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步火微微皺眉,面容可能會變化,體态也會改變,可氣息是一個人獨有的,自從學會了這個小手段後,他就從來沒有失手過。
雖然繼續擴大範圍會模糊很多,雜亂的氣息無法屏蔽,可這距離由不得他不多想。
怎麽會這麽巧?
正好就在自己的感應範圍之外。
他不是不能繼續擴大範圍,可探查的範圍越廣,雜亂的信息就無法屏蔽,會影響準确度。
所以他隻在自己可以精準掌握的能力内尋找,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現在卦象卻顯示高要的蹤迹正好就在自己的探查範圍之外,這代表着什麽?
“卦象出錯了?還是有高人出手掩蓋了他的蹤迹?”
易步火發覺事情并不簡單,很有種自己又被針對了的感覺。
“難道高要的重要性超出了自己的預料,現在已經被重點關注了?”
時間不等人,在這裏想的再多也不如親自去見證一下,結果到底如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不管發生了什麽,總之要先找到高要再說。
利落的調轉馬頭又出了城,易步火翻身上馬向着卦象所顯示的位置狂奔而去。
方圓百裏其實也才剛剛離開沛縣的地界,卻還是劉邦的勢力範圍,輻射至周邊好幾個小城,甚至有一郡之地。
到底是大秦内部防守空虛民心渙散,加上嬴政的放縱故意爲之,還是劉邦真的有能力戰無不勝憑本事奪來的地盤。
又或者是兩者都有,劉邦本身就有凝聚人心的魅力,加上時勢造英雄,才能在短短的時間内有今天的成就。
易步火不眠不休的趕路,第二天清晨已經到達了自己的目的地。
這裏與沛縣不同,守衛明顯森嚴許多,進城還要收費,檢查的非常仔細,連馬匹都要算個人頭。
城外不遠就是一處軍營,大量的将士正在訓練,不願惹是生非的易步火忍痛掏了錢,才被放進了城内。
“這筆賬先記在高要的頭上,九出十三歸,我易步火行走江湖什麽時候無故掏過錢?”
易步火咬着牙,雖然他不缺錢,可連馬匹都算錢實在是太過分了,這輩子沒見過錢嗎?
這就是是明搶!
曆史上記載的劉邦形象那麽威武,大漢的名号也是威壓海内外,怎麽在細微之處就跟一幫土匪沒什麽區别?
就算是初創業資金比較緊張,也不能還沒穩定就敗壞口碑啊,失去了民心還如何去争這天下?
“到底是一幫流民組成的草台班子,良莠不齊可以理解,希望這不是那些高層的本意,不然這天下能不能姓漢可就不好說了!”
以小見大,易步火氣憤的不是自己交了錢,入城關稅自古都有,他雖然沒交過,可不會覺得自己就是特殊的可以不交。
但他到底身份地位不同,看的不是眼前,而是整個漢軍的風向。
如果劉邦還是以前那個小混混性格,易步火甯願将這天下交給印象不錯的項羽。
反正等劇情結束後,自己也沒了顧忌,大不了展示實力強行改變曆史進程,然後馬上拍拍屁股跑路,看不爽的有種跨世界弄死自己。
看到了這點小細節,易步火突然想到了一點,也許現在的劉邦隻是缺少了一個呂後吧,沒有了她的幫襯,現在的劉邦還稚嫩了。
曆史記載中,劉邦的很多決策中都要呂後的影子,甚至他很早以前看過的一部“楚漢傳奇”的電視劇中,劉邦就是一個憨憨,一切決定都是呂雉在推動。
“還是要先看看上層的作爲再說,也許這并不是他們的本意,天天日理萬機的,怎麽可能顧及到下面的每一個士兵……”
易步火暫時将問題抛到了腦後,吃拿卡要的問題在哪裏都避免不了,有人的地方就有階級,總有人借助不同的地位爲自己謀福利。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找到高要,先把自己顧好再說,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容後再議!
