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跟孟來财見面，隔了近十天。
已經是十一月下旬，兩天前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到現在還能看到枝頭樹下、房頂窗沿的挂白。
有這些雪痕，冬天的味道頓時就濃郁了幾分。
周甯也在抓絨衣的外面又加了外套。
其實他不冷，穿外套純粹是不想太過紮眼。
剛下車，就已經看見落地窗後的孟來财在向他招手。
他也回應了一下，随即往店裏走。
這是一家上檔次的早點鋪子，隻看地段、門面，裝飾風格和門口停的車，就知道價格絕不會多親民的那種。
從進門開始，周易就開始享受伺候大爺的服務。
熱情的有些過分，禮多的讓人感覺拘束。
落座之後，孟來财先問：“咦，你的騎士呢？”
“太高調，沒開。”
“錦衣夜行，可不符合年輕人的作風。”
“我的覺悟提升了，不希望在八億平均月薪未超1200（囊括未成年人）的民衆那裏，給先富群體拉仇恨。”
“好吧，你這個理由讓我無言以對。”孟來财又看了一眼周易這次開的北重勇士。
這車是北重抄悍馬，但也有自己的風格。
細節就不說了，就說整體外觀，如果說悍馬是一米九的大漢，那麽勇士就是個一米七的妹子，雖然也算是英姿飒爽，但尺寸就顯得嬌小了些。
“我覺得我有義務提醒你一下，好些場合都是第一感觀先看臉。你可以說它是歪風邪氣，可以拂袖而去，甚至裝哔打臉，但這等教做人，不會得到廣泛的認可，而隻會得罪人。”
“我明白，在沒有強大到讓大多數人拜服叫爹之前，入鄉随俗很重要。”
孟來财聳肩：“好吧，我必須承認，你的理想是我認識的人中，最接地氣，卻又最狂的。”
周易轉移話題：“還是說說空中花園吧。電話裏也沒說清楚。”
“先叫東西吃，聽我慢慢跟你掰扯。”
“哦。”周易從善如流，點了三人份的食物。
像絕大多數武者一樣，周易得胃口也超好。
他隻是并不特别依賴食物渠道獲取靈力。
這樣反而對腸胃有益，且能更好的享受美食。
而那些奮進刻苦的武者們，就沒他的福氣了。
根本沒辦法顧及口味，隻吃對的，而不是色香味美的。
并且每次量都很大。
繼而給消化系統帶來極重的消化負擔，和排毒負擔。
也正因爲這樣，腸胃問題，是武者們的常見病症。
畢竟并不是所有武者都有條件合理飲食，很多武者隻能自己品量着來，還有的則放棄思考，胡吃海塞。
也正是因爲有這樣的背景，健力寶系列很受歡迎。如今甚至已然有搶占藥膳市場份額的傾向了。
就在前天，易财基金的奠基文件簽署完畢。
具體主要是财務法務團隊對接的。
就是當初成立大寶健公司時的團隊，隻不過規模更大一些，畢竟現在的大寶健公司，股份構成以及有些複雜。
易财基金，分别是周易代表自己和李忠良，出資5%+3%，孟來财出資2%，汪鴻鳴出資1%。
總計11%的大寶健原始股，作爲基金的資金來源。
這11%，不會因公司上市融資等金融手段而稀釋，哪怕大寶健最終變成年毛利萬億的龐然大物，淨利潤的11%，都是易财基金的。
另外，按照周易的要求，易财基金隻進行捐款活動，不涉及任何盈利的經營活動。
用他的話說：“有些東西，純粹些好。”
而經過這次拆分，周易手中的份額隻剩10%，汪鴻鳴是4%，孟家還剩多少，周易不太清楚，但他估計不會高于20%。
可即便是這樣，周易的實際收入仍舊十分可觀，就在不久前，周易賬上就多了第三筆分紅，八位數。
就這還是大寶健公司在馬不停蹄的擴建增産、跑馬圈地，否則會分的更多。
所以，周易開勇士這種車，用富貴圈的普适标準來評判，的确是有些‘反向裝哔’的嫌疑。
扮豬吃虎，既是不禮貌，也有故意找茬之嫌。
就好比某場合要求來賓穿禮服，你偏偏穿着汗衫拖鞋沙灘褲就來了……
周易還真沒打算玩這類特立獨行，至少現在還不行。
雖然他自認爲，對他來說‘魚躍龍門’是必然會來臨的。但現在，他的确是生活在水裏的魚，還離不開人類社會這池水，不管這水有多渾濁。
孟來财剛才也是好意提醒一嘴，同時也是有感而發。
健力寶炙手可熱、日進鬥金，關鍵是，這種明财入袋，想低調都不行。
