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陛下!”
森嚴又空曠的大殿之上,易小川畢恭畢敬的行禮後,才偷偷擡頭看了一眼。
這是易小川第一次見到嬴政,這個傳說中的暴君,千古一帝!
他的眼裏隻有好奇,面前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老頭竟然就是功過參半又神秘至極的嬴政?
“易小川,朕問你,你失蹤的這段時間是去了哪裏?”
嬴政聲音清冷,高高在上的俯視着腳下的易小川,讓他心裏微微發緊,不知爲何,一陣突如其來的緊張充斥着他的内心。
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威嚴?
“回陛下,迎接玉漱公主時小人與叛軍首領交手時不慎落入山崖,一直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
嬴政皮笑肉不笑的道:“玉漱和你在一起?”
“這……是!”
易小川心中有些猶疑,可還是點頭。
嬴政收起笑容,冷聲道:“伱可知玉漱是誰?她即将成爲朕的妃子,你和她單獨相處了這麽久,該當何罪?”
“小人對玉漱公主沒有任何逾越,請陛下明察。”
易小川辯解了一句,雖然他是和玉漱親親我我的形影不離,可這是能承認的嗎?
“朕說你有你就有!”
嬴政聲音陡然放大,本就心裏有鬼的易小川渾身一震,被他氣勢所攝不由軟了幾分。
到了這個時候易小川終于想起來,這裏不是二零一零年,不需要講證據,自己的生死不是由自己決定的,而是面前這個人,大秦帝國的主人,嬴政!
“怎麽了?不再争辯一下嗎?是覺得說服不了朕所以默認了?”
嬴政不依不饒的追問着,以他的地位犯不着刁難易小川,可他還是這樣做了,今天這個莫須有的罪名,易小川是必須要抗下!
“既然陛下已經認定了小人觊觎玉漱公主,那我就算有再大的冤屈也毫無意義,有什麽懲罰我也無力反抗。”
易小川灑脫的笑了笑,自己真的誤會易步火了,嬴政不愧是暴君,真不知道面對這麽難伺候的人易步火是怎麽混到國師這個位置的。
嬴政微微點頭,不愧是國師欽定的煉藥之人,這心态倒是不一般,算得上是個人才。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朕向來賞罰分明,你将玉漱安然的帶回鹹陽,這是功勞,但你護衛不利,差點讓歹人搶走玉漱,這也是事實!”
“功是功過是過,對此你可有異議?”
“小人無話可說!”
易小川知道這一劫是躲不過去了,反而放平了心态,整個人也不再顫顫巍巍的,直起身體與嬴政對視。
“好氣魄!”
已經有多久沒有人敢這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了?上一個還是國師易步火,這個易小川果然與衆不同,難怪能從這麽多人中脫穎而出。
嬴政并沒有動怒,雖然這次會面本身就是借故懲罰易小川,可與易步火交流那麽久,先入爲主之下,反而讓他有些欣賞起來。
如果不是易小川是天選之人,他倒是真的有求才之心,這種一身傲骨之人,當爲大秦開疆擴土,征戰沙場!
想到自己與國師的謀劃,嬴政又強行闆起臉,深深地看了一眼易小川後,正色道:“就算你真的如此坦蕩,可犯錯就是犯錯,這是我大秦律法,每個人都需要遵守。”
“易小川,你既有功也有過,功過不能相抵,卻能從輕處罰。”
“國師已經向朕陳明利害,也爲你求過情,朕決定不殺你。”
易小川擡起頭,眼中微微閃爍,果然多個朋友多條路,雖然跟易步火認識沒多久,可這個朋友是真的靠譜。
自己都駁了嬴政的面子,他竟然還沒有發怒,看來今天不用死了。
“但是!”
易小川手指一顫,他最怕聽到這句話了,一但這兩個字說出來,就代表着轉折來了,等待自己的恐怕不會是什麽好事。
在這事關性命宣判的前一刻,易小川是何等的煎熬,明明沒過多長時間,他卻感覺度秒如年,連呼吸都仿佛停止了一般,隻能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他感覺自己像是離開了水的魚,不停的呼吸渴求着一點水,卻徒勞無功,隻能靜靜地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哪怕嬴政已經直白的告訴他不會死,但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卻如影随形,仿佛有大恐怖即将降臨。
“朕不是不通人情的人,不管你與玉漱之間有沒有什麽,朕滿足你!”
