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不死我,童氏一族沒有人能殺死我!”
“我差點忘了,童氏一族不可以殺人,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爲了你壞了這個規矩?”
尹仲狀若瘋魔,雖然肉體上的傷勢可以恢複,但精神上的創傷卻愈發嚴重。
那一劍雖然沒有殺死他,卻嚴重的削弱了他的意志,讓他心中的魔性更加深重,壓倒了早已所剩不多的冷靜。
“這都沒殺了你,我隻恨我能力不夠……”
童博歎了口氣,尹仲的強大超出了他的預料,雖然靈劍有靈在關鍵時刻給出了決死一擊,卻因爲自己太弱而無法一擊建功。
如今他已經隻剩下了強撐着的最後一口氣,失敗已經注定,水月洞天的失陷也無法挽回,族人的生死就在尹仲的一念之間!
噗嗤!
尹仲勉力走了幾步,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别看他嘴硬說什麽自己殺不死,其實那一劍威力确實驚人。
就算殺不死他也給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重創,這幅身體的愈合能力已經無法壓制傷口,早已經是強弩之末!
腳下踩到了一把鋼刀,尹仲順手拿了起來,這是之前童博打傷了的鐵衛丢棄的兵器,如今正好用來送他最後一程。
哪怕童博血液幾乎流幹,不用他動手也已經活不了了,但他一直跟自己作對,還将自己重傷到現在的地步,不親手砍死他洩不了自己的心頭之恨!
童博微微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靈劍,有心再戰卻連手指都動不了,渾身的力氣迅速流失,竟然久違的感受到了寒冷。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二人相隔數丈,短短的距離對此時的尹仲來說不亞于千裏之外,一步一個血腳印挪動着前進。
每走一步都氣喘籲籲,遍布全身的傷痕帶來無比的痛苦,卻始終強行露出快意的笑容。
隻是童博的身體已經等不了那麽久了,恐怕沒等尹仲靠近他,他就先一步斷氣死去,尹仲這輩子都發洩不了這口怒氣了。
童博的視線開始昏暗,眼前的靈劍也越來越模糊,卻在彌留之際好像看到了靈劍突然顫動起來?
随後就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失去了一切感知。
“怎麽會?”
尹仲艱難的開口,不敢置信的看着本來寂靜的靈劍再一次抖動起來,噌的一聲拔地而起,劍尖指向自己飛射而來!
現在的他已經毫無反抗之力,面對射過來的靈劍根本無法招架,眨眼間就被一劍穿心而過,在胸膛留下了個前後通透的大洞。
尹仲微微低頭,似乎能透過洞口看見自己還在跳動的心髒。
靈劍倒轉而飛,越過他落入易步火的手中。
“這是我的劍?”
直到尹仲無力摔倒在地,徹底的昏迷了過去,易步火才将目光轉向了手中的靈劍上。
自己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了,奈何還是晚了一步,童博和尹仲早就打完了。
他見到童博躺着尹仲還在站着,下意識的想要出手補刀,沒想到一直插在不遠處平平無奇的一把長劍卻突然有了反應。
順遂他的心意直接給尹仲來了個透心涼,然後又飛向自己的手中。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這把劍很熟悉,似乎是自己當初砍世界意識時按照軒轅劍的樣式凝聚的。
“我記得那把劍不是碎裂成劍氣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易步火撓撓頭,理論上自己凝聚出來的真氣劍失去了自己的真氣供應後就會消散,不應該還會繼續存在才對。
現在也不是研究的時候,童博的死活比這把莫名其妙出現的劍要重要的多。
沒有第一時間爲他止血,現在的童博體内早已經沒有幾滴血了,易步火發動真氣流轉童博全身,掏出銀針猛刺他的天靈!
“再晚一步神仙難救!”
一把抱起童博,易步火正準備帶他回水月洞天療傷,轉身之際卻發現尹仲胸口的大洞竟然在飛速的愈合。
“我還沒有能力斬滅他的靈魂,現在的他是殺不死的……”
臉色猛的一沉,易步火有些頭疼,這段時間是他突破的重要關口,出關後又忙着救人,根本沒有時間研究怎麽消滅人的意識靈魂。
“我又不會封印術,放在這兒不管不就是放虎歸山?”
