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機剛停穩，1号緊急通道便開啓。
所謂1号緊急通道，就是駕駛艙那邊開艙門，然後放下氣囊，滑行落地。
周易說：“不用了，還得充氣。”
于是從開啓後的艙門，直接跳出離開。
他的行李啥的，自然有專人負責。
機場的小電瓶車、載着他前往專用跑道，等在那裏的是一架胖乎乎的軍用運輸機。
誇娥氏，夏國生産的大飛機，其在專業領域的地位，相當于地球醜國的C-130，外貿出口型，也叫大力神。
上飛機後，先是一通握手敬禮寒暄，很快落座，飛機起飛，飛行平穩後，才開始互動。
熟人不少，平頭哥的正委張原，先天武者鄭奎有鎮守職責在身，不能離開駐地，張原就是最常跟他們師徒打交道的那個。
任标，通過硬派任家拳功，讓周易從清微派殿堂獲得《五行力士，銳金篇》，關鍵是摸索出這麽一條兌換之路的那位三級軍士長。
這次，他是特戰隊的隊長，帶領六十名裝備了三印裝具的特種連官兵。
這從某個角度講，可以理解爲平頭哥在讨好他們師徒，任标跟他們走的比較近，李忠良有再次開門複派的打算，而任标則是内定要收的徒弟。
特勤局方面，李濟坤算是熟人，還有江淑雅，以及好些他救過的北甯市民。
可以說，北甯煞力沖宵事件中，表現優異的，這次被一網打盡，馳援災區。
周易也沒空跟這些熟人一一打招呼說閑話，不僅因爲他需要惡補相關情報，以及商議救援計劃，江淑雅他們也需要學習使用三印裝具的要領。
周易不知道讓蜜獾旅和隴右這麽賣力出血的酬勞是什麽，但他相信，他們師徒必然會得到不錯的報酬。
這麽說可能顯得有點市儈，但有那麽句俗話說的很到位：什麽主義，全是生意。強權如皇帝，都不差餓兵……
周易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這次事件上。
情況大緻是這樣的：二十四小時内，三處煞力沖宵。
一處發生在高盧人的國度。
高盧人出動了武聖，他們那裏叫做聖者。
蠻幹，一拳下去，看似封死了噴發，但實際上煞力噴發跟熔岩噴發有着極大的差異。
它并非地心壓力将熔岩通過管腔噴出來，而是某種重疊後的洩漏。就好比原來岩層下面是砂土層，現在砂土層換成了高壓水，從薄弱處噴湧，堵死薄弱處，壓力得不到釋放，結果就全面加壓，繼而多處釋放。
所以，煞力被一拳暫時封堵，卻造成了多處的類間歇泉效果。
那裏的城區如今已經被稱作地獄樂園。
第二處，在東瀛，借一小縣城旁的火山，噴了。
煞力像幹冰一樣，比較沉重，貼着地面滾蕩奔湧，其中一部分像泥石流一樣，沖入縣城。
财物和人員損失倒是不大，但問題不小，亡靈山正在形成。
第三處，也就是一行人現在正在前往的濱海城市，大汕。
名字裏有大，實際是個小地方，沒有機場，群山環抱，面朝大海，七十多萬人口。
不斷有新的情報送來，情勢已然失控。
大汕地方官府，請求專業人士給出指導。
國家隊的代表王賀，也算是熟人了，上回就是他代表公家拿走了先天八卦鎮邪鏡。
王賀首先請周易發表一下看法。
周易也不怯場，嚴肅的道：“那我就從方便我行事的角度說兩句。
首先，我要确保抵達後，能在第一時間控制煞力源，以避免侵染濃度的增高和範圍擴大。
這麽做的理由，主要是我個人研究發現，煞力跟泥土岩石的融合性，是遠高于靈力與自然環境的融合性的。
視其爲放射性沾染，又或者說核污染，也是完全可以的。
還有一個特質，就是水汽重，又常年不見太陽的地域，融合速率尤其快。簡白的說，就是‘煞遇陰則化’。
污染度一旦超标，就沒辦法住人了。會滋生一系列的超凡問題，包括鬧鬼，和類輻射病。
