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衛生間出來,周易就遭遇了花瓶女們的糾纏。
一個個就跟饑渴難耐的花癡,動手動腳的。
這讓周易很是不悅。
莫說他剛發洩過,目前正處于賢者狀态,就算是尋常狀态,這種廉價的塑料花兒也并不能勾起他的興緻,而隻會感到膈應。
然而,嚴寬卻絕對談不上潔身自好。
哪怕落魄潦倒,賣醉度日,也沒斷了時不時找妹子打幾把撲克的作風。
而且他老婆原本就在青樓上班,贖身從良十多年後,兜兜轉轉又幹了青樓的營生。
雖然是作老鸨,但行業本身就烏煙瘴氣,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者,銀子到位客串一下很正常。
當時,嚴寬還沒有跌倒谷底,而隻是麻煩纏身。
由此可見,這位也不怎麽把這類事當回事。
甚至往難聽了說,當初對自己的女兒,也很一般,并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是落魄之後,充分感受到了孤獨和凄慘,再加上年歲也上來了,這才突然有所悔悟,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女兒受牽連。
忏悔也好、父愛也罷,又或者隻是起碼的人性良知、乃至一種自我情感的平衡需要,總之,解救女兒出火坑,成了嚴寬死前心頭的白蓮花,越是難做到,就覺得這事越是該做、甚至神聖。
要演這樣的一個人,周易就不能太過正人君子、不近女色,而要将那種心懷利益而沒心思搞東搞西、以及在陌生人面前有些放不開,乃至不知曉對方是哪路神仙、有些惴惴不安等複雜情緒演出來。
不好演!周易也不曉得自己做的到位不到,他隻能是盡量這麽去演。
還好,沒過多久,洪慶就派頭十足的出現了,邀請周易去他家裏,參加聚會。
周易自然是同意了。
洪慶住的地方,在城内的一座小山上,鬧中取靜,奢豪無比。
但周易是穿越者,知道有一種富翁、其實是負翁,頂流門面,揮霍無度,看似闊綽,實則是在享受物質生活之餘,裝給衆人看。
更何況他在綠星靠壟斷可沒少賺錢,他敢打賭,論現金财富,莫說是所謂世界首富,就是那些藏在水下的大鳄,也未必比的過他。
眼前的這種高調炫富的玩意,又怎麽能震懾的住他?
還是燈紅酒綠那一套,接着奏樂接着舞。
隻不過作爲私人場所,玩的更嗨一些,比如妹子們穿着内衣戲水、若隐若現,誘惑十足啥的。
當然,周易沒有表現出不屑一顧的态度,相反,他看的很認真。
不是在裝模作樣,而是真的在看。
隻要有人類的世界,都會存在兩個古老的行當,一個是賣命,一個是賣肉。所以男盜和女娼總是連讀。
眼前的這些就是了,越是肮髒、越需要金裝,正經過日子的,反而鮮有這般騷包賣弄。
而周易認真看,是爲了記住這一張張面孔,尤其是其中的男人。
身材管理很不錯的,多半是悍匪。
油膩發福的,則代表後勤、渠道。
這就是一個典型的犯罪團夥,享受最好的供養,關鍵時刻就得賣命。甚至可以說,這些人的命,遠沒有他們自己以爲的那麽值錢。
吃喝玩樂,說貴确實貴,但撇開IP的虛名,實際價值也沒多少。
{讓子彈飛}不是有這麽個說法麽:拉攏豪紳,繳稅捐款,他們帶了頭,才好讓民衆跟着交錢。
得錢之後,豪紳的錢如數奉還,民衆的錢三七分賬。
而這所謂的上層圈,玩法其實也差不多。
都是圈裏的,都需要人情往來,消費固然高,可今天你在他家的門店豪擲千金,明天他在你家的場子炫富砸錢,就是個往來流轉。
真正挨宰的,是那些剛入圈的、不明所以的、裝門面的。
一個勁砸錢,還讓人鄙視。錢也轉不回到手中,砸多少、賠多少,且隻可能被要高價,而沒的打折……
反之,周易看了一眼跟衆人寒暄的洪慶。
他覺得,他已然看清了其底色。
權貴養的比特犬。
說他是上流吧,也能算是,宰相門前七品官,不看僧面看佛面。
所以應該能享受老錢的一些待遇。
但比特犬不是用來觀賞的,而是用來鬥和咬人的。
這也就意味着,洪慶在上流圈的地位。
當然,他手下的亡命徒不需要考慮這些,也沒那個腦子和見識考慮這些。他們甚至不明白什麽是真正的上流人士。
在他們簡單的認知中,穿名牌開豪車,好吃好喝好玩……得了這般上流人士的體面,就可以‘君待臣如手足,臣待君如心腹’了……
洪慶招呼了一圈後,來在周易面前。“走,喝一杯。”
兩人進了屋,陪在洪慶身邊的馮雨詩也跟了進來。
“你是怎麽辦到的?”洪慶問。
“什麽?”
