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們聞言,立即四散後退,宋伯玉也跟着抓緊後退,并回頭看了一眼。
隻見那國字臉平異郎官掐着劍決,往前一指,背後劍匣嗡嗡作響,一道白光從劍匣中飛出。
小劍如一道飛虹,迎風變大,直插入廢墟之中,發出噗嗤的悶聲。
國子臉平異郎官眯眼凝視前方,左手掐着劍決,右手拂過腰間,一個巴掌大的玉牌浮現。
他将玉牌放在嘴邊低聲道:“速來支援追剿,發現養屍魔修,一股陰寒屍臭味……”
宋伯玉沒有停留,和官差們一起跑了許久,直到離開廢墟,他又被這群官差圍着問了很久,還差點被押送回附郭衙門。
還好女平異郎官舒敏和背劍匣國字臉郎官一起淩空走來,他連忙叫住舒敏:“恩人姐姐,恩人姐姐,可還記得我!”
舒敏聞聲停了下來,簡單了解他的情況後,就在官差們的文書上蓋了印章:“他是個苦命孩子,你們不許爲難他。
那個梅松圍殺這孩子本就是犯罪,更服食了化屍散,人皮之下已經屍變,被我們除滅。
你們該追究和梅松圍殺這孩子的其他潑皮的罪才是!”
梅松的三個朋友連連喊冤,官差們卻不敢違逆這些被稱爲仙師的平異郎官們,當場把他們仨拘拿。
“對不住了兄弟,你們就跟哥幾個走一遭吧!”
宋伯玉恢複自由後,正要感謝告辭離開,舒敏卻叫住了他。
“你身上,似乎被種上了某種麻煩的東西,我幫你祛除。”
背劍國字臉郎官陳道榮眼睛瞪大,舒敏怎麽對這個小子如此青睐有加?
他沒有抓住養屍魔修,也不願現在就回去,幹脆就在一旁等着。
這時,前方傳來哒哒哒的急促腳步聲。
周秀娘不住的奔跑,當看到宋伯玉還有舒敏的那一刻,她笑了,如半夜盛開的昙花般美豔動人。
“哥哥!舒姐姐?”
宋伯玉看到跑的滿臉細汗的秀娘,又擔心又驚奇的問道:“秀娘,你怎麽在這裏?天都黑了,你要老老實實待在家裏!”
周秀娘走到宋伯玉身前,看着他渾身是傷,特别是背上的猙獰傷口,輕輕抱住他,腦袋貼着胸膛,淚流滿面:
“哥哥才是,爲什麽這麽晚不回家,爲什麽弄的滿身是傷,你才應該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裏,你知不知道我剛剛有多害怕,我心一直在不停的跳。
你知不知道,你不是一個人,家裏有人在等着你,有人挂念你,有人依靠你!”
舒敏看着二人,目光有些迷離,似乎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和現在的秀娘重合。
她柔聲道:“秀娘,你先松開,我幫你哥哥祛除一些隐患,順便治療下皮肉傷。”
周秀娘很聽舒敏的話,松開宋伯玉,控制住抽泣,感激的對舒敏說:“舒姐姐,謝謝你了。你,你真的是個好人,遇見你是最大的幸運。”
舒敏溫柔一笑,如溫暖的春風,讓陳道榮的嘴巴不知不覺張大,他從未見過如此溫柔的舒敏。
舒敏左手在腰間一劃,一顆湛藍的寶珠出現在掌中,她目光變得銳利,口中念念有詞,寶珠内生光輝,逐漸溢出。
右手一劃,出現一塊軟木,直接塞入宋伯玉的嘴中。
她将寶珠向前一推,按在宋伯玉的額頭,絲絲湛藍光化湧動,沒入宋伯玉的身體。
他感覺自己渾身酥麻,心髒處更是猛烈收縮。
沒有發現,那神秘銀面碎片藏匿于他的心髒如真似幻之處。
沒入他體内的藍色光芒化作一縷縷、一絲絲,如同磁石吸引鐵屑一樣,将那些與陰靈氣融合的鬼火一點點吸引,混合爲近乎黑的深藍色。
舒敏空着的右手也在腰間一劃,巴掌大的圓盤法器出現,懸浮在她的左手之上,層疊的白色陣法圖浮現。
“吒!”
随着舒敏的震魂之聲,她握着藍寶珠的手猛然往後一扯。
宋伯玉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都要被拉扯爲兩半,痛的想要尖叫,他死死咬着軟木,沒有出聲。
湛藍寶珠抽離出近乎黑色的流質,被白色陣法圖吸引,最終凝結爲一團拇指大小瘋狂哭嚎的人臉鬼火。
咔嚓咔嚓!
似乎是結冰的聲音,舒敏将這團鬼火封印,扔給了站在一旁的陳道榮,清冷道:
“将這東西收好,回去後給色老頭,他說不定能推演出什麽。”
說完,舒敏将法器收起,從芥子腰帶中取出一個玉瓶,滴了三滴在手中。
這三滴藥液呈透明淡黃色,如同琥珀,很是漂亮。
她将宋伯玉直接轉了過來,修長的手指一彈,三滴藥水沒入宋伯玉背後猙獰的傷口處,很快消失不見。
宋伯玉感覺背後一陣清涼,傷害的疼痛幾乎消失。
“可以了,讓你哥哥在家老老實實的養上七天,不會留下什麽問題。以後不要哭,要堅強,知道嗎?”
舒敏彎腰,很溫柔的摸着秀娘的臉蛋說道。
秀娘和宋伯玉再三謝過舒敏後,一起攜手回家。
舒敏望着二人的背影,眼神又有些迷離,竟怔怔看了好久。
陳道榮站在一旁,沉默許久問道:“敏敏姐,我最初以爲你是對那少年青睐有加,現如今,似乎感覺你對那小女孩有很多說不清的……”
舒敏轉頭看向他,淡然笑道:“說不清?也許是看到了曾經的我吧。我隻是不希望,她擁有和我一樣的缺口。走吧!”
宋伯玉和周秀娘回到家中後,蘇嬰甯正在門口張望,她小臉熏得烏黑,讓周秀娘臉色大變,連忙檢查:“嬰甯,你沒事吧?廚房沒事吧?”
嬰甯趕忙搖搖頭,大眼睛無辜的眨着:“沒事,都沒事。我就是不小心嗆到了,還有,還有就是菜糊了……”
秀娘卻用力抱着她笑道:“沒事就好,我們都要好好的,我馬上重新做一鍋菜。”
嬰甯本來有些忐忑,見秀娘笑了,也放松下來,跟着笑了。
宋伯玉看着二人,也咧着嘴想笑,但一下子扯到傷口,笑就變成了倒吸冷氣。
這一天,三人一直忙活到很晚才吃晚飯休息。
待兩個妹妹睡着後,宋伯玉卻忍着痛悄悄起身走到泥瓦房的正堂,對着桌子上擺放的兩壇骨灰緩緩跪下,磕了兩個頭。
過了半晌,他才緩緩起身,拾起灰甕前擺着的半截擀面杖,用力攥緊,似乎又看到眼中隐隐有淚光。
那一天因爲睡懶覺被爹娘追着打的一幕再次出現在眼前,他緩緩閉上眼,聲音嘶啞低沉:“鬼面養屍邪修,害死我父母,此仇不共戴天,我必報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