卦象顯示的隻是一個大概的方位,高要具體在不在城裏還得靠他自己來确定。
隻是這裏隻有這一座城,高要隻要還需接觸人煙就基本不會出錯了。
易步火故技重施,找了個角落開始探查起高要的氣息來。
……
“沛公,門外有人自薦,說自己有經天緯地之能,可爲沛公獻計,解周遭秦兵之圍。”
自從被呂雉打擊了過後,在愛情上徹底失敗的高要一心搞起了事業,明白劉邦才是這個天下未來的主人後,打起了冒名頂替的心思。
本來應該再晚幾年直到秦始皇嬴政死後才起事的劉邦,因爲換了個人所以提前了很長的時間。
現在嬴政還沒死他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拉起了隊伍占據了一席之地,比陳勝吳廣還要早。
這也就是他誤打誤撞的碰到了大秦的百戰精兵都遠征去了,正好有了機會,再加上有易步火爲了維持曆史在一旁忽悠嬴政,才讓他暫時穩住了腳步。
但是即便如此,高要現在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大秦剩下的軍隊雖然并不精銳,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是這群農民可以碰瓷的。
就算一時半會兒的沒有動用全力剿滅他們,光是圍而不殲就已經造成了軍心動蕩,這股反賊勢力在這幾天幾經開始出現逃兵,還有幾分戰鬥力已經保不準了。
在外界看來劉邦正聲威正濃,可實際上内部已經一地雞毛,畢竟現在的高要背後沒有呂雉出謀劃策,也沒有張良爲他獻計。
隻有一個才能一般般,但看人眼光神準的蕭何而已。
蕭何早先就認識劉邦,并且看出了他身上的貴氣對他極爲佩服,也正是因爲這一點,高要差點連蕭何都沒有招攬到。
畢竟自己隻是一個冒牌貨,不被拆穿就不錯了,哪裏還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劉邦的朋友面前,這不是廁所裏點燈找死嗎?
幸好他口才不錯,加上真心實意并且因爲繼承了劉邦的氣運,竟然奇迹般的說服了蕭何。
二人一拍即合,蕭何借助自己現在還是秦朝的官員,在沛縣一番遊說後,竟然真的把高要冒充的劉邦吹出了不小的名聲。
本來縣令都已經同意自立門戶,但事到臨頭卻又退縮了,還想要将高要抓起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官造反。
每年征收徭役修長城就已經怨聲載道,雖然現在已經停止了徭役,但往年已經死去的人不會複活,他們的親人也不會忘。
沛縣百姓非常配合的就擁立劉邦爲縣令,有了起步的資本,之後所到之處人人夾道歡迎,瘋狂擴張。
但畢竟人才稀缺,遇到秦軍之後就開始打不動了,現在雖然并沒有發生戰鬥,可内部的情況依舊每況愈下,急得高要頭發都快掉光了。
此時一聽手下來報有人來投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問道:“他有沒有說叫什麽名字?”
不會是張良吧?這不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嗎?正愁着沒人出謀劃策,眼下就有人送上門了,簡直就是天助我也!
“這……”
守衛搖了搖頭道:“并沒有通報姓名,不過看起來很年輕。”
“真沒有禮貌,來投奔竟然連名字都不說一聲,算了,還是我親自去看看吧。”
高要有些坐不住了,他現在想要解圍已經想瘋了,隻有真的身處這個位置的時候才知道有多累,盡管有蕭何爲他分擔後勤的壓力,可每天傳回來的消息依舊讓他忙昏了頭。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沒有什麽好的解決之道,他隻是一個廚子而已,讓他掌管這幾千人還是差了點意思,态勢已經越來越難了。
人才都是要禮賢下士的,不管來的是不是張良,隻要能解決眼下的燃眉之急,他也不是不能三顧茅廬。
“那位先生在哪裏?”
走出大門,高要環顧四周,一眼就看見了正牽着馬站在一旁的易步火。
“高……”
易步火愣了愣,想不到高要還真在劉邦手下做事,看他身上的上好布料,這種穿着看着也不像無名之輩,難道真的抓住了風口在劉邦這裏混的不錯?