易步火看了看被自己随手丢在一邊的靈劍,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雖然不知道伱能不能行,但現在不行也的行!”
提着靈劍來到尹仲面前,猛然往下一插,将尹仲釘在了地面上。
“在我治好童博之前,就靠你鎮住他了,拜托别讓我失望……”
易步火嘀咕了兩句,随後帶着童博離開,留下顫動不已的靈劍似乎在争辯什麽。
靈劍對尹仲有沒有用易步火不知道,在尹仲無法完全複原之前能拖一刻是一刻。
“怎麽會弄成這樣?童博你别吓我啊!”
剛一回來就有一群人圍了上來,隐修更是大呼小叫,眼淚都快出來了。
“傷的這麽重,不會已經死了吧?”
隐修是醫術頂尖的神醫,光看童博的外表就連連撓頭,這種傷勢根本沒有搶救的必要了,身上那麽多傷痕,不可能有人還能恢複。
“大哥!”
童戰眼淚已經止不住了,童博身上的傷痕已經證明了外面的戰鬥有多慘烈。
“你不是童氏族人,不該讓你出去的,我對不起你!”
“你出去也打不過啊……”
易步火頗爲煞風景的打斷了他的悲傷,無奈道:“想哭喪等他頭七再哭,先找個地方讓我搶救一下行不行?”
“你能救他?”
童戰驚喜的看着他,“我差點忘了,你是神醫你一定能救活大哥,我帶你去,别耽誤了時間!”
“傷成這樣都能救?”
圍觀童博的人太多,隐修擠不進去隻能縮在角落,聽到易步火的話有些狐疑,這跟讓死者複活有什麽區别?
他之前可是摸過童博的脈象了,連體溫都消失了,根本已經死了才對,易步火不會是在說大話吧?
“我也去幫忙打下手,你們等等我啊!”
眼見着易步火已經越走越遠,隐修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追了過去。
“今天就讓你看看我的看家本領陰陽針!”
房間内隻剩下易步火和自願幫忙的隐修,易步火面色凝重的掏出許久不用的針囊,在隐修好奇的目光中直接拔光了所有銀針。
“我這裏有本陰陽針秘籍,是我的心血之作,你到一邊慢慢看,别杵在這兒幹擾我。”
從懷中掏出一本幾乎掉色的書本扔給了隐修,隐修雖然有心幫忙,可實在無從下手,隻能捧着書籍往旁邊站了站。
易步火大手一揮,手中的銀針如同漫天花雨一般落到了童博的全身各處,密密麻麻的閃爍着森冷的寒光。
就連一旁的隐修都不自覺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麽多銀針看的他密集恐懼症都快犯了。
這陰陽針看起來怎麽這麽恐怖,到底是救人還是殺人啊?
“童戰,我知道你很擔心童博,我們大家都很擔心他,你在這裏再着急也無法讓童博好起來,别讓自己的身體先垮掉了。”
尹天雪端來幾盤菜來到一直坐在門口的童戰面前,已經一天了,童戰還滴水未進,肉眼可見的憔悴了許多。
“我吃不下,大哥爲了童氏受了這麽重的傷,我卻隻能躲在後面祈禱,不能跟他同生共死我心裏很難受!”
童戰眼中充滿了血絲,他的心中一直有負罪感,明明尹仲找的是童氏一族,真正面對他的卻隻有童博。
他見到童博遍布全身的傷痕,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己!
“童博也是爲了保護你,保護我們,他不希望你和我們受傷,就像你不願意他受傷一樣。”
“你的身後還有童氏一族,如果你隻會在這裏哀歎軟弱,那接下來又怎麽面對外面的威脅?”
“天雪,你說得對!”
尹天雪的勸說還是有效果的,童戰終于想通了,大哥已經做到了他想做的,已經替童氏擋了一次。
那接下來又有誰去抵擋尹仲呢?
自己不應該在這裏浪費心神,如果自己都垮了,怎麽能代替大哥守護童氏一族!
“我現在就吃,我要把身體養好,大哥已經做了榜樣,我也要像他那樣守護族人,站在水月洞天的第一線!”
童戰精神大振,站起身來一把将尹天雪拉入懷中,“謝謝你天雪,有你真好!”