嬴政笑着道:“玉漱晚上就會進宮,朕爲她安排的宮殿内還缺乏人手,你與她相處了這些天,總有幾分熟悉。”
“玉漱公主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正是心慌意亂的時候,你就去照顧她吧!”
“陛下這是什麽意思?”
易小川不明其意,什麽照顧不照顧的?難道嬴政就這麽放心自己?真不怕頭上帶點綠?
而且這真的是懲罰?确定不是獎勵?
要不是太過得意忘形怕觸了嬴政的黴頭,恐怕他都忍不住笑出聲了。
“什麽意思?朕做事還要向你解釋?”
嬴政哼了一聲,轉過身擺擺手,立刻殿外就有人将他押了下去。
“國師去哪兒了?”
直到易小川被帶走,嬴政才問起了易步火的行蹤。
“回禀陛下,國師昨夜離開皇宮後并沒有回住所,而是去往了城外。”
“哦?一直沒有回來?”
“此刻并沒有回來。”
“外面有什麽竟然讓國師流連忘返?”
嬴政倒是好奇了起來,他知道易步火不是一般人,連他都查不到來曆,可最近似乎越來越神秘了,讓他有些心癢癢。
“城外有個五味居,裏面住着一位神醫,名叫崔文子,有個名号叫‘酒仙醫癫’,似乎是國師的好友。”
“酒仙?”
嬴政捋了捋胡子,頓時有些意動,他平生最愛美酒與美人,美人好找這美酒可不好得。
爲此他甚至幾度微服私訪,扮成平民百姓流連市井,隻爲了品嘗一些藏于深巷之中的美酒。
之前易步火也是知道他這個小習慣才提前守株待兔等到了他。
“需要将國師請回來嗎?”
“不!”
嬴政笑道:“朕親自去!”
“奴才這就去準備。”
……
“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裏啊!玉漱公主的宮殿又在哪裏?我們現在是去那裏嗎?”
易小川扯着笑臉問了半天,可惜身前身後都是近衛,每個人都不苟言笑,似乎看不見他一樣,隻是帶着他一直前行。
“這沒勁……”
這些人都跟個木頭似的,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哥易大川,從沒有見過那麽無聊的人,本以爲大哥已經是奇葩了,沒想到是自己錯怪他了。
這裏的人都跟他一模一樣,好像自己才是格格不入的那個奇葩……
“如果我大哥在,他一定跟你們有很多共同話題。”
易小川搖搖頭,也失去了說話的興緻,說起來上次跟家人在一起是多久以前了?
隻有離開後才會知道家裏的溫暖,在這個陌生的時代,沒有人會體諒自己,安慰自己,甚至連生命都不能保障。
走了小半個時辰,前面帶路的太監終于停下了腳步,帶他來到一間沒有挂牌匾的房子裏。
旁邊走過來幾個面白無須的小太監,熟練的将他帶到了一個十字架前将他的雙手雙腳都綁了起來。
“你們這是幹什麽?”
易小川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武者的直覺卻在告訴他不會是什麽好事情。
有心想要反抗,但四周都是真刀實槍的禁軍,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之上,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刀。
敵衆我寡,易小川雖然對自己的武功有自信,卻也不會覺得僅憑自己就能隻身一人殺出重圍,逃離護衛森嚴的鹹陽宮。
“放心,不會有事的。”
一位年齡不小的公公走了過來,臉上帶着親切的笑容不停的安慰他。
可惜效果完全不怎麽樣,易小川不是高要,他對危險的感覺很敏銳,并且閑暇時也看過不少電影電視劇,這種場合怎麽看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我才不信,快放開我,不然我就動手了。”
“進來這裏的人,從來還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完整無缺的離開。”
老太監收起笑容,聲音尖細的有些滲人。
“你們放開我,我認識國師,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小心我投訴你們。”
易小川哭喪着臉,就知道嬴政不會那麽傻,什麽照顧玉漱,都是胡扯,今天恐怕要栽在這裏了。
“你的事情是陛下吩咐的,我們隻是奉命行事,你就不要再叫了,誰來都沒有用。”
老太監擺擺手,身後有人遞過來一籃子煮熟的雞蛋。
看着已經被剝了蛋殼還散發着熱氣的雞蛋,易小川下意識的動了動喉嚨,嘴裏有些發幹。
“這都是好東西,快吃吧。”
老太監用尖銳的指甲劃破雞蛋,分開蛋白拿起蛋黃,動作輕柔的送到他的嘴邊。
易小川當然不肯,死死的禁閉着嘴巴,他才不會以爲這些人會這麽好心,這雞蛋肯定有問題!
