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夫很有威嚴,在鄉民面前比宋伯玉這個武力高強的人還要管用,僅僅是這樣一說,就讓這些人渾身打顫,起身磕頭求饒。
魯大夫沒有在意這些人,甚至不屑于在意,囑咐裏正抓住他們,今晚全部押送至下關鄉衙門。
這些無賴溜子潑婦,想治住輕而易舉,一頓殺威棒下去,再餓幾天,再不服氣也得服氣,到時候再烤出些銀錢,遊街示衆,即賺錢又能大快人心。
魯大夫轉頭打量起宋伯玉,竟恭敬客氣的作揖。
“下關鄉遊徼魯大夫,見過觞鄉義士,您就是勸善知返的宋大郎吧?今日得見,果真是儀表堂堂!”
宋伯玉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也恭敬還禮:“我乃是一個毛頭小子,好勇鬥狠,僥幸得府君教誨,迷途知返,當不得足下誇贊。”
魯飛英站在魯大夫身後,也異常恭敬的作揖:“宋師,我帶着束脩來拜師了,懇請您收入門牆,授我武藝。”
魯大夫輕咳一聲,直接将魯飛英按頭跪下,對宋伯玉抱拳:“我這兒子是在頑劣不堪,還不懂禮數,話都不會說。
宋義士乃是府君門下弟子,不但精通武藝,能與仙師并稱五義,更通覽六經,乃是文武雙全的一流人物。你怎麽能隻學武藝呢,跟着宋義士好好學,文武兼顧。”
魯飛英面色有些痛苦,他很想學武,但是不想學文,看到文字就頭大,猶豫半晌,最後被老爹按着頭,不情不願道:“宋師,我想跟着您學文習武,懇請您應允。”
說完,将一包束脩向前遞給宋伯玉。
宋伯玉沒有猶豫,直接接過,遞給秀娘,作揖回禮:“魯遊徼看重我,讓飛英兄弟跟我學文習武,那我就厚顔收下這束脩之禮!
不過,飛英兄弟和我差不多大,我們就以兄弟相稱,互相學習即可。”
魯大夫一聽,那怎麽能成,自己這兒子拜入宋伯玉門下,哪裏是拜宋伯玉,分明是成了府君的徒孫!
這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這裏,他熱絡的向前一踏步,跨過被揍的鼻青臉腫,伏地哭泣的宋敬實渾家,攥住宋伯玉的手:“達者爲先!宋義士,你就不要推辭啦,莫不是嫌這束脩禮太薄?”
宋伯玉見話說到這個地步,幹脆點頭答應,收了這個徒弟,他就算在下關鄉紮下跟了。
既然宋伯玉是魯遊徼兒子的老師,那劉神婆的事情反而好解決了,尤其是宋伯玉有宋童和陳正清兩個魂靈相助,發現了劉神婆的大量罪證,最直接的就是神廟後院,挖出累累白骨。
地下還有暗室,血腥污穢,正中立着一個看上去很淫邪的祭壇!
這祭壇上乃是一個裸露妖娆女子石像,被長蛇糾纏,神情肅穆而純潔,很是奇異。
暗室的地面花紋複雜,仔細看來,竟如一條條擇人而噬的妖蛇,将衆人都吓了一跳。
“這劉神婆,明面上裝成柱石神的巫祝,暗地裏卻陰懷不軌,祭祀淫邪怪神!簡直是大逆不道,我要立刻禀明縣衙,請縣尊徹查。”
下關鄉遊繳魯大夫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當即怒道,命令陳裏正封鎖此處,嚴禁任何人靠近。
轉過身,魯大夫又笑着對宋伯玉說:“伯玉不愧是府君弟子,殇鄉義士,果然名不虛傳。
回歸下關鄉,先是滅除大澤三大寇之首丁肥,又發現并及時消滅劉枝這個藏匿極深的淫邪之徒,我當禀明縣尊,爲你請旌閱表彰!”
魯大夫見吉慶裏有這等禍事,雖然及時消弭,但也不敢隐瞞,馬上就騎着馬前往臨邑縣城。
至于魯飛英,幹脆就留在宋伯玉左右随侍,前後張羅着,頗爲像模像樣。
宋伯玉正好不想理會這些俗務,幹脆就都交給魯飛英,一直忙到傍晚,三人才在陳裏正家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飯。
宋伯玉本想自己買些吃食來弄,但魯飛英和陳守田說什麽也不肯,非得要請他吃一頓飯,說是感謝宋伯玉鏟除了一個大禍。
已經入夜,那魂靈陳正清和宋童也跟在一旁,雖不能吃,但吸了些食氣,還是小有裨益。
宋伯玉專門提議,由裏正倡議,全吉慶裏的人一起去神廟附近祭祀感懷被劉神婆害死的人們。
滔滔願力,讓缭繞在神廟附近的血灰怨念之氣漸漸消弭。
宋伯玉再以一縷人道功德玄黃氣融入其中,起了四兩撥千斤之效,絲絲血霧延綿消散,一顆顆真靈如螢火蟲般在夜空飛舞,轉入冥土。
隻是,這裏也有些不諧之處。
死于毒氣變成污血的宋敬實,魂靈怨念糾纏在神像上,久久沒有離去。
宋伯玉嘗試以純陽極意劍芒除之,竟隻能削弱,無法根除。
“算了,總不能爲這樣一個敗類的魂靈再浪費一絲功德玄黃氣。
讓宋童和陳正清看守此處,等時日一久,再徐徐清除。”
宋伯玉如此想,就立刻囑咐兩個魂靈看守此處,自己則回靈堂,繼續守護父母之骨灰。
深夜,宋伯玉向靈堂燒了些紙,心中想着:父親和母親可能早就真靈回歸冥土,甚至轉世投胎去了,希望他們來生能降生在好人家。
待衆人皆睡,宋伯玉盤膝而坐,閉目入夢。
一輪銀月高懸天空,衆星拱之。
宋伯玉端坐在仙鶴蜷縮的巨型冰冷岩石之上,身邊有各色夢泡環繞,沒有任何猶豫,宋伯玉選中剛剛獲得的那顆白裏透紅的夢泡觸碰。
一瞬間天旋地轉,又是熟悉的感覺,仿佛被人塞入娘胎之中,再次回爐重造。
宋伯玉降生爲名叫吳仁德的男嬰,自幼聰穎,家中爲上等形勢大戶,承吏役,世代爲臨邑縣刑吏。
他自幼精研刑律,與父一同審理犯人,水平頗高,等到加冠後,更是直接子承父業,成了臨邑縣近五十年來最年輕的吏員。
隻是吳仁德雖精研刑律,擅長審問推理,但卻有才無德,做事隻講利益。
加冠之後的第一案,他就去了吉慶裏,那裏發生了三起殺嬰案,鬧的人心惶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