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
易小川喃喃自語,神情沉默。
希望能有效果吧……每次跟易小川待在一塊兒都操碎了心,易步火覺得自己的心境又開始突飛猛進了。
“這個錦囊你收起來,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再打開它,或者哪一天你自由了,可以遠離這裏時再打開它。”
易步火留下錦囊後轉身離開,雖然很看不上那些說話說一半留一半故作神秘的人,但以易小川目前的狀況,這麽做反而是一件爲他好的事情。
“這裏面是什麽東西,伱就不怕我現在打開?”
易小川看了一眼錦囊,心裏突如其來的一陣恐慌,連忙追問。
“裏面的東西對現在的你來說沒有好處,你就算打開了也得不到什麽,反而還會讓我瞧不起你。”
易步火沒有轉身,隻是擺擺手聲音遠遠傳來。
“如果你還是那個什麽都不在乎,遊戲人間的易小川,就算打開也無所謂,如果這段時間你真的明白了得失,那就謹記我的話,時候未到千萬不要打開!”
“什麽叫你突然消失,你說清楚……”
易小川的疑問最終還是沒有留下易步火,他早已經消失在眼前,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老易……”
雖然嘴裏不留情面,可事實上易小川還是很在乎易步火這個朋友的,二人都姓易,之前他都以爲易步火是他的祖宗。
并且他救過自己的命,幫過自己不少,關系更是親近。
現在突然聽他說可能會消失,心裏頓時如同缺少了一塊似的空落落的又急又慌。
易步火交代完了後,心裏輕松了許多,自己在易小川身上費盡了心思,幾乎是手把手教導,可因爲本性的原因,該說易小川固執還是戀愛腦呢?
改變的進度實在是太過緩慢,讓他頭一次覺得一個人竟然能頭鐵成這樣,外界的影響對他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
逼的他隻能下重手用更加暴烈的方式來刺激他的蛻變。
既然已經證明了懷柔手段不行,隻能将他砸碎了揉爛了重新塑型成滿意的模樣!
易步火留給他的錦囊裏正是那顆可以重新長出來的丹藥。
他雖然有心改變易小川的性格,給前世自己的内心一個交代,将他變成一個良人,可時間真的不多了。
迄今爲止,自從上次他心血來潮預測到了生死危機,直至現在都還沒有消散。
起先他以爲危機就是小月那一次的劫難,目前看來這隻是前菜罷了,隻是一次警告而已。
就連這樣自己都傷的不輕,那真正的危機該有多嚴重?
易步火自覺已經将幾人的命運改變的差不多了,勉強達到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不出差錯在危機到來之時要是抵擋不住大概率會離開這個世界。
已經沒有時間再關注易小川的改變,後續的路隻能靠他自己走,隻要能按部就班,原本的悲劇根本不會發生。
比起現在看起來并不重要的易小川一個人,他還要完成計劃的最後一環,保下項羽和嬴政!
一旦計劃完成,他在這個世界所有的漏洞都将補全,所有的破綻也會消失,是走是留沒人可以阻攔!
“真懷念曾經單純的那些世界,莽過去就行了,不用擔心各種無法應對的意外……”
一個人身處這陌生的世界,每一步都充滿艱辛,脆弱到連個可以訴說的人都沒有。
這大概就是人多愁善感,懷念以前的原因吧?
易步火不否認自己已經逐漸失去了耐心,他的理想很豐滿,但在面對易小川時,中間的每一個環節都讓人血壓飙升,恨不得撒手不管讓他自己自生自滅。
可惜易小川畢竟不是路人,身處這個世界總是繞不開他的,他是一切悲劇的源頭,必需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起碼在這期間,易步火不能放任不管,不然該發生的總有一天還會發生。
他已經看透了這個世界的尿性,爲了邏輯可以毫不猶豫的插手,絲毫沒有天道不仁以萬物爲刍狗的心。
第二天一早,易步火徑直來到舉賢堂,項羽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這裏,美其名曰打入敵人内部,其實就是在混吃混喝。
時隔一個月再次見到易步火,項羽熱情不減,拉着他就要擺一桌喝個痛快,似乎早已忘了當初是誰在酒桌上喝的生活不能自理,怎麽叫都起不來的樣子。
“賢弟,你可終于來了,一段時間沒見,爲兄非常想念!”