似乎是見多了這種場景,老太監隻是微微一笑,身旁已經有人走了過來,捏住他的嘴巴,随後強行将蛋黃塞進去,還貼心的用手幫他咀嚼了起來。
“……”
正在易小川享受着飯來張口被人喂的時候,易步火也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
從老崔的懷裏抽出被他緊緊抱着的大腿,迷糊的腦袋飛速的開始清醒,用力撐死身體,碰翻了身旁的酒壇,落到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老崔咂了咂嘴,竟然一點醒來的意思都沒有,隻是磨了磨牙後又沒了動靜。
易步火喘了口濁氣,看着滿地的酒壇無奈的苦笑。
既然說好了不醉不歸,昨晚還特意收斂了内力,可就算這樣還是喝不醉,他的新陳代謝實在是太快了,甚至已經不屬于人類的範疇。
最後他包攬了所有的酒,然後給自己紮了一針,這才滿意的昏睡了過去。
這段時間雜念太多,東跑西跑的做了不少,卻隻是淺嘗辄止,到頭來毫無作用,難得的借着這個機會發洩一下,一覺醒來果然輕松多了。
“這都快天黑了,我該回去了。”
易步火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在床底翻到了自己的鞋子,一打開門,太陽已經開始西沉,一天竟然已經過去了,這一覺睡的可真夠長的。
“天色已經不早了,要不明天再回去算了。”
反正回去也是一個人,還不如跟老崔再喝喝酒吹吹牛,往後的日子還長,現在不跟朋友多聊聊,也許以後想找個人說話都找不到了。
易步火懶癌發作,随手關上門又走了回來,看着已經不省人事的老崔,扯了扯嘴角後跑去廚房尋找吃的去了,肚子裏空空如也,餓的難受。
“果然是個獨居老男人,連顆白菜都沒有,米缸都快見底了,難道這就是養生之道?”
“我就說老崔怎麽就看透了一切,物質上不富裕,精神上就必須升華,兩樣都不占,現在早就入土了……”
易步火不是會虧待自己的人,雖然隻是煮了一鍋稀飯,但往裏面加了不少随身帶的藥材進去。
“這一下是徹底沒米了,不過我這也是爲你帶來一場富貴,相信你不會怪我的吧老崔?”
“請問有人在嗎?”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易步火側耳一聽,果然是熟人的氣息。
放下柴火去打開房門,門外站着的正是嬴政!
“陛下怎麽來了?”
易步火一臉好奇,笑着打了聲招呼。
“國師這……”
嬴政抽了抽鼻子,撲面而來的酒氣直沖腦仁。
“屋内是我一個忘年交,很長時間沒見就過來叙叙舊,喝的有點多了,怕不是驚擾了陛下,真是罪過。”
易步火道了個歉,聞到自己的稀飯已經發出香味,也顧不上招呼嬴政了,連忙走進了廚房。
“陛下,這……”
随行的趙公公看了一眼屋内的情況後面露難色,裏面實在是太亂了,到處都是空蕩的酒壇,屋内酒氣沖天,聞之欲醉。
這種情況怎麽能讓嬴政進去,但站在門外也太不像話了。
“無妨,我們就在院子裏坐一下。”
嬴政沒有放在心上,走到院中石桌前,趙公公連忙先一步擦了擦石凳,随後才扶着他坐下來。
“陛下,一路走來辛苦了,來嘗嘗我親手做的稀飯暖暖胃。”
易步火端着一個托盤,裏面有兩碗看似簡單卻香味撲鼻的稀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