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二人睡在一間房,兩個地鋪,雖然簡陋,但卻安心。
宋伯玉破洞的衣物已經被周秀娘縫補好,整整齊齊的疊放在地鋪一角。
宋伯玉聽着街道上打更人的三下鑼鼓和“子時三更,平安無事”的喊聲,立刻輕輕起身。
他觀察了一會秀娘,确認沒影響其睡眠,這才擺了個動樁功起手式。
他要通過一個個練法姿勢,調動體内生命精氣湧出,當他做到第五個姿勢時,絲絲熱流已變成涓涓熱流。
心髒處驟然産生一股吸力,将所有熱流吸了進去,微弱的銀芒透胸閃爍。
宋伯玉馬上躺倒,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再一睜眼,天空殘月高懸,四周空曠,自己漂浮在空中,面前懸着兩團透亮氣泡。
他看着兩個團氣泡,思索着說道:
“上一次我選擇了童子功的曆史印記,如果再選也就是進入某個曆史片段三天,這事不急。
不如選擇染血柴刀,也許能獲得些關于赤屍的情報,知道那個隐藏的養屍人究竟是誰!”
宋伯玉認爲,害死自己父母的不隻是赤屍這個怪物,更是背後的養屍人,一定要想辦法揪出來這個人。
“如果能确認養屍人是誰,那就是他在明我在暗了,到時候可以好好謀劃,如何不被懷疑的向靖平衙門舉報……”
一邊想着,一邊将手伸向隐約浮現染血柴刀的透亮氣泡,在宋伯玉接觸氣泡的一瞬間,氣泡瞬間膨脹,場景頃刻變化。
再一次的投胎轉世,他如同飲下孟婆湯,忘記前塵一切。
這一世名叫荀學雅,仍是殇鄉府府城人士,生于大虞曆四百五十六年,真隆元年。
荀學雅名字叫雅,卻是地地道道的武道世家出身,他乃是次子,父親期望他能在文道有所突破。
但很遺憾,荀學雅與他父親一樣,對讀書根本不感興趣,隻喜歡舞刀弄槍,更對玄之又玄的術法向往不已。
他老爹在其十歲時,花重金委托靖平衙門的平異郎官測試他的資質,很遺憾,他沒有靈根,更别提什麽資質高低了。
這當然讓荀學雅很遺憾,但他依舊不想學文,而是更加專注的習武。
在十七歲那年,他出門闖蕩,十年後歸來,突破到了神力境界,并憑借輕身功夫金燕功和防不勝防的絕學白虹鬼手,在殇鄉府武道界有了一席之地。
在這之後,他在東閣坊宛門街開了一家武館,名叫學雅武館。一開就是十年,修習的武道内功一直都是家傳的虎形勁,對于築基境界隻聞其名不知其義。
雖然他對築基境界好奇又渴望,但精氣内功乃是武道家族的底蘊,向來敝掃自珍,他根本弄不到。
就在這時,一位戴着惡鬼哭笑面具神秘人找到了他,并贈與了他一本号稱直指築基的真法内功《極陰一氣功》。
剛開始他半信半疑,但仔細研讀發現此功法非同小可,最終選擇轉修,九死一生将家傳虎形勁轉爲極陰一氣功,并在兩年後百脈具通神力圓滿,氣機渾圓突破至築基境界。
他的肉殼混如神鐵,内蘊澎湃生機精氣,力能扛鼎撕虎,雙目内蘊精光,很是不凡。
到了這個境界,荀學雅又一次動了入道的心思,已經三十九歲的他重金請來一位年邁平異郎官用法器仔細測骨,結果卻如十歲時一樣。
他不甘心,又請教可有非常規入道之法,老平異郎官久久不語,竟直接起身告辭。
當夜,那位贈他《極陰一氣功》的鬼面神秘人再次出現,告知他凡人入道的特殊方法,修行界的禁法,仙路接續之法。
此法需尋一具有靈根資質之人,生挖其靈骨,再害其性命,以己魂魄吞噬其魂魄,竊取仙緣命格,從而接續修行路。
這個方法及其殘忍,危害極大,而且特征相當明顯,被修行界各大勢力聯合明令禁止,一旦發現立刻将之形神俱滅。
但有一種例外,就是用血親接續,不但特征毫無,适應性更強,不容易被大勢力發覺。
聽到如此殘忍的方法,荀學雅下意識拒絕,但他終究還是聽完,記在了心中。
年末,他的幼子出生,竟真擁有靈根,是個修行的種子。
那一年,他經常抱着孩子,神情恍惚,自言自語,時而慈善,時而兇厲。
最終,這個孩子沒“活”過一歲就夭折了。
在這之後,荀學雅成功接續靈根,築基圓滿,并“輕松”弄來了陰神法門,于冬天秘密舉行入道儀式。
隻可惜,在即将感靈入道的一刻,那鬼面神秘人再次出現,伴随着如冰窖般冷酷的夜枭笑聲,捏碎了一顆血紅珠子,将他的入道儀式徹底破壞。
荀學雅的意識漸漸模糊,永遠沉入黑暗。