“破解六扇門的迷鎖。”
“我從其後門,放入一個邏輯雷。”
從理論上講,這确實是個辦法。邏輯雷爆發,會讓迷鎖的運算序列陷入卡死,一旦其重啓,機會就來了。
不過……
馮雨詩揭穿道:“然而,你沒有那個時間,一盞茶的功夫,可不夠你編一個邏輯雷,并将之成功放入。”
随即爲了緩解氣氛,問:“你喝什麽?”
“青紅酒,十年左右的。”
馮雨詩去給他倒酒,而洪慶則不依不饒:“說說吧,你一定有什麽高招。”
周易心說:“你特麽禮貌麽?大爺可是指這個吃飯,十萬塊把人當猴耍,臨完還想詢問出獨門的秘笈?”
周易可不是嚴寬,他很清楚,秘笈有時候,就好比腦筋急轉彎,一點就明。
論技術,跟嚴寬不相上下的,絕對不少。
而這些數衍師行業的技術達人,不如嚴寬的地方是什麽呢?
答案是靈性。
作爲一個穿越者,他怎麽會不明白創意就是金點子,創意才是内卷模式下的核心競争力的道理?
他獲得了嚴寬的‘頂級用戶體驗包’後,技術也是頂流。
但也僅此而已。
他能顯得很牛哔,是因爲嚴寬還有個‘經驗創意包’。
也就是說,他是在吃嚴寬的腦洞老底。
所以說,才華出衆的嚴寬,有可能被别人用話術诓騙出創意,他卻絕對不會。
于是對于洪慶的這個問題,他給出的答案是:“我知道密碼。”
洪慶仍舊臉帶笑意,卻礙于身份,不好再問。
而馮雨詩爲老闆解難:“你是怎麽知道的?”
說着,将酒水遞給周易。
周易接過酒杯,道:“不太容易說清楚,或許跟當時的心态有關。當我承受太大的壓力,又或特别想要知曉的時候,靈感就來了,就仿佛有個人在指點我,在告訴我怎麽去做,然後就成了。”
這種哄詭式的說法,常見于賭棍。
然而,在有超凡的、重視唯心感性的世界,卻又的确有着讓許多人都願意信服的内在邏輯。
元力就是一種變相的超凡力量。
而數術,就涉及心靈的力量。
因此,周易的說法,在這個世界,可不是扯淡,而是無懈可擊。
洪慶見周易足夠精明,诓不出關鍵秘密,便笑道:“走,我帶你看點東西。”
跟着洪慶穿屋過廊,最後來在一間頗顯清幽的小宅内。
洪慶指着房間中的森羅法陣陣列,笑問:“怎麽樣?還不錯吧?”
周易發出一聲驚歎,就像一名賽車手見到一輛曠世好車般,以飄步行向陣列。
随即就開啓了操控模式,愛不釋手的把玩。
半晌之後,才道:“說吧,想讓我做什麽?”
洪慶道:“能破解紅衛高加密迷鎖的衍蟲。”又補充:“邏輯雷不行,我的要求是不能留下明顯痕迹,更不能驚動防衛數衍師。”
周易搖着頭笑:“四十九道數術同時流轉演算的紅衛迷鎖?”