這也是很多人眼紅的一個點。
有些人是有錢，但來路上不得台面。
像大寶健這種，哪怕是孟來财和他爸因爲其他事身陷囹圄，隻要大寶健的經營沒有涉及違法的事，那就不能随意剝奪。
正因爲羨慕嫉妒恨，挑刺兒的人就特别多。
國家都既往不咎了，某些人還在那裏借着舊事潑髒水。花錢雇傭爛人玩一哭二鬧三上吊。
因此，他不希望周易因爲些小來小去的問題，被抓把柄。
不是鬥不起，而是不值當，很容易壞心情，甚至崩心态。
真要因此肝火大動，動手什麽的，那可就正中下懷了。
其實，這也是周易爲什麽不肯仍像過去那般專心修行，而是急着補全超凡手段的一個重要原因。
相比于總是遲到、甚至耽誤當事人半輩子、乃至一輩子都不稀奇的正義，周易還是更願意選擇‘以毒攻毒，以暴制奸’的路數。
然而對方既然一早就打算好了用下三濫的辦法從搞你的心态開始。自然做足了取證的準備。
指不定就有幾個小組在暗中監視，否則獲取影音資料。甚至‘正巧’被某個記者和拍攝組路遇，冒險采訪。
總之，人家搞你，在你家門口鬧，就好比兩國交戰，特種部隊在敵國大後方搞破壞，哪怕隻是打爛些壇壇罐罐、踩壞些花花草草，損失的也是你家。
而你要反制，不管是自己動手，還是找打手，都容易留下線索乃至把柄。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是說這個。
能量食品洩密，不就已經說明了情況了麽？
那麽他要怎麽辦？反向收買，污點證人？
這多半會讓他陷入另外一場戰争，比人脈、比家産底蘊的戰争。
這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因此，周易希冀于一種與衆不同的破局手段——超凡。
鬼、怪、神、異。仙道的護道、經營技法中，涉及這四個領域，随便有那麽一兩款相關手段，就能讓人欲仙欲死。
孟來财喝着營養粥，見周易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就問：“想什麽呢？這麽來勁？”
“想用什麽方法，反制有可能出現的下三濫手段。”
孟來财急忙勸阻：“你自己别沾手，讓别人來。這跟咱姐的情況還真就不同。”
“我知道。”周易岔開話題道：“說說空中花園吧。”
孟來财點頭：“我是出于好意，從中撮合，那邊卻當我冤大頭。得虧我親自去了一趟，否則你這兒我都沒法交代。”
從孟來财手中接過溫熱的、未開封的桶裝飲料，周易道：“說重點，你電話裏說的有别于一般時空裂縫是什麽意思？”
孟來财便詳說這方面的情況。
周易這才知道，原來，中正大廈的那個時空裂隙，竟然是非常罕有的煞力通道，而不是靈力通道。
周易有着另一個世界的各種駁雜知識，同時又有着一些某世修道的相關記憶，對‘煞’這個概念，有着自己獨到的見解。
但在綠星、在大夏，‘煞’是個啥概念，他還不是很清楚。
于是便借機詢問，漲漲知識。
别說，孟來财準備的很充分，帶着書面材料過來的。此時就拿過電腦包，翻出筆記本，啓動後調出資料，給周易看。
“說實話，在這之前，我自己的相關認知也不太行，特意托人整理的，有些内容屬于保密信息。”
周易放下筷子，一目十行的翻看。
整理出來的材料看着洋洋灑灑好些頁，在周易看來确實沒多少幹貨，很快就看完了。
然後他就繼續吃東西，同時腦子裏認真考慮。
孟來财也不急，收了筆記本，幾口将粥喝完。問周易是否還需要加餐，周易搖頭，他就叫來服務生，把賬結了。
周易平時吃飯，有着年輕人的爽利，看着就覺得吃的香甜。
風卷殘雲之後，用餐巾紙擦了嘴，道：“走吧，去一趟中正大廈，說不定這個冤大頭能當。”
孟來财瞪大眼：“不是，你沒注意我剛才說的重點嗎？那真的就是個拴馬樁，搞不好就被拴那兒了。”
周易笑：“你都說了，拴馬樁，咱可不是過去給誰當牲口的。”
“得，那咱走着。”
車到了中正大廈，剛過八點半。
這裏明顯比該地段的其他區域冷清不少，左鄰右舍都被連累了。
孟來财湊過來，抽抽鼻子：“感覺到了吧？比别的地兒陰冷！”
周易應了一聲，從上衣兜裏摸出眼鏡盒，拿出黑框眼鏡戴上。