鎮邪法門，雖然有拔除煞力之能，但并非專業的。
它的主要作用一如其名，吸納煞力，一方面是減弱乃至斬斷邪祟源力，另一方面是自身需要。
而且它不具備智能特性，同樣充斥着煞力，它必然是揀易得的方式獲取，沒有更好的獲取渠道，才會從周遭的染煞土壤中掠奪。
正是因爲這些因由，我的第一要務，是保住那片土地，令它日後還能繁衍生息。
其二，我的認知出發點是保障正常的人活着。無論是染煞、還是染邪，都不算是正常的人，前者癫狂乖戾，後者殘暴詭異。
結合一和二兩條需要，我希望一線的地方公務人員，在我抵達前，以保住有用之身，養精蓄銳爲第一準則。
我知道這聽起來不近人情，受災民衆現在正是最需要安慰和引導的時候。
但我必須強調一點，那就是普通人，哪怕是武者，也沒有正面對抗邪祟的能力。
在這樣的一個背景下，盲目的下場，大概率發生兩個情況：
1，自己填了坑，我到的時候無人可用。
2，疏導、指揮、救援失敗，喪失威信。崩潰之後又崩潰，民衆再也不聽你的了，自行其是。
我在這裏可以明确的告訴諸位，在北甯，我是通過消耗特殊的積累，才完成了局部救援，以及符石臨時制造兩個部分的操作的。
而這次，我沒有這類積累，隻能竭力保障符石封鎮煞力源。
并且這一次，我需要有開碑裂石之能的強力人士助陣。
我不認爲大汕也正好像北甯那般，有采石場出産花崗岩，還能及時的組織起來運送到位。那麽就隻能就地取材。
可滲水性不好的石材，即便做成符石，納煞能力，乃至封鎮能力也有限，這就意味着需要制作更多的臨時符石。
然後，還得爲打造一批鎮邪碑做準備。我希望這方面你們已經派專人操持了。如果能直接上鎮邪碑，那自然最好。我的話講完。”
周易講話完畢，現場陷入沉寂，半晌之後，新接了個電話的王賀一臉沉痛的通知：
“剛才得到的最新消息，毗鄰大汕的長嶼市派出的救援隊救援行動失敗，三位帶隊的先天武者，一死一傷一染邪，半數救援人員失散，亟待救援。”
實際上，還有些情況王賀沒有說。
那就是國家隊與大汕所屬的南福省官府協調失敗。
南福官府的态度是：這有啥，我上我也行。
長嶼市的救援隊，就是南福官方派出的先導部隊，後面還有幾支，打算上演一方有難、八方來源，我們南福有力量。
現在被現實狠抽了臉，卻并沒有第一時間主動跟國家隊聯系，也不到是在犯擰，還是下不來台。
然而，沒有南福的配合，這次事件恐怕不太好收拾。
一方面是豬隊友在不斷的送，讓救援難度加大。
另一方面，無論是受災人員疏散、救治，還是符石材料的獲取和運送，都需要其通力合作。
王賀也是沒辦法了，隻能向上打電話求援。
他讓大家接着讨論。
可在場的人們都覺得，已經沒什麽好讨論的了。
情況越殘酷，周易的思路，就越顯得正确。
刮骨療毒，壯士斷腕，不狠着點來，情勢就會糜爛。
可使用這等方案，光是醫生給力沒用，當事人也得配合。
現在的問題就在這一塊兒，當事人不給力，這咋辦？
這背後的協調工作，真的是很麻煩。
就好比一個大家庭，爹媽說的話，兒女都會不打折扣的去做麽？
不見得，他或她有自己的認知和思路。
甚至，明明做錯了，就是死不悔改，你要怎麽辦？
不按照我說的來，我就要你好看？對不起，兒女不是奴隸，他們也有權力。尤其是你也不能保證你說的就一定是對的，别人的辦法就必然不能成功。
最後的結果也許會是民衆用自己的生命和财産、爲執政者所犯的錯買了單，可這種事，從古至今乃至未來，發生過、在發生，還會發生，也不僅僅隻會發生在别國别家，任你吃瓜。
周易也算是通過這次事件，近距離見識了當大家長的難。
就仿佛是看一出三流肥皂劇：
