，人家也能一點點探察出來，然後加以針對。
‘轟！’定向爆破，牆體被炸出一個大洞，在陣法力量彌合前，周易蹿了出去。
這也是他趕來探府的一大底氣，既然信号煙花都做了，又怎麽會不留些火藥做大炸炸？
至于威力問題，他能夠控制氣勁，靈力氣勁的殼，就是定向爆破的束縛器。
以超凡約束自然力，爆破力集中于一個方向，黑火藥也照樣可以表現不俗。
‘嘟！嘟！’的木哨聲響起，很快就有更多的哨聲回應，從府内外傳來。
鷹狼軍正在趕來，包圍很快就會形成。
周易沒有戀戰，提縱術運用，風馳電掣般脫離。
實際上若是依照他本意，是很想大殺一番洩憤的。
但那樣會暴露他戰力單兵戰力強橫的情報，這也算是一張底牌。
小不忍則亂大謀。殺一幹丁勇意義不大，先撤。
高速狂奔讓他無驚無險的脫離了包圍圈。
跟洛三和杜酉回合後，他還是貫徹了一下‘死無對證’的風格。
将斜對門那家的死者，以及女人，都弄進了地道。還特意認真清理了痕迹。
就是要對方得不到足夠的有用信息，而胡亂猜測。
他還将這一思路告知了洛三和杜酉，并讓兩人保守秘密。
他表示，回頭哪怕是鼎革軍的其他人問起來，也要說，這次外出，就隻是獵殺。
洛三問：“那個女人怎麽辦？”
“給你做屋裏人，怎麽樣？”
“這不太合适吧？”洛三語氣松動，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你确定？”
“我家裏什麽都沒有……”洛三語氣愈發松動。
“所以你會對那女人好，對不對？”
洛三沒吱聲，算是默認了。
能往家裏拿回足夠的錢，又長了顆捉鼈腦袋，讓女人五迷三道犯花癡，那自然是可以吆五喝六。
反之，那就要多些呵護躬讓。
這是男人與女人之間最簡單的相處規則了。
說白了就是交換，想要得到，總得付出點什麽。
當然，周易敢這麽玩，也是參考了時代背景。
兄弟入手足，女人如衣物。
哪怕是那些‘誰動我衣物，我砍他手足’的，也不是對女人多愛，而是愛惜自己的面子。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特征。
所以，周易扭頭就跟女人探讨了一下人生。
連唬帶騙，女人就默認了。
更準确的說，暫時屈居于周易的淫威之下。
淫威她已經意識到，她若不從，那就得死！
确實，周易看起來在殺人這事上有原則、有底線，但真相如何，很不好說。
畢竟他總是盡量制造有選擇的局面。真要逼到牆角，還能不能堅守底線，沒試過誰知道呢？
說漂亮話有啥用？
反過來，心狠手辣的惡徒也有良心發現、網開一面的時候。
真的就是看當時的情況了。
人性經不起考驗，包括周易自己。
沒必要自欺，但對外人說時，就得注意話術的運用了。
現在這種，自然是先小人，把醜話說前頭。
無知婦女，又習慣了當繞樹的藤蘿，原本家裏的對他又不好……
總之，還是有嘗試價值的。
就這樣，洛三回到‘聚義堂’，又習慣性的吹噓了一番。
倒是讓不少人羨慕上了，還有人恬不知恥的要跟他玩共享……
這次，杜平在場，并且又一次爲洛三出了頭。
其實也不難。一句“有本事自己去搶。”也就夠了。
搶當然能搶到，這幫屠狗輩可沒啥不敢幹的。
問題是他們隻想玩、不想養，這才是重點。
周易則已經對這等烏煙瘴氣迅速免疫了。
這麽一群渣人，還能指望五講四美三熱愛？自然是全方位的塌陷才是本色。
熱鬧了一陣子，杜平抽空跟周易私下聊了一會兒。