這不是裝斯文，而是遮掩使用靈視時的異像。
雖然《歸元訣》是水磨功夫，但随着他的魂力提升，以及相關技藝的純熟，靈視能力是在增強的。
周易自己覺得慢，可實際不算很慢，李忠良作爲旁觀者，就告訴周易，他‘眼放神光’的情況越來越明顯。
于是才配了這副眼鏡。
以靈視觀看，周易的确看出了這裏的與衆不同。
大體上來講，就像一個人工的飛澗瀑布，煞氣如水，從空中落下，砸在大廈定，然後從整體呈柱狀的大廈四面流瀉而下，最後在底部形成淤積。
過程是這麽個過程，但流速比較慢，并且像是大瀑布的水汽霧化般，是虛的，而不存在液态的煞力。
所以周易看到的，是慢鏡頭仙霧瀑布般的景象。
由于他之前以靈視看過形形色色的時空裂隙噴吐靈力的景象，此時很容易就形成直觀比較。
心中對其規模十分滿意。
“走吧，上去看看。”
倆人進了大廈，華麗的大廳十分冷清，并且透着一種特殊的陰郁氛圍。
這種氛圍，往往會出現在位于郊區的汽車售賣展廳。
一般來說，還得陰雨天，外加周圍濃密茂盛的樹木灌木的環境襯托，以及空蕩蕩沒有幾輛車的格局，才能較好的形成。
用接地氣的話說，這已經不是人氣不旺的問題了，而是明顯有點鬼氣森森。
這裏值守的工作人員倒是挺熱情。
孟來财報名姓後，很快，精明幹練人設的許姓經理便迎了出來。
客氣周道，職業臉譜，但不讓人讨厭。
許經理陪兩人上樓，乘坐電梯時，周易注意到一個細節，四部電梯隻有一部可用，顯然這裏的确是半休克運轉。
大廈一共十八層，由于每層的跨度夠夠高，比左鄰右舍的二十二層和二十三層都要高。
整體格局就像是頒獎台，中央最高，左二右三，高度次第下降。
電梯到十七層，上十八層需要走樓梯。
并且這樓梯跟其餘十七層的步梯，不是通用的。
而且樓梯上有刷卡的鐵藝栅門。
這是一種私密安全設計，不會有什麽走錯樓層的借口。
十八層一整個樓層，是一戶，可以理解爲總統套。
連同頂台的花園，是一個整體。
十八層的室内裝潢已經完成，一些根據房間專門打造的家俬也已做好，但距離拎包人住還差不少。
給人感覺，就像是富豪完成了一次大搬家，能搬的都搬走了，空蕩蕩的毫無生活氣息。
然後是重點，頂台。
亭台是小别墅設計，精緻緊湊的帶閣樓别墅，被一個小花園包圍着。
但由于煞氣影響，以及季節，和缺人打理，整體效果就仿佛是在荒野中建了一座童話屋。
而以靈視的角度看，則像是深水泳池裏建了座精緻小别墅。
四面的護欄，兩米高，特意種植了爬山虎等藤蔓，形成綠牆，并留出一些區域，安裝了落地窗，從而能夠俯瞰四方的城市景緻。
就是這個設計，使得此間成了煞力池。
積蓄的煞力+冬寒+高處冷風，體感相當的酸爽刺激。
許經理剛陪着周易和孟來财上頂台沒多久，一通電話打來，就告罪離開了。
十多分鍾後，請上來一位‘高人’及其徒弟。
原來，随着時間推移，這裏的煞力積郁，不僅影響到了中正大廈本身，還影響到了左鄰右舍，并且進一步蔓延擴散。
這使得那位地産大佬如芒在背。
他面對的情況，就跟樓市低迷的背景下，貸款買了房一樣。
房價一直在跌，别說是平價出售，降價都沒人肯接。
國家倒是肯托底，但走這一步，就相當于貸款房交給銀行法拍。
一旦選擇，那真就是血本無歸。
哪怕這位是隴右有數的大地産商，也經受不住這等考驗。
年底，就是最後期限，他要是還處理不了，國家就介入了。
于是，現在已經不是賣，而是倒貼。
隻要處理了問題，十八層+頂層，白送。
并且，再根據具體成效，獎勵一百到一千，單位是萬。
孟來财就是因爲這個生氣。
如今高功到來，要開壇做法，理直氣壯的請閑人避讓。
周易搓牙，心說：“本身就随着科技的興起江河日下，百年前革故鼎新，又被徹底的大掃除了一回，近二三十年，才死灰複燃，開始各種挖掘測試，還能有多少真東西？”
又一想：“沒有群醜跳，怎顯秋香美？這宅子倒不必急着拿。”
于是他也沒跟趕人的高功門徒糾纏，拉着孟來财就離開了。
都出了大廈了，才對孟來财道：“這裏的問題，我師父能處理。這點我很确定，也願意鎮守，你可以‘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