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玉聞言大怒,恨不得把那三個不當人子的畜生當場格殺。
但他還保留着一絲理性,這仨潑皮被坊吏抓起來關幾日又放走多次,是上了名單的破落戶,黑巷子揍一頓,他們就算自己去告狀,也沒人信是個半大孩子打的。
但如果真的在這裏殺了人,光天化日之下進去再出來,可真的說不清,也難善了,恐怕隻能亡命天涯了。
“先暫且放過這三個畜生,過段時間再做了斷!”
心中思量既定,宋伯玉聲音更加溫柔:“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我不會打罵你,更不會讓你喝尿吃屎,也不許你去偷東西。”
蘇嬰甯眼中半信半疑,小聲說道:“那你,那你想讓我幹什麽?長大做你的渾家嗎?”
宋伯玉尴尬一笑,伸手就是一個腦瓜崩:“想什麽呢!跟着我,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其他的想也别想。”
小嬰甯捂着腦袋點頭,眼淚差點出來了,小聲咕哝着:“說好不打我的,好疼啊!”
宋伯玉蠻橫道:“這是彈腦瓜崩,讓你不要胡思亂想,不算打。來,我背着你吧。”
蘇嬰甯左大腿剛剛有結痂的樣子,宋伯玉不想讓她活動太多,萬一又裂開甚至化膿就不好了。
蘇嬰甯緩緩點頭,爬上宋伯玉的背,用力抱緊,眼淚緩緩流下。
除了死去的娘親,宋伯玉是第一個願意背着她走的人。
杜學究家門口,周秀娘正站在門口張望,她漿洗完衣物回來,已經打掃收拾完院落,卻還沒看到宋伯玉回來。
“這麽晚了,該回來了啊。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想到這裏,她心中越發擔心,又走出門幾步,看到不遠處熟悉的身影,有點佝偻。
秀娘快步跑去,發現宋伯玉背着一個大眼睛雞窩頭小女孩,她低聲問道:“哥哥,這是怎麽回事?”
宋伯玉将褡裢說道:“一言難盡,你帶她到咱們的房間去。我先去用院裏的水井打一桶水,等會給她清洗下,找件你的舊衣服給她換上。具體情況我慢慢跟你說。”
周秀娘有些不樂意,但還是乖乖點頭,帶着蘇嬰甯一起去了他們居住的小平房。
張伯這時也看到了趁着宋伯玉打水的功夫詢問着。
宋伯玉将情況大緻解釋了下,最後歎氣道:“這樣一個小姑娘,如果繼續跟着那仨潑皮,未來肯定會很凄慘。我想先帶她來這照顧,日後慢慢想辦法。”
張伯點點頭,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你習武後,打架也厲害多了,這三個無賴都能輕松打敗,不錯。但是,我要告誡你兩點,一是那些無賴很可能會報複你,一定小心;二是要看緊那小女孩,好好管教。”
宋伯玉将水灌滿水桶,起身作揖:“多謝張伯提點,我省的了。”
回到自己住房前,宋伯玉将這一桶水放下,和秀娘一起,二人幫這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洗澡。
天色已晚,三人都是小孩,倒也不用忌諱那麽多。
在洗澡的功夫,宋伯玉将情況大緻告訴了秀娘,秀娘眉頭微皺,想說什麽卻最終歎了口氣。
等給嬰甯洗完澡換了身幹淨舊衣服後,秀娘拉着宋伯玉走出房門小聲道:
“哥哥,嬰甯确實可憐,但咱們家沒有餘糧了,而且你吃的那麽多,怎麽再養一張嘴啊。要是你真想,那就隻能少吃點了!”
宋伯玉眉毛微挑,笑着說:“秀娘,你是不是沒看我給你褡裢有多少銅錢?你先去數數看,我找張伯借些熱水,嬰甯的大腿受傷,要是不及時清洗,可能會生病。”
秀娘有些不明所以的回到房間,檢查剛剛放在一旁的褡裢,眼睛瞬間睜大。
宋伯玉剛剛走道西側,就被張伯叫住:“伯玉啊,學究先生讓你去他書房一趟。”
宋伯玉隻得轉身去書房道:“好的,張伯。能麻煩您給我們一盆開水嗎?那小姑娘大腿上有一道傷口,需要及時清洗。”
張伯點點頭:“行,我再弄點草木灰,你清洗完給她抹上。”
四合院不大,宋伯玉很快走到了書房,輕輕敲了三下門,裏面傳來杜學究的聲音:“進來吧。”
宋伯玉走了進去,向學究先生行禮,他對杜學究一直比較尊敬。
“先生,您找我?”
杜學究表情嚴肅,站在書桌邊望着窗外院子内的風景,沉聲道:
“伯玉,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賬房這些活,終究是權宜之計,你還是要讀書,要考吏,甚至考官!我看你這段時間,根本沒有再去看書,這樣不行。”
杜學究早就想說了,隻是宋伯玉很可能命不久矣,他也不好去說什麽,現在宋伯玉剛柔境界圓滿,不會馬上死了,杜學究終于忍不住,還是說了出來。
宋伯玉尴尬一笑,他這段時間确實忽略了讀書,不對,是因爲練武實在太有意思了,自己不斷變強的感覺,實在令人沉醉。
“是,先生。我這段時間确實忽略了這方面,以後會注意的。”
杜學究點點頭,将一個油布包裹遞給宋伯玉,随後低聲道:“我謄抄了兩本書,并做好了注釋,你拿去吧,不要給同窗亂說。以後如果有不懂的,每月逢五可以來問我。還有,在外少惹事,你有大好前途,何必和那些潑皮無賴一般見識,等你真的考上經制吏,想教訓他們易如反掌。”
宋伯玉緩緩接過,沒想到杜先生這麽關心自己的學業,心中感動又慚愧,隻能一揖及地:“感謝先生,學生實在慚愧。”
“行了,回去好好看看書,别再荒廢了。”
杜學究甩了甩手臂,示意他抓緊回去。
宋伯玉再作揖,轉身走回自己的住處。
秀娘見他回來,連忙關門,拉着宋伯玉聲音顫抖:“哥,你……你做了什麽?怎麽會有這麽多銅錢!”
宋伯玉笑了笑,先走到乖巧坐在草墊上的蘇嬰甯身旁,看着那盆熱水中有一截白色麻布,将油布包裹的兩本書放下:
“張伯真是細心啊!”
他用這幹淨的麻布,緩緩溫柔的幫蘇嬰甯清洗大腿傷口。
蘇嬰甯覺得有些微疼,又心中感動,自從母親死去流浪在外,宋伯玉是第一個這樣溫柔對待她的人。
她咬緊牙關,生怕發出聲音,惹宋伯玉不高興。
宋伯玉神态輕松,将麻布清洗了一下,回頭對着急的秀娘說:“不用擔心,這些錢都是來自那三個青皮的,我這叫懲惡揚善!”
秀娘對那三個人有印象,她焦急道:“啊?他們是無賴啊,你搶了他們,要是報複咱們怎麽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