“易步火?”
高要搶先一步開口,快步上前摟着他的脖子,拉着他就往府中走。
“你怎麽會在這裏?”
看出了他神色不對,易步火也沒有表現的太抗拒,隻是低聲問了一句。
他的蔔筮果然沒有錯,高要真的在這裏,并且還是在城主府中,他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知道劉邦這邊正在嚴陣以待面對秦軍的圍困,所以連理由都找好了。
沒想到第一個見到的就是高要,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不枉自己辛苦的趕路,總算沒有白跑一趟。
“到裏面再說。”
高要熱情的攬着他的肩膀,一副他鄉遇故知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再相逢一般。
進入了内堂,直到奉送茶水的仆役下去過後,高要才垮了下來,毫無形象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臉上盡是委屈之色。
“易步火,你知不知道我這段時間好辛苦啊!”
“出什麽事情了?我聽說你被呂雉氣到了不告而别,立馬就來找伱了。”
“你見過呂雉了?”
高要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眼中有些激動。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讓我被呂雉羞辱,我這輩子都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現在看起來也混的不錯,我這提着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易步火松了口氣,還好高要沒缺什麽零件,隻要還有回頭路,高要沒有徹底黑化,那自己就還能繼續跟世界意識掰扯一下。
“你跟着劉邦混了?不準備再回去嗎?小月還在等着你呢。”
“小月……”
高要頓了頓,“我現在有些脫不開身,小月跟着我不安全,我暫時還是不回去了。”
易步火還要繼續問問劉邦在哪裏,看高要的樣子似乎是這裏最大的官了,難道已經掌管了一城之地?
現在的他已經過得比易小川好的多,足以打腫呂雉的臉讓她認錯了。
“劉邦……”
高要似笑非笑的道:“我還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幹掉劉邦,我怎麽可能頂替他的身份走到現在?”
“你說什麽?”
易步火面色劇變,猛然站起身。
離了個大譜!
高要沒有成爲一代奸相趙高,反而搖身一變成了未來的漢高祖劉邦?
這是正常人能想得到的劇情?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不怕玩脫了被嬴政按在地上摩擦,會丢了小命的!”
易步火不在意有人頂替劉邦,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人竟然會是高要!
雖然明面上來說成爲劉邦肯定比趙高好上千百倍,順應曆史的話必定會順風順水的成爲開國皇帝千古留名。
可繼承了劉邦的氣運不代表就是他了,高要有沒有這個能力還不好說,更因爲提前起事,以後的人才能不能網羅到,劫難能否逢兇化吉都成了變數。
就連易步火親手選定的趙高都是提前改變了本來的性格,從根本上貼近他印象中的趙高,以求最大程度的遵循曆史。
但高要現在隻是披了一層皮而已,内心還是他的本性,實在是太不穩定了,如果經曆過幾次挫折就黑化了怎麽辦?
一個比秦始皇嬴政還暴虐的君王,往後那個如日中天的大漢真的還會是民族的巅峰嗎?
會不會又是一個短命的大秦呢?
“就算死我也要站在巅峰的死去,而不是作爲一個任人羞辱毫無價值的庸人活着!”
高要哼了一聲,他已經徹底想明白了,在這個亂世之中,沒有錢沒有權,連條狗都看不起你,這種見人就陪笑的日子他已經過夠了!
“你可不要因爲一時之氣就豁出去了,你知道現在的處境嗎?你能管理好這麽多人嗎?乃至一個國家!”
易步火歎了口氣道:“我來的時候城門口的守衛目中無人吃拿卡要,你别說這都是你授意的。”
“有一點你沒有說錯,我現在才知道管理這麽多人真的很難,已經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雖然底下有些人中飽私囊,可我真的已經沒有精力再去管了……”
高要萎靡了下來,雖然豪言壯語說出來很輕松,但個中滋味與細節實在無法爲外人道。
“正好你來了,我們好好喝一杯,現在我能說真話的隻有你一個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