馮雨詩怼道:“你的消息滞後後,紅衛已經升級,現在是一百零八道數術流同時演算。”
周易撇嘴道:“那就更不可能了。上百位數衍師,窮經皓首幾十年的研究成果,前後幾百億的資金投入,然後被人單槍匹馬破解了?小說都不敢這麽寫。”
“我給你兩千萬,這應該夠你解決問題,且餘生吃穿無憂。怎麽樣?還是不可能麽?”
周易盯着洪慶:“你來真的?”
“做正事時,我從不開玩笑。”
周易點頭:“如果是這樣,我會告訴你,沒有什麽不可能。”
“好,那我們一言爲定。”
“還有個事情。”周易道:“針對新紅衛的衍蟲,不是一天兩天能生成的,你得幫我把元力開采的工作擺平。”
馮雨詩嬌笑一聲:“舍不得月薪六千的工作?還是舍不得荒漠居所種的那些野花野草?”
周易沒搭理馮雨詩,而是對洪慶道:
“我有案底在身,如果因爲沒去按時上班,而驚動了六扇門……”
洪慶點點頭:“防微杜漸,注意細節。這事我幫你辦妥。”……
接下來就是衍蟲生成的編造過程了。
說白了就是一個功能單一、也不需要包裝的小軟件、程序組。
周易敢于接下這樣的一單活兒,主要還是靠吃嚴寬的老底。
嚴寬有兩張王牌,一個是技術,一個是手段。
代表技術的,可以理解爲一種新的算法。
這套算法還不夠成熟,應用面也相對窄,卻也能算一把利器。
代表手段的,則是他當年在學院深造時,就在學院的森羅法陣中埋了後門,可以借用學院的量法陣。
所謂量法陣,可以理解成伺服器、基站、超級計算機,它本身有着非常強大的運算能力。
這種運算能力,本來是用于爲數據交互、流通等服務的,但也能幹私活兒。
畢竟是多線程,分出一部分運算能力在後台運轉,尤其是數據流通低谷期,根本不顯山露水。
之前在紅樓能夠快速破解六扇門迷鎖,就是靠量法陣的運算能力,否則單以他個人操控微型的端法陣,根本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做到。
而這樣的秘密,自然不可能拿出來秀。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由這兩張底牌組合的指令集,一旦激活,就可以做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量法陣VS量法陣。
理論上是這樣的,具體執行起來就比較費勁了。
或許嚴寬本人,能夠通過靈性,較爲輕松的完成任務,但由他來,就得另謀路徑,别出機杼。
當然,他也有他的長項。
具體些說,就是身爲穿越者的眼界和思路。
正所謂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技術的行業性或許很明确,但思路卻往往是可以跨行業的。
他有經記憶殿堂徹底梳理過的記憶庫,兩世爲人的所有專業技術、生活點滴,都被他挖掘出來,整理歸檔。
除了極少一部分被劃爲無用信息、繼而進行合并、壓縮,壓了箱底,餘下的都可以像是圖書館尋找書籍般,通過分類、目錄尋找到,并加以激活。
而他前世是從事過計算機行業的。
雖然自身水平并不怎麽樣,跟頂流在段位上差着十幾條街,但看過的書也都重新被還原出來了。
可以說,他轉行走抄書之路,也完全可以混的很好。
而現在,考慮到森羅法陣跟計算機網絡的相似性,他覺得可以激活相關的記憶,通過抄作業,複制套路,來達成目的。
這是他敢于接單的信心所在。
而周易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全心全意搞技術的這并不算長的十多天時間裏,洪慶團夥的處境,急轉直下。
這事的根由,說起來也簡單,太跳!
