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在寒覺寺一直待到臘月中旬才離開。
寒覺寺就像個标準的過冬松鼠窩,米面滿倉,臘魚臘肉成堆。
寺裏的僧人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中又跑了一半,後來有些沒骨氣的溜溜跑回來,但整體上人少了許多,吃喝管夠。
周易也不得不承認這幫人心态調整能力夠強,打不過就加入,至于慘死的僧人的血仇,則用命裏有劫難、早死早超生那一套應對。
反正在他看來,一個個心理建設搞的超到位,并沒有表露出含恨在心、怨毒的小眼神兒等等戲碼。
在這樣的背景下,他也不好趕盡殺絕。
于是就指揮這幫家夥幹活兒。
反正他的實驗項目也多,就可着勁的折騰。
半個寒覺寺都被他拆掉燒了。
麒麟臂也被他當做法器給煉了。
軀殼皮囊既然是工具,爲什麽不能當法器祭煉呢?
要打破陳規嘛。
麒麟臂祭煉之後,癌治好了,細胞組織不再胡亂增生,而是回歸了原本的模樣。
隻不過,膚色是鐵青色的。
當然,真正的問題遠不止是膚色,而是煞力運轉。
周易本尊軀殼的3.0之路,一早就決定參考金丹模式。
那麽金丹具體要怎麽成就呢?
簡單的說,就是采罡煉煞。
按照道家的宇宙觀,陰陽相抱,再加以刺激,生命便就此誕生。
而金丹的生成,就是模仿生命的誕生。
爲什麽這麽搞?自然是爲了下一步的元嬰打基礎。
元嬰是先天道胎,成仙的憑依,生而以能量爲食,比血肉凡胎更有哔格……
注意力回到結丹的上,既然要用到罡煞,那麽首先就得熟悉該種超凡力的特性,這個肯定沒毛病。
尤其是煞力對陽間生物很不友好。
但,以北甯中正大廈的早期煞力噴湧現象,又充分說明,煞力也不是沾之便輕則病、重則死的劇毒。
這裏邊兒具體有什麽講究,顯然是很有研究價值的。
考慮到自身沒有系統的師承,道書兌換也比較随機,給的未必是自己想要的,周易自然意識到不能等靠要,而是得自己積極主動的去研究一些修行課題。
麒麟臂的生成和法器祭煉,就都有這樣的心思在裏邊。
正好這顧二蛋被天蛇山的超凡者拉去當小白鼠,身體中淤積了不少不好的超凡物質和能量,這次又正好發現了煞,那麽便順勢而爲,進行一些大膽的嘗試。
另外就是将地球上的玄學相關概念和知識也摻和進來。
他知道地球的道家學問,真東西恐怕已經很少,畢竟沒有條件實踐檢驗,而超凡技藝又多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類型。
如此情況下,落于書面,往往就已流于下成。
在傳承的過程中,真僞難辨,全靠傳承者的理解,百千年後歪到姥姥家,又或隻剩皮毛中的幾根毛,自然也不奇怪。
但起碼,有些腦洞向的說法,可以加以利用。
超凡本就唯心,況且就連科學也有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一說。
周易覺得,如果在諸天投影的狀況下都不敢放開手腳當科學怪人,那他的道,怕是很難有值得期許的未來。
畢竟唯心修行,格外注重結合自身,走着走着就走出了自己的特色,遲早要開道而行的,沒有那麽多正正好的典籍供他用。
離開寒覺寺,周易已然是鳥槍換炮,有了靈煞積蓄,還有些粗制的超凡法器可用,比之本尊自然仍舊是遠遠不及,但起碼又上了道,且有些本尊都不曾有的實驗體獨有的特色。
于是仍舊沒有觸發主線任務,周易決定做一個逐煞之人。
也就是哪裏有災有難就去哪裏,以期找到更多的煞力,用于修行和實驗。
眼瞅着年關将近,周易想及現實中也又要過年了,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陣漣漪。
不是覺得辛苦又或不易、委屈等自我感動,而是覺得今生盡管所站高度比前世高了不知道多少,但每每回首人生時,仍舊感到所過的時光,活的跌跌撞撞,并不讓人滿意。
有的人在享受活着的每一天,有的人則一直在路上。
周易覺得自己大約就是後者,至死方休。
騎馬不如坐車,周易就整個兩匹驽馬,一輛大篷車。
四輪,鐵架,拉重貨的,現在隻拉人和草料營具啥的,就用不到四馬,兩馬即可。
有從寒覺寺搜刮的财貨,周易現在不差錢,上路前,特意找工匠加固了車駕,還給驽馬喂了他調制的強化藥。
這藥先用動物做實驗,接下來就該用在人身上了。
自行開發研究就是這般,必然會有所犧牲,必然會與普世道德相悖,那些吃不死人的,往往也治不了病……
置辦了野炊營具,夠買了上好的飼料,還給驽馬修了腳換了馬蹄鐵配備了冬衣,周易終于開啓了古代版的房車環遊之旅。