一向混的不怎麽行的三兒在某方面長本事了，正好二兒遇到了類似的難題，爹媽好不容易求着三兒出手，幫他二哥一把，結果二兒腦袋一蔔楞：“一個媽肚裏爬出來的，誰還不了解誰？我用的着他幫？他能把自己拾掇好就不錯了。我甯肯自己解決失敗，傾家蕩産，也不用他上手，沒能處理多好，還落人情留下話柄，我圖啥？”
國家、國家，國就是更大的家。家裏那點破事，國度放大了演。
王賀明知道周易給出的方案，是最高效的，卻遲遲拍不了這個闆。因爲他知道，哪怕南福官府已經挨了現實的毒打，也很難接受這等方案。
有時候，态度比實效更重要。
比如說，可以死更多的人，損失更多的财務，但你不能說，因爲我要留着力氣救更多人，所以隻能眼睜睜的看你死而不伸把手。
道理不能大過道義。
這是一種更大範圍的算賬之後，所得出的正确論調。
王賀向上面反應，上面找南福溝通，挨了毒打的南福仍舊不肯爲道理背鍋，那麽就隻能從道義角度出發來考慮解決方案。
軍機花了兩個多小時，抵達長嶼機場，留下兩個國家隊的人，與當地溝通，打造鎮邪碑。
剩下的，改乘雙峰駝直升機，前往大汕。
等到抵達目的地，已經是後夜。
半個城市都已經在煞力的侵蝕下斷電，卻又在沖宵白焰的映照下，有着一定的光亮度。
大汕的地層結構，跟北甯明顯不同。
北甯因爲多年來抽取地下水，抽出了空囊層，因此在煞力沖宵時，很容易就因爲地殼震動而整體下沉，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數米深的坑。
而且北甯是平原，煞力散溢，呈自流平的特質，緩慢平穩，淤積效果有效。
大汕是群山腳下，與海接壤的類丘陵地區。煞力在這裏玩起了過山車、深水坑等多種效果……
至于這裏的人，喪屍電影裏演的啥樣，這裏就是啥樣。
煞力是跑不過人，但卻能坑到很多欲求不滿的人。
壞了！我的愛犬還在屋裏。
哎呀！我的父母是否安好。
我心儀的妹子脫困了沒有……
更别說那些染邪者。
染邪者，堪比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有嚴重破壞傾向的瘋子。
他們能從病院裏逃出來，自然是有幾把刷子的，比如說懂得觀察，懂得利用疏忽，懂得玩弄伎倆，以及足夠心狠手辣。
而且，這些人，往往重新刷新了‘好人做不得’這一概念。
他們可不是主攻訛人的老貨，而是裝可憐，你一碰他，他給你來個扭臉殺，一刀子、一棒子，不管是啥，都絕對驚吓兇殘。
總算全民習武成風潮，否則情勢會更慘烈。
真正恐怖的，是那種高端邪靈，煞力擴散到哪裏，它們就能涉足哪裏。
長嶼來的救援隊，就是被高端邪靈打崩的。據說是偷襲、假扮、引誘、再襲擊……
具體什麽情況不太确定，真要有情報中講的這麽詭詐陰險，那這高端邪靈是挺不好對付，指不定就是今次事件的尾王。
而随着周易一行到場，同台競技進入了新階段。
南福省其他市的救援隊，已經先他們一步入場，其中最具時間優勢的，已然領先兩個小時以上。
他們倒是吸取了長嶼隊的經驗教訓，成果如何，不好說，畢竟有些人的辦事風格很佛門，先許下大宏願，再去填坑……
而周易等人，自然是代表國家隊。
而南福官府雖沒有明說，但意思很明确：既然你頂着國字頭，那麽就幹最難的活兒好了。
這方面，地方人士倒是一點不見外。
于是分給周易他們的，是問題最嚴重的片區，而配合他們的，隻有一個派出所的十個号人，其中還有四個是民兵。
可謂地方大，地勢複雜，受災情況嚴峻，人手少。
王賀倒是很會說漂亮話：“周易上尉，這次行動，将以你爲首，我們全力配合你。”
旁邊，專業的攝影團隊，拍攝下了這一不太正經的授權一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