“快吃飯吧……”
尹天雪微微一笑,脫出他的懷抱轉身準備替他端菜,卻發現易步火和隐修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下了。
她爲童戰準備的飯菜已經被他們一掃而光,隐修手裏還拿着半根雞骨頭,易步火抹了一把嘴角的油光正在剔牙。
“你們什麽時候出來的?”
“在你們說情話之前。”
易步火笑了笑,露出還塞着菜葉的牙齒,一副耿直的模樣。
“……”
童戰瞪了他一眼,擋在了尹天雪的身前,“你們總算出來了,我大哥怎麽樣?”
“有我出馬還能失手?”
易步火不屑的搖搖頭道:“讓人把棺材退了,童博他想死也不着急現在,還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我現在能去看看他嗎?”
童戰有些激動,雖然恨不得現在就進去探望,但也知道童博身體虛弱,現在不是看他的好時候。
“你還是先吃飯去吧,童博現在虛弱至極,等他好一點了再看吧。”
易步火摸了摸肚子道:“這點分量夠誰吃啊,趕快再去擺一桌,我是真的餓了。”
童博全身的真氣都已經用的一幹二淨,修複他身上損傷的精氣可都是自己墊的,消耗多了後竟然久違的感覺到了饑餓的感覺。
“我這就去準備!”
尹天雪被他們撞破了跟童戰的你侬我侬,本就羞憤交加,正好借機快步離開。
“我的陰陽針怎麽樣?”
一旁的隐修嗦幹淨了骨頭,又手不釋卷的翻開了陰陽針秘籍,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我這輩子都白活了,這天下間竟然還有這麽逆天的醫術,真是震驚的無以複加!”
隐修腦海中還在回味着易步火的操作,佩服的五體投地!
“土包子!”
易步火心滿意足的收下了他的誇獎,随手搶過秘籍撕了一頁用來擦嘴,隐修心疼的眼淚都掉了出來。
“我這還有呢,回頭拿給你慢慢看,别吹胡子瞪眼了,版權可是在我的手裏,你拿了我的東西還敢瞪我?”
童戰沒有理會大眼瞪小眼的易步火和隐修,将目光轉向童博的房間,心裏終于松了口氣。
童博沒事就好!
……
“童博!”
意識恢複的瞬間,滿是恨意的名字從尹仲脫口而出。
睜開眼睛後,天空中的豔陽正照耀着大地,四周一片安靜,正是如夢似幻的好春光!
要不是胸口傳來的劇痛,他都要以爲自己回到了五百年前,跟女兒剛剛離開水月洞天時那般祥和。
“就憑這把劍就想困住我?”
尹仲終于想起來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麽,收起了嘴角不自覺揚起的笑容,憤怒重新占據了心田。
手掌握住了劍身,不顧劍身上抗拒的劍氣,任由手上鮮血淋漓,咬着牙一口氣将劍拔了出來扔到一邊。
平複了好一會兒後,胸口的的血洞才逐漸愈合,他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看着不遠處的懸崖上鐵畫銀鈎的“水月洞天”四個大字,忍不住想要靠近尋找入口。
胸口突然裂開無數道傷痕,眉心也有隐隐開裂的迹象,一滴血珠順着鼻梁滑落,尹仲突然踉跄起來。
“靈鏡!”
尹仲恨恨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水月洞天,卻無力再發起進攻,隻好轉身一步一跌的離開。
雖然此時的水月洞天失去了童博,但族長童鎮還在,就憑自己現在的水準,恐怕進去也是送菜,等傷勢恢複後,看這裏還有誰能阻擋自己!
幸好童博沒有對鐵衛下殺手,所有的鐵衛爲了避開他們的戰鬥都退後了好幾裏,自己應該能堅持到那裏。
憑借鐵衛的精氣,應該能暫時壓制住身上的傷,就讓童氏一族再多活一段時間,當做最後的狂歡吧!
直到他離開後,在一旁裝死的靈劍才從地上立了起來,繞着水月洞天的門戶轉了幾圈,發現自己根本進入不了。
甚至它根本不認識路,似乎隻能等有人經過才行,無奈隻能插在一旁的地上再次陷入了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