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蘇如是床前,易步火深深地吸了口氣,試圖緩解心中的緊張感,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不管行不行也要試試了。
蘇櫻本身也是大夫,知道這時候最忌諱有人打擾,所以在确認他一個人可以的時候,很自覺的走了出去,并且把門帶上。
沒有了她在旁邊關注,易步火下意識的松了口氣。
他本身倒不是在乎有沒有人在旁邊觀看,畢竟混了這麽多年這點臉皮還是有的,但前提是自己能真的治好!
事實卻是這次他對自己根本沒有多少信心,這時候如果蘇櫻還在旁邊,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他感覺自己像在刑場上等待問斬的犯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先是常規的把脈看眼睑,随後他放棄了憑借正常的手段治療,連蘇櫻都不行,他也指定不行!
更别說在明确是中毒的情況下,現階段除了陰陽針,他真的想不出有什麽别的手段了。
易步火掏出布囊攤開,手指輕撫而過,兩根銀針跳了出來。
夾着銀針,他看着面色安穩陷入沉睡的蘇如是,大腦高速運轉。
“武俠世界不講科學,這麽規矩的作息肯定不能套用前世的醫學經驗,既然嗜睡,那肯定跟大腦神經有關系,也許靠刺激能激活陷入休眠狀态的大腦。”
易步火内力運轉手中銀針微微泛起一絲金芒,手掌帶着奇異的律動震顫着銀針,眨眼之間針尖已經沒入蘇如是頭頂。
随後手指微動,針囊中又飛出十幾根細若牛毫的銀針深淺不一的陷入蘇如是的頭頂各處。
遠遠看去,蘇如是頭頂上密密麻麻都是銀光,猶如戴了一頂銀色的氈帽。
易步火輕輕一彈其中一根銀針,剩下的銀針竟如鎖鏈般起了連鎖反應,緊跟着震顫起來。
“接下來……”
看到此景,易步火心中稍稍松了口氣,第一步已經完成。
他剛剛所做的正是已特殊的手法将内力通過銀針流入不同的穴位,構建一條虛拟的通道,連接進沉寂的腦部神經之中,作爲一個特殊的“放大轉換器”。
正常來說根據每個人體質功法不同,修煉出來的内力屬性也不同,有陽剛,有平和,有的如濤濤狂潮奔騰不息,有的卻又如涓涓細流緩慢堅韌……
不同的内力在體外的表現形式也不同,如果不是特意控制或者同出一源,有極大概率排斥,内力強的肯定會傷害到内力弱的人。
更别說腦部這麽脆弱的地方!
所以陰陽針的第一步就是以銀針作爲媒介,将他的真氣轉化爲最原始無害的人體所需精氣融入蘇如是的體内。
他創出陰陽針的初衷,正是通過銀針帶動他的内力引動病人體内自身的内力轉爲精氣來對抗和修複身體中的異常。
草創之時也沒想這麽多,隻是家庭條件不允許他接觸那麽多藥材,加上當時自身内力也不多,隻能一點點摸索。
畢竟他老爹也是野路子出身,一身醫術全靠家傳,不說是半桶水,但也沒什麽鑽研到獨樹一幟的代表作。
所以易步火隻能另辟蹊徑結合前世中醫的一些理論結合這裏特産的内力苦中作樂搞出來這套針法。
後面雖然大量的在小動物身上實驗過,但給人下針的機會還真不多。
中醫說人體本身就是個寶庫,不過人和人還是不一樣的,每個人體質不同健康程度也不會一樣。
雖說什麽程度的病毒進入人體,總會有人會變異出抗體,但在這個過程中失敗的更多!
而陰陽針就是強行縮短産生抗體的這個過程。
以穴爲基,以脈爲路,以精爲将,以氣爲兵!
這就是陰陽針!
可惜如果身體本身精氣就不足的話,很容易在傷勢還沒能愈合的情況下身體精氣先一步被吸幹,這也是他的陰陽針在普通人身上施展後效果不好容易昏迷的原因。
理論上如果身懷内功,那麽人的身體會比普通人強壯很多,雖然因爲修煉奪走體内精氣化爲真氣,但練武之人又天天大魚大肉補充身體氣血,一來一回底子擺在那裏,再虛也比普通人好很多。
煉精化氣,内力也可以療傷,不過雖然可以簡單的治療傷勢,但效果哪有人體本來的精氣來的好,所以易步火反其道而行之,讓内力再轉化爲精氣反哺自身。
這叫返本歸元直指本質!
易步火伸出右手蓋住蘇如是頭頂銀針,體内真氣流轉,手掌前的空氣似乎微微扭曲起來。
蘇如是原本白淨的臉龐,突然血氣上湧,泛起紅潮,更誇張的是頭頂上竟然冒出了陣陣白煙。
這是氣血上湧,她的精血已經随着易步火的引導沖入頭頂,經過陰陽針的放大後刺激大腦。
如果說她本來的精氣隻有十,那麽經過轉化後就有一百!
不過代價就是内力和精氣開始大量消耗,就看她能不能堅持住了。
“有效果了。”
易步火眼睛一亮,不過還是靜下心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手中維持着内力通道,他心裏也有幾分激動,看樣子自己的理論是對的,陰陽針真的有效果。
有了看家本領,成爲名醫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門外的蘇櫻焦急的來回走動,好幾次都想推開房門瞧一瞧有沒有結果,可醫者本能還是讓她按捺住了自己的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蘇櫻緊握着雙手,心理祈禱着,“老天爺啊,看在蘇櫻這麽多年誠心救人的份上,千萬要讓易大哥治好我娘啊,如果真的能治好,我願意每天燒香拜佛,齋戒三年。”
雖然心中焦急,但她還是沒有去打擾易步火。
不去幹擾一個正在治療的大夫,在治療期間充分信任,這是對一個大夫最大的尊重!
盡管蘇櫻在心中把漫天神佛都求了個遍,但随着時間的推移,兩個時辰似乎轉瞬即逝,看着還沒動靜的房門,她心裏還是不可避免的沉寂了下去。
眼中布滿血絲,淚水也止不住的流淌下來,不過她還是倔強的伸手擦着好似怎麽也擦不幹淨的眼淚。
天色漸晚,月亮悄悄地爬了出來,往着最高的地方一步步挪動。
而蘇櫻卻失魂落魄的蹲在門外,透過天井仰望着月亮發呆。
“吱呀——”
房門打開的聲音響起,刺耳難聽。
卻仿佛爲蘇櫻注入了靈魂,在此時的她聽來,堪比仙樂!
猛然回頭,易步火正輕手輕腳的退出來正在關門。
他一轉身,就看見蘇櫻蹲坐在身旁,正要站起身來,不過眼中倒是沒有幾分傷心之色,隻是有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幸不辱命!”
微微躬身,易步火臉色微微蒼白,但還是笑着開口道。
蘇櫻眼睛漸漸亮起,嘴角帶起一抹弧度,如春回大地百花齊放,美的令人窒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