實際上這個時代行遠路,一點都不惬意。
路不給力,車也不給力,又鮮有休息站等中途補給點,舟車勞頓,不是說說而已。
當然,最成問題的,還是安全。
隻不過對周易而言,這卻最不是問題。
上路第三天就遭遇了劫匪。
周易對劫匪的态度相當冷酷,根本不問青紅皂白,愛你是苦大仇深、還是逼上梁上,作匪,就要有作匪的覺悟。
他也一樣,寒覺寺殺和尚,殺前來讨伐的官兵,早已被官府通緝,他有覺悟,各有選擇,各憑本事。
十幾個劫匪,一個都沒活成,唯一晚死的,當了帶路黨,周易直接上山,将這處匪巢一鍋端,連年都沒讓人家過。
臨走還題字留名:詭手顧雄,二蛋這名過于鄉土氣息濃郁,不适合綠林好漢用,但周易又不想失了本意,于是他就這麽想:
有兩顆蛋的,那就是爺們兒,爺們兒是雄性氣息濃郁的一種生物,那就取個‘雄’字,粗犷、簡約、大氣。
滅了一路山匪,将金銀細軟,騾馬啥的都集中了一下,潑散給了附近的窮苦民衆。
他都打聽清楚了,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幫匪徒,就是靠吸附近四裏八村的血爲生。
劫富濟貧?想多了。
職業匪徒,那也是講究經營的,而經營的原則之一,就是欺軟怕硬,恃強淩弱。
有錢人的家丁往往膀大腰圓,身強體壯,還有些拳腳棍棒功夫傍身,且成群結夥,可沒那麽好對付。
權貴則有關系,鼓動巡捕乃至官兵來圍剿。
匪徒們也講究求财,而不是玩命。
甚至,官匪勾結,長時間想要占山爲王,是要孝敬當地的軍頭、乃至權貴的。
而跟鄉紳之流,也往往有生意往來,比如欺負外來戶,鄉紳通風報信、匪徒動手殺人……
周易既然了解到了這個真相,自然是不會散了财就走。
而是等。
果然,某些人的嗅覺很是靈敏,隔了沒一天,就有差人或惡仆上門了,罵大人打孩子,表示賊贓要歸公,甚至要問罪。
周易釣魚成功,跳出來也沒廢話,殺!
殺了狗腿子,再殺富貴門,想過個肥年?沒問題,你們自己就是肥豬,殺了正好過年。
三天輾轉兩百裏地,滅門屠戶二十餘家,波及一縣,不但将縣老爺的人頭挂衙門口,還滅了當地駐軍。
這個時代,那真就是匪過如梳,兵過如篦。
篦子是比梳子更細密的梳子,古代洗漱、住宿條件差,男女人留長發,往往頭發裏盡是虱子跳蚤,這篦子,就能将虱子跳蚤都捋出來,細密程度可見一斑。
因此,周易是根本視駐軍爲另類的匪。
當地官佐吃空饷,再加上過年放假,留守者也軍紀松懈。
結果令周易得逞,打造了一出‘鬼手屠營’的傳奇。估計這段子說書的能說個大幾十年了。
讓三百裏方圓的多家富貴權勢及其鷹犬挂白過年之後,周易覺得胸中抑郁氣有所舒洩。
不光是在這個世界的,還有前世今生積攢的,早就想着這麽幹了,穿越者不大鬧天宮,枉來世間一趟。
不過這一次,真就惹怒了某些人,大篷車上路沒多久,就在林道上遭遇了獵詭者,也就是官方的超凡人士。
“鬼手顧雄,乖乖束手就擒,少受皮肉之苦。”
周易跳下車,拍拍馬臀,讓其拐去一邊路旁,打量着攔路的三人,笑呵呵的道:“擱這兒唱大戲呢?台詞念這麽酸文假醋!”
話音剛落,人就帶着一溜幻影騎臉了。
“不好!”
‘轟!’一團爆炎,試圖阻擋。
周易卻不閃不避,直接穿焰而過,毫發無傷。
‘噗!’鬼手連碎三層甲,接着掏出一顆心。
“爹!”模樣嬌俏的女人悲呼一聲,随即嘶聲力竭大吼,身上爆起萬千豪芒,将周易射成了刺猬,尤不解恨,手拎兩柄八斬刀,撲上來就是一通亂戳狂剁。
‘噗!’承受破上限後,替身術瓦解,還原回一根木頭。
與此同時,周易出現在女人身後,‘啪!’拍碎其頭顱。
“玉霞!”另一個男人狀若瘋虎,紅着眼猛攻猛打。
“就是些替權貴洗地幹髒活的,還整的挺悲情,這個殺手不太冷?”周易一邊毒舌,一邊開了金鍾罩鐵布衫。
這次是貨真價實,靈力防護,不及靈打效果,卻也不差多少。
關鍵在于周易将一些超凡技術吃透了,又加入了新的内容。
比如混合氣勁和靈力,并形成流動,從而獲得偏斜效果,等等。
硬頂着對方的攻擊,一掌拍碎了對方的腦殼。
随即旋身揮袖,再旋身再揮袖,先後兩撥鋼釘飛出。
這些專門打造的三棱釘,不但附加了勁力,還在尖端附着了一點靈力,鋒芒利刃,威力堪比槍彈。
周易此時雖無靈視,但有法眼,試圖借樹木遮掩而形成包圍的獵詭者輔助戰力,根本瞞不過他的觀察。
這些戰士再是悍勇精銳,也不過是裝備精良的普通人。
對上半吊子超凡者,确實很有威脅力。
可周易不但技藝高超、作風兇殘,還有遠超時代的知識武裝。
這就不是這些人能鬥的過的了。
一時間防備不及,紛紛中釘喪命!