他已經從洛三和杜酉那裏知曉了周易的說法。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重迹不重心。
既然人家都用事實給他長了臉了。他自然要領情。
周易就順杆上，簡單了說了下他強探武陽君府邸的遭遇。
最後是重點：“能不能再撥點物資給我？”
“可以！”杜平答應的很痛快。
他現在急需樹立威望。
威望主要看表現，錢反而次要。
洛三是他的馬仔，杜酉是他的族弟，周易也是他的人，這些人表現好，他都有加分。
而且他算是有頭腦的，随着權位的上升，對于鼎革軍的本質，已然漸漸看的清晰。
他對周易道：“你肯爲我出力，我也不會虧待你。現在就透露給你一些重要的情報。
王權跟族聯，最初的矛盾，隻限于治政理念。王權試圖更多的幹涉部族長老的權力，引起不滿。”
周易插嘴：“是爲了拿到更多的利益，做想做的事吧？”
杜平沉默了一會兒，道：“沒錯，你的說法更透徹。”
又道：“雙方曾一度偃旗息鼓，通過商談解決問題。但後來，族聯所屬的土地上，發現了明石礦……”
明石，就是含有超凡力的礦石中的一種，因分布廣泛、儲量豐富而開掘使用者衆。
族聯的土地上發現了大型明石礦，且是那種較淺、易開采、品相好的，于是王權就臉都不要了，給族聯挂了個國逆的名銜。
這就跟現代的‘恐怖-分子’名号差不多，扣上這個屎盆子，就可以代表月亮消滅你。
王權搶了族聯的礦，還污蔑族聯要謀朝篡位，族聯的金主們怒了：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們索性就讓他名副其實。
杜平這次告訴周易的情報，除了這一過往外，就是明石礦的位置、儲量估測等情報。
這個時代，情報工作也是挺不好做的。
現代衛星過境就能拍攝的真真的情報，這個時代得撒開人馬找，冒着死人的風險刺探。
周易表示很領情。
他一點都不介意把蒙刀的身份撿起來，從秦國的情報機關流風崖那邊再拿一份好處。
縱觀曆史上那些做成大事的人，哪個不是有一套不俗的長袖善舞的本事？路子多，機緣多，然後才能每一步都有的踏，步步生蓮。
杜平現在既然是合作目标，他也爲杜平着想。
就将自己入鼎革軍後的見聞感想說了說。
他以流風崖的專業訓練體系爲背景闆，講述了鼎革軍的問題所在。鼎革軍也不是一個金主撐起來的。
死掉的姜長老，隻是金主之一，并且是那種發自内心的希望國富民強，幼有養、老有依的理想派。
若非如此，姜長老的财富也不會被杜平這個外人所繼承。
這個時代，社會環境，生活模式，習俗風氣等等，決定了宗族才是最可靠的力量。
甚至到了後世三國時，曹操起兵，不也先是本族裏拉人，然後姻親的七大姑八大姨拉人，夏侯家，那不就是姻親？
都是這麽個玩法。
姜長老算是個另類，理念不合，跟家族鬧掰了。
但周易鼓勵杜平回杜家拉人。
順勢而爲，聚攏力量。
杜家是窮大戶，窮大戶好啊，有出息子弟，有名有錢，拉引族人共同富裕，美談，對吧？
至于風險有點大，搞不好會砍頭，掙大錢就是這樣啦。古今皆是如此。
而現在杜平錢是有了一些，名則差了一點。
周易的意思，那看現在這幫人，不就是燒一把大火的柴薪麽？
都也知道幹的是什麽營生，優勝劣汰，上吧，宜早不宜遲。
杜平點點頭。
“那麽，具體有沒有好活兒？”
周易呲牙一笑：“當然有！”……
不久之後，杜平就召集弟兄們開會，宣布好消息。
先是說了一堆客氣的廢話。
然後表示，鼎革軍已然請到一位高人，搞的鷹狼軍雞飛狗跳。