洪慶養的這幫亡命徒,已經不是桀骜不馴所能形容的了。
有幾身華皮,手裏有些浮财,就真把自己當爺了。
當街搶妹子,看人家長的好,直接拉上車,回頭就給糟蹋了,反抗激烈點兒,還把人給殺了。其嚣張跋扈的爲惡程度,可見一斑。
當然,這并不是最近發生的事,而是以前的案底,這事後來被擺平了,畢竟對方隻是無權無勢無錢的小老百姓。
但狗改不了吃屎,某天,這幫人又去紅樓玩,喝的潮乎乎,相中了一個妹子。
要說這妹子也沒有多漂亮,主要是辣,身材火辣,脾氣也火爆。小太妹般,說話帶刺,三句不對付就嗆聲,再争那就直接掄酒瓶。
可妹子在男人面前,本身其實是比較弱勢的,給臉才有臉,遇上雄性牲口,不講究憐花惜玉的,直接可能就大哔兜抽了。
洪慶的這些手下,則是比雄性牲口更狠的亡命徒,可以說,在國外當傭兵時,殺人放火強暴……啥惡行都幹過。
妹子咋咋呼呼,開始時這些亡命徒還裝紳士、裝大度,很快就因爲被落了面子而直接翻臉,薅着頭發、拉去衛生間就是一通折騰。
嬌弱的小女生,哪能經得住這些糙漢子們的重手腳,直接就給虐死了。
這幫人也是心大,直接架着屍首,裝作是妹子醉了,出了紅樓,上飛舟收拾妥帖,挂石沉河,一整套流程整的賊溜。
奈何這回惹到了有來頭的,妹子家裏有權有勢,而且來紅樓玩,并不是一個人……
不久之後,負責罪案調查的刑捕就介入了。
由于亡命徒們是紅樓的常客,因而很容易就被堵了個正着,然後便是請回去喝茶。
然而亡命徒不是白叫的,一個個都堪稱老筋,軟硬不吃。
瑞京的刑捕的内部級别,也查不出這些亡命徒的真實身份和案底。畢竟洪慶背後的保護傘是通了天的。
但是,地方的刑捕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就看辦案的意願有多強烈了。
妹子家裏是地方上很有名望的一個大家族的成員,自然有辦法讓刑捕的辦案意願很強烈。
于是刑捕釣魚執法。他們很清楚像這種無法無天的惡人,其實是受不得激的。嚣張、傲慢就是他們的刀口,先找個合适的理由弄回去,慢慢炮制,有的是手段讓其開口。
結果這些刑捕錯估了對手的賊膽,釣魚成功了,但也失敗了,亡命徒們果斷露出獠牙,全給弄死了。
然後是專業級的兇案現場善後處理。
可有時候太專業也不好。
這種一看就是兇殘冷酷、殺人如麻的,直接就把六扇門招來了。
六扇門那可都是高手,由于這個世界有超凡,這些高手個個都堪比傑森·伯恩、又或綠箭俠、夜魔俠之流的街頭英雄,很快就盯上了亡命徒,并且挖出了洪慶。
六扇門的基層雖然很英雄,但高層很政客。
相關的調查資料、包括盯梢時用專業器材拍到的光影畫(類似照片),就被六扇門的高層轉交到了洪慶的老闆手中。
老闆就将洪慶訓了一通:讓你辦點事,你看你這走風漏水的,事還沒辦成,人就先被盯上了。行了,事你也别辦了,該放假就放假,消停一段時間吧。
洪慶當然知道放假是什麽意思。
放假意味着庇護傘的暫時消失,他還好,主子不倒,狗不死,他手下的崽子們,可就麻煩了,很容易被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利益紅人眼,他這次做的這單生意,涉及百億黑資金,他個人方方面面的投入頗多,眼瞅着就差臨門一腳了,要他解散團隊?
甚至,錯過這一次,他非常懷疑自身的野心,還有沒有實現的可能。
他也有他的江湖地位需要維系。在黑圈子裏,賣了自己小弟的大佬,以後還能招攬到靠譜的頂流打手?
于是,他用了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辭,鷹派的理想和大義,向他的老闆振振有詞的表了個态:事态我Hold住,這筆獻金,一定給您搞到手。
而大佬,那也不是一般人,結束跟洪慶的對話之後,就對充當秘書的自家侄子、其實是兒子道:“鬥犬,忠心耿耿,保護主人。但它咬你一口,不管事什麽原因,你都得殺了它。有些毛病,不能姑息遷就。”
于是,大佬的兒子,奉命調動一組秀衣衛,去處理洪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