項羽拍着胸膛,豪邁的笑聲招來了項梁和範增,他們二人對易步火的印象也很不錯,一見面就拉着他噓寒問暖。
“這段時間沒來見各位,我也想念的緊,這不是忙完了特意來賠罪的嘛。”
易步火坐在下首,找了個理由糊弄了過去。
知道項羽好酒,他特意帶來了自己釀制的高度酒,足以見他的誠意。
“還是賢弟知我,來都來了還自備酒水,莫不是看不上爲兄這裏的酒?”
項羽故作生氣,迫不及待的接過酒壇倒起酒來。
“項大哥千萬不要誤會,一點心意而已,是我自己釀的酒,各位都嘗嘗。”
易步火招呼着幾人,一碗酒下去,屋裏一片吸氣聲,似乎連溫度都憑空升高了幾分。
“好酒!”
“真是痛快!這才是大丈夫喝的酒。”
項羽又給自己倒了碗一飲而盡,眼睛都像是在發光。
“項大哥喜歡就好。”
易步火微微一笑,就連他都快被項羽的豪氣沾染,恨不得一醉方休。
“羽兒,這酒後勁太大,切不可過量。”
項梁在一旁出聲提醒,他跟範增可沒有項羽的海量,一碗下去就感覺出了這酒的不同,不敢再向之前一樣猛灌,隻一小口一小口的嘗着。
“項叔此言差矣,項大哥頭頂峥嵘面相大氣,是天生驕子,一味的收斂實在是太浪費了,此番才是真性情!”
易步火話裏有話,今天他來确實不是單純來喝酒的,既然劉邦已經開始嶄露頭角,那作爲對手的項羽當然也不能落後。
這個時代需要他,他是天生的主角,韬光養晦的日子該是時候結束了,屬于他的征程也該啓航。
“易小兄弟不簡單啊!”
項梁與範增對視一眼,本以爲易步火隻是嘴上功夫了得,并且膽氣十足,現在看來倒是他們二人看走眼了?
“項叔太擡舉我了,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易步火輕輕敲了敲桌子,不在意的道:“雖然我沒有多少本事,可看人卻很準,項大哥頭頂氣運滔天,虎目龍形,這一生注定不同尋常,稍微有點眼力的人都看得出來。”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項梁與範增眼裏有警覺,卻也沒有打斷他的話。
看來他們确實忘了上次喝酒時自己說過什麽了,早就将底褲都秃噜幹淨了卻忘了個一幹二淨!
易步火搖了搖頭,繼續道:“大秦如今看似如日中天,其實已經虛有其表,主力大軍都在外征戰,内部各有心思,項叔和範叔知不知道這代表着什麽?”
項梁和範增正色了起來,易步火的潛在意思他們當然聽得出來,正因如此,他們倒要看看易步火還能說出什麽,是考校也是探讨。
易步火能看出來這些代表着他的眼光,能當着他們的面說出來更代表着他已經看透了自己幾人的計劃,否認已經沒有了意義。
現在隻有兩種選擇,要麽選擇滅口,要麽讓他說完,展現他的價值将他拉入自己的陣營内。
不過目前來看,易步火的需求與自己等人不謀而合,已經開始主動展現自己的才能和價值了。
“大丈夫生于天地,不幹出一番事業青史留名,簡直就是白白浪費生命!”
易步火一臉正氣,聲色俱厲道:“暴秦無道,昏君當政,百姓流離失所朝不保夕,多少人心懷怨憤恨不得匹夫一怒,想反抗卻有心無力。”
“這是因爲他們缺少一個機會,缺少一位領袖!”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凡有一點盼頭,改朝換代也不過是朝夕之間。”
易步火笑了笑道:“現在機會已經到來,暴秦已經到了最虛弱的時候,相信有識之士都跟我一樣,已經做好了準備。”
“隻缺一個振臂一呼之人,帶領受到壓迫的百姓揭竿而起,将那高高在上的資本……不對,是暴君拉下馬來,換一個能帶領他們吃飽穿暖,不會忍饑挨餓的領袖,共同組建新的家園!”