這位高人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身，接下來，就是會面，然後給予鷹狼軍重創。
果然，不到一天，新的消息傳來，武陽君符被炸了個大洞，鷹狼軍那麽多巡防，卻連人影都沒抓住。
武陽君那邊，乃至鷹狼軍中，自然也有間諜，乃至專門販賣情報的。
消息擴散發酵。
由于杜平是第一個表示有高人存在，并且搞的鷹狼軍灰頭土臉的，有心人自然相信，他确實跟高人有聯系，否則咋能那麽及時的知曉情況，還能信誓旦旦描述一些細節呢？
而緊跟着，有心人就關注杜平所謂的跟高人會面。
正所謂亂世出英豪，這是個渴望和崇拜英雄的時代。
很多人都認爲一位真正的高人，能給情勢帶來巨大的變數和轉機。屠狗輩們也相信，在牛掰高手的帶領下，攻伐武陽君之戰，也不過是一場爽快大砍一場的勝利遊行。
這日，眼瞅着到了跟高人會面的正日子了，聚義廳卻被突然而至的鷹狼軍團團包圍。
原來，鷹狼軍擔心這幫屠狗輩跟高人回合後，趁着一股血氣之勇，造成巨大的損害，索性先下手爲強，防患于未然。
而能夠掐着點将一衆人等圍住，自然是間諜通風報信的功勞。
屠狗輩們大驚失色，杜平則站出來點名間諜。
大概的做法就是質問。
“我的族弟私下報我，見你鬼鬼祟祟……我還替你辯解，說以你人品，斷然不至于……”
那人也是光棍，一個奔子逃到鷹狼軍一邊，随即來了句：“各爲其主。武陽君對我有知遇之恩……”
不久之後，杜平又先後點名，揪住兩個間諜。
這時，鼎革軍的士氣已然降到谷底。
有人武器都扔了，大聲抱怨：“這還怎麽打？”
也有人罵其蠢：“你以爲這樣，鷹狼軍就放過你？”
有人豁出去了：“殺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轟轟轟轟！’周易制作的土雷被引爆，鷹狼軍被炸的人仰馬翻，杜平高舉武器：“高人助我等，殺!”
屠狗輩們在楞了一愣後，也看清了情況，大悲到大喜，嗷嗷叫着沖向鷹狼軍。
這幫人，打順風仗，那絕對是如狼似虎，又騷又浪。
但比起周易來，還是差了太多。
周易這幾天可沒閑着，硬是通過杜平的兇狠砸錢，獲得了足夠的資源，完成了種靈引煞。
這二次大提升之後，他的各項指數，就真的超越人體極限，成了非人的存在了。
帶了面具，做了裝扮，故意搞的光霧缭繞，實則就是樣子貨，真正指靠的，是當初在平頭哥搞的競技活動中秀過的軍道拳。
這拳法，也是刀法。施展開來，殺伐味滿溢。
利刃附能，吹毛斷發，無物可擋。
關鍵是速度快，殺伐效率還高。
優先殺軍官，優先破聚堆。
就這兩個優先，就讓挨了炸之後的鷹狼軍，始終沒能緩過這口氣。以至于血染長街，被殺出六裏地，幾乎全軍覆沒。
毫無疑問，周易幫杜平達成了目的，一戰成名！
以少勝多，數倍于己的鷹狼軍，被殲滅于外城長街。
先後有兩支隊伍聞訊趕來，卻都被周易以投雷和強殺重創。
以至于後來隻能是緊守内城。
眼睜睜的看着逃至城下的，因進不了門，被周易用投雷炸的死無全屍。
有神射手不忿，從城上射箭，被周易随手抽飛，反手投雷上去，炸了個滿臉開花。
随即，周易長笑聲中大搖大擺的離開，将高人的哔格直接拉滿。
而杜平在這一戰後，卻是玩起了急流勇退，搜集了戰利品，又強占了軍需，找來車馬，浩浩蕩蕩的出中都城而去，沿路根本無人敢攔，被其威勢感染，跑來投奔的、倒是不少。
周易卻是沒走，心道：“二探武陽君府，就在今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