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出行,衆人回避。
正在哭喪的百姓,都用希翼的目光看着府君一行人,期望他能說些什麽,爲大家想想辦法。
但很遺憾,這位府君大人,殇鄉府的父母官,直接略過了衆人,轎辇直接停在了宋伯玉家門前。
一位穿着頗爲華麗的小厮快步走到轎辇前,躬身跪下,背部挺直。
一雙白底雲紋黑履結結實實的踩了上去,從下人的背上走了下來。
此人頭戴硬殼黑紗幞頭,身穿绯紅錦羅朝服,束以大帶,腰間左挂玉佩右挂佩劍,相貌儒雅英俊,身材瘦高,不怒自威,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氣勢。
宋伯玉知道,此人就是殇鄉府的知府,府君王思謙。
一長随走上前喝道:“府君親臨,爾等小民,還不速速見禮!”
宋伯玉這段時間熟讀《小景律》和《經承實務》,知道不敬官長要被杖三十,勞役六十日,當下做惶恐狀,匍匐道:“學生驟見府君尊顔儀态,竟忘了神,實在失禮。”
武老伯也帶着兩個小姑娘連忙磕頭見禮。
王思謙視若無睹,和顔悅色的走向衆騎士中領頭的那位,有些谄媚的說道:“可确定是這家,不知可有需要我幫忙的?”
那領頭的騎士稍微拱手,面無表情答道:“府君大人,還請稍待,如有必要,我必開口。”
騎士走到宋伯玉幾人面前,左手攤開,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圓潤玉石出現,他聲音冷漠:“爾等都站起身,來這觸碰我手中的玉石,老丈你就不用了。”
武晏老人低着頭站起,站到一旁,同時眼神仔細觀察着四周,似乎在思考什麽。
宋伯玉先摸了摸那玉石,隻覺指尖溫熱,沒有任何其他反應。
騎士搖搖頭,讓宋伯玉到一旁,又讓秀娘去摸,秀娘觸碰後,也毫無反應。
輪到嬰甯觸碰時,那玉石忽然大放異彩,随後化作流質湧入嬰甯的身體,将她變成一個光人。
轉瞬之間,嬰甯身形不受控制的奇鳥化,随後又慢慢變回原樣。
宋伯玉大驚,當即上前擋在嬰甯和騎士中間怒道:“你這是在幹什麽?要對我妹妹做什麽!”
他掃視四周,一點點後退,尋找逃跑的可能。
騎士的表情則變得很柔和,竟直接半跪道:“少年郎,不用怕。你這妹妹,不是你親妹妹吧。她乃是我們主人流落在外的骨血,今天我等來此,就是尋她。”
其他鮮衣怒馬的騎士,也紛紛半跪,齊聲喊道:“見過小主人!”
一名騎士笑呵呵走來,直接将宋伯玉拉到一旁,他的實力很強,宋伯玉竟感覺不能掙脫:“不用擔心,這是一樁大福緣。
你這妹妹,乃是京城大人物的女兒,她要回去過好日子了。至于你,既然幫忙照顧過小主人,我們不會虧待你。”
嬰甯還處于震驚狀态,她懷中的玉扳指也忽然浮空而出,閃爍着光芒。
宋伯玉感覺很震驚,下意識問道:“你們怎麽證明你們的身份?”
府君王思謙此時也上前道:“此事容易,吾乃朝廷命官,可以證明這些人乃是京城某位大人物家中武士。你不必疑慮,而且此事應該這小姑娘自己決定。”
嬰甯看了看宋伯玉和秀娘,又怯生生的看了看這些騎士,小聲問道:“你們真的是我爹派來接我的?”
領頭的騎士走到嬰甯面前,聲音柔和:“千真萬确。”
嬰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有太多太多的委屈,在遇到宋伯玉前,她經曆了母親被撞後傷病死,自己被青皮逼迫偷盜,動辄挨打的悲慘。
她哭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們怎麽才來啊!娘,娘都傷病死了……”
那騎士不怎麽會哄孩子,此時有些手足無措,還是秀娘上前抱住嬰甯,慢慢穩定了她的情緒。
騎士見嬰甯情緒穩定,抓緊說道:“小主人,老主人想你想的很着急,咱們立刻回京城吧!”
嬰甯用力搖頭道:“帶我哥哥姐姐一起去,不然我不去。”
騎士立刻答道:“不可,主人隻令我等帶小主人回家。不如給這少年郎和小妹些錢财,也算報答了。”
嬰甯聞言緊緊抓着秀娘,大眼睛蕩着淚水,用力搖頭不說話。
僵持了很長一段時間,最終嬰甯還是妥協了,她确實很想見自己的父親。
至于宋伯玉和周秀娘,他們倆其實并不想去京城投靠某個大人物,仰人鼻息的日子,并不好受。
三人依依惜别,秀娘将一個剛剛縫好的紅色錦囊塞進嬰甯的手中:“這是姐姐前幾天剛剛做好的,本來這個是給哥哥的,你的還沒開始縫,先拿着當個念想。”
嬰甯用力攥着紅色錦囊,大眼睛止不住的流淚。
宋伯玉也趕忙跑回屋内,将自己那把短劍取出,套上皮套,遞給嬰甯。
“這走的太匆忙,哥哥也沒啥能給你的。這短劍曾經護你我周全,留着當個念想,也能防身。”
嬰甯一手攥着錦囊,一手抓着短劍,哭道:“哥哥姐姐,你們不能忘了我。等以後,等我長大了,要來找你們!”
宋伯玉和秀娘也很傷感,秀娘的淚水抑制不住,決堤而出,宋伯玉用力閉上眼,過了一會才睜開。
他走到嬰甯面前,耐心叮囑:“嬰甯,你一個人,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騎士們卻已經不耐煩,不停的催促,最終他們帶着嬰甯離開了長甯街,哒哒的馬蹄聲漸漸遠去。
騎士們走了之後,府君也直接走了,留下幾個吏員長随,将一百兩銀子遞給宋伯玉。
宋伯玉也不矯情,有了錢才能買更多的大補藥物和食物,更快的提升武學修爲,活的更長一些。
轉眼間,已經到了十一月初。
小雪已過,冬日已臨,樹上的葉子都掉光了,風吹的刺骨,天氣一天比一天冷。
距離嬰甯的離去,已經有半個月,這段時間,宋伯玉和秀娘時不時還會想起她。
但生活終究還是要向前,宋伯玉收拾好心情,全身心的投入内壯修行中。
白天不間斷修行靜樁功,晚上進夢境中繼續瘋狂戰鬥,屢次越大境界正面挑戰神力強者,甚至專門以一敵多。
雖然在夢境中死狀其慘,但也會時不時成功大反殺,殺道真意也愈發凝實。
也許是血月霸空時的恐怖經曆,對他身體産生了某種刺激,又或是這段時間營養非常充沛,他的修行進度非常快,已經煉化完六腑,五髒中的肝、脾、腎也全部完成内壯。
本來與荀飛鵬約定的比鬥時間乃是十月底,但荀飛鵬今日才把傷養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