“你覺得羽兒就是那個領袖?”
項梁雖然聽的眼中異彩連連,心馳神往,可畢竟經曆過風風雨雨,心理素質超出常人,很快就回過神來。
隻是臉上激動的潮紅之色還未褪去,呼吸也有些許粗重。
“每一個時代的結束,都會有天生的領導者降世,順應天命帶領追随者推翻舊時代的不公……”
易步火冷冷的看着他道:“曾經的嬴政也是!”
“天下一統是大勢所趨,沒有人比嬴政還适合成爲天下共主!”
“可惜時代不是停滞不前的,嬴政已經失去了他的價值,無法順應大勢收獲民心,他就會是下一個天下公敵!”
“項大哥是不是那個領袖不重要。”
易步火嘴角上揚,扯出一絲冷冽的笑意。
“我們說他是,他就可以是!”
“你就這麽自信羽兒可以推翻暴秦?”
盡管易步火幾乎已經在跟他們攤牌,在這裏說的話隻要露出去一句,九族都不夠殺的,可項梁依舊謹慎。
或者不該說謹慎,而是被他的大餅套住了,反而有些患得患失。
“項叔不信我,難道連自己都不信了?”
“你什麽意思?”
項梁一驚,話頭怎麽又落到自己身上了?
易步火笑道:“如果項大哥真的是爛泥扶不上牆,你和範叔又何必費盡心思教導他呢?”
“你竟然連這些都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項梁拍桌而起,警惕的看着他,眼裏充滿了殺氣。
雖然易步火的表現幾乎已經是跟他們一條繩上的螞蚱,可絕不該知道他們的秘密!
就連一旁聽的入神的項羽都察覺出了不對,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隻有範增還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甚至還端起碗喝了口酒。
不是他看不出不對,而是他已經看透了一切,知道易步火不是一般人,既然他敢暴露,自然有應對之策。
能如此有條理,并且心懷天下的人,簡直就是天生的謀士,既然有心輔佐項羽,自然是謀定而後動,早已調查過幾人的背景。
甚至現在已經不是自己等人考察易步火,反而是他在測試自己三人……
“項叔别激動。”
易步火舉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果然開始解釋。
“你們幾位雖然小心謹慎處處隐藏,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隻要做了自然有迹可循。”
“就像你們絲毫不知道,其實上次喝酒就已經跟我坦白了一切!”
“這……”
項羽幾人對視了一眼,各自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項大哥是天生的帥才,比起别人,我還是覺得你最對我的脾氣,這麽長時間我沒告發你們,難道還不足以展現我的誠意?”
易步火舉杯遙敬,自顧自的一飲而盡,長長的舒了口氣,他相信跟聰明人說話不用太通透,點到即止就好。
話都說到這裏了,該明白的自然會明白。
項梁歎着氣坐了下來,原來自己等人才是身在局中之人,竟然還以爲隐藏的滴水不漏,實在是太小看天下人了。
本來以爲能憑借反賊之身混進舉賢堂内,至今還沒人能看得出來,這裏根本名不副實。
現在看來,真正的大才早已對自己等人的身份一覽無餘,并且暗中觀察了許久,如果不是今天的一番話,自己等人不知還要沾沾自喜到什麽時候……
“先生真乃高人,項梁拜服!”
項梁想通了後,站起身對易步火深深地施了一禮,心服口服。
順便悄悄用腳踢了踢項羽,對他使了個眼色。
項羽和範增連忙站起身跟着施禮,并且開口道:“比起先生,我們還是差的太遠了,還請先生出山,引領羽兒施展抱負!”
雖然易步火已經直白的告訴了他們自己就是來投奔明主的,但禮不可廢,該有的程序還是得走的。
劉備請諸葛亮出山還得三顧茅廬呢,自己總不能上趕着往裏鑽吧?
那樣就顯現不出自己的重要性了……
很明顯對面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行大禮邀請他。
易步火微微一笑,站起身虛扶起三人。
“各位都是長輩,怎可如此折煞,快快請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