剩下的急忙就近隐蔽或就地匍匐,還有向周易這邊胡亂射擊、以形成威懾和幹擾的。
周易當然不吃這套,甲馬符起效果,快如獵豹,還能飛檐走壁,直接就沖進樹林。
很快,瀕死慘嚎就接二連三的在樹林中響起。
而等周易殺入道路另一邊的樹林中時,迂回和斷後的獵詭者們才匆匆趕到。
這次獵殺魔頭,獵詭者們,原本是想演繹一出甕中捉鼈的合圍戰術的。
在他們想來,隻要正面稍微糾纏一下,迂回兩側,乃至後方的戰力,就運動到位了。
然後,将擅長的陣戰手段一布,保管目标插齒難飛。
奈何周易根本不是鼈,是暴龍,他們也不是甕,隻是一張爛網。
主要是周易作風兇悍,先打再說,一上手,就硬打猛攻,宛如利劍,直接廢了正面三人組的中樞強者。
而且,周易可以說完全不怵所謂的破邪弩。
軍弩本是利器。
地球中世紀,就連那些動辄身上穿戴着價值一個莊園的拉風甲胄的騎士老爺,都害怕泥腿子們制造的簡易弩、而想方設法使之無法擁有。
精心打造的軍弩,自然更是殺傷力強悍,無論是都能東西方,私人藏匿軍弩,大部分情況都能往謀逆造反的判決上靠。
獵詭者戰隊使用的弩矢,則是以元力淬煉的,可以理解爲超凡版的錳鋼三棱刺。
過往,多少奇人異士,都飲恨于這等軍弩+破邪弩矢的攢射。
久而久之,這些射手那也是牛哔慣了,私下裏都不怎麽把民間的超凡者當回事。堪稱驕兵悍将。
可出來混,遲早要還的,今天,他們踢到鐵闆了。
周易扛不住衆多弩箭攢射,但前提是對方有集火攢射的機會。
單單是三支五支的連續射擊,是破不掉周易的防的。
反之,被周易騎臉,那就是一下一個小盆友。
而且周易殺伐異常兇狠殘酷,掏心碎顱、斬首洞體,不留活口。
迂回趕來的五名超凡者沒有退卻,他們來自地龍洞,是類似于天蛇山的超凡派系,有着數百年的傳承,擅長合擊之術。
起霧!幻景!絲網!
這套手段過往困死纏絲許多超凡者。
可卻拿周易沒辦法。
周易使用了法器化的麒麟臂。
原本就是畸形手臂,法器化後,成了鬼手+皮蛻法器。
這皮蛻法器有一些給力的效用,其中之一就是木化、石化。
像現在,因爲在樹林中,就很适合木化。
法器宛如罩子,将周易一罩,随即木化,變色龍般,化作與周遭樹木相似度極高的一顆樹。
周易則賊大膽的進入打坐調息狀态,恢複适才猛烈厮殺的消耗。
五名獵詭者倒也足夠耐心,目标不闖陣,他們就像是蜘蛛結網般,繼續一圈圈的強化這陣法,争取将之化作牢籠。
與此同時,活着的輔兵也聚攏了過來。
人頭清點之後,所有人都有些兩股戰戰、心裏發寒。
聞名不如見面,之前光是聽聞詭手顧雄無法無天,行事兇殘。
但由于被其殘害的基本都是普通人,故而也不是特别畏懼。
甚至生出‘換成是我,估計也行’的心思。
可真的打過交道,才知道某些人的恐怖。
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就死了幾十名好手,沒有傷員,可以說,與之照了面的,無一活口,真就是魔頭。
介于目标比預想中的兇殘的多,獵詭者們還是謹慎布置,未必防微杜漸,不給目标逃脫的機會,說什麽也要将之困殺于此。
結果,他們這邊剛剛布置完畢,周易那邊也完成恢複了。
‘轟轟轟!’周易制作的雷火丸,配合超凡力鼓蕩的勁風,直接令上百平米的區域燃起了大火,所謂的高明陣法,不攻自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