在荀學雅死去的時候,宋伯玉立刻清醒過來,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殘月高懸的夢境。
高空的殘月又一次被陰雲遮掩,一道光芒破雲落下,籠罩在宋伯玉的身上,他熟練的開始對經曆進行取舍。
直指築基圓滿的《極陰一氣功》,能修行到神力圓滿的《虎形勁》,輕身功夫《金燕功》和絕技《白虹鬼手》四份秘籍的知識經驗被保留。
那鬼面神秘人的外表特征也被宋伯玉牢牢記住,至于其他的雜亂記憶,統統模糊不清,慢慢消散。
他靜靜漂浮在這片空蕩蕩的夢境,表情淡然:“這次收獲了四本秘籍的知識、經驗和眼界,可算得上收獲頗豐了。
至于荀學雅和許宏毅二人收集的其他内功秘籍、輕功秘籍和拳腳秘籍,我可以等日後進入不同曆史片段時慢慢拾取消化。”
随着他話音落下,夢境瞬間破碎。
現實之中的宋伯玉睜開雙眼,發現外面的天剛蒙蒙亮。
他躺倒在床上,閉上眼,心中思考着:
“一次夢境,大概持續三個時辰。
我這次的收獲很大,但内功心法絕不能轉換爲極陰一氣功。
否則就沒有純陽精氣對抗體内陰靈氣的腐蝕,甚至極陰氣勁主動與之結合,恐怕死在頃刻。
不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可以借鑒它,在夢境中測試,看看能不能讓童子功再有新突破。
虎形勁這種剛猛功法,其實也有陽屬性,隻是不純粹,也可以借鑒。
金燕功需要剛柔境界圓滿才可施展,白虹鬼手更是需要達到神力境界并打通手三陽經或手三陰經才能使用,這兩個暫時放在一邊。”
宋伯玉沒打算直接在現實中嘗試改良童子功,那樣一旦出現什麽情況,就是難以挽回的,曆史夢境就沒有這些風險了,可以大膽嘗試,随意作死。
考慮完功法秘籍的事情,宋伯玉睜開眼坐起,找出一個冰冷的大饅頭掰開,塞了些鹹菜就開始咀嚼,他心中想着:
“荀學雅就是赤屍,他是大虞曆496年也就是四年前冬日大雪時被鬼面神秘人陰死的。
他死在自家武館地下密室,武館就在東閣坊宛門街,我應該抽時間,去荀氏武館打探打探情況,也許真能揪出來那個養屍鬼面人。
這鬼面人害死了爹娘,還害的我陰靈氣入體,生命垂危,決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如果可能,宋伯玉恨不得能揪出鬼面人,把他當場車裂,讓他嘗嘗身體被分爲兩截的可怕痛苦。
但他知道,這事急不得,鬼面人是一位邪道修士,實力對于自己來說更是不可測,一介凡人想算計并殺死入道修士,絕非易事。
“必須慎之又慎,慎之又慎!”
長籲一口氣,宋伯玉又吃了三個大饅頭,終于覺得飽了,他調整狀态,走出房門,開始修習童子功。
這并不是什麽隐秘之事,自己需要習武續命的事情,也告訴了杜學究。
大虞習武之風頗爲濃厚,隻是絕大多數教的都是硬功把式,沒有内煉生命精氣的訣竅。
宋伯玉掌握的童子功,确實是不錯的内煉功法,但這功法又很雞肋,沒有童陽者不可練,有童陽者不大成不可破身,大成又很艱難。
所以他這套純陽内煉功法,隻要有選擇,恐怕沒幾個人想練。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宋伯玉能大大方方的修習,不怕被人惦記。
他練功的姿勢古怪,日出之後,引起了剛剛起床的杜學究家人和兩個仆人的圍觀。
尤其是杜學究的七歲幺兒更是興奮異常,手舞足蹈,最後被學究夫人強行帶離。
夫人更把幺兒拉到一旁小聲道:
“鯉兒啊,你就算想習武,咱可以拜個大武館,練出門道固然好,練不出門道也是強身健體了。但你伯玉哥哥的功法,那是真的不能學,你還得長大娶媳婦呢。”
杜鯉哪裏肯依,叫嚷着:“不,我就要學,就要學。”
最後還是杜學究親自出馬,用戒尺打了二十下手心,杜鯉這才老實。
宋伯玉沒有注意身旁的事情,他保持着姿勢,特别是最後一個姿勢達到“元陽内藏,腹如烙鐵”狀态時,他更做了一個大膽嘗試。
保持住這個狀态的同時,竟直接收功,再演動樁功一個架子和八個練法。
他這驚人之舉,沒有引起身邊人的注意,畢竟這些人都不通武術,這種内煉功法的奧妙更不清楚。
一般人練習童子功,都在第九個姿勢靜止幾個月,一旦動彈,就會打破“元陽内藏,腹如烙鐵”的狀态。
隻有通過幾個月漸漸掌握狀态訣竅,才會開始嘗試收功再演。
但宋伯玉有《童子功》創造者幾十年的經驗和眼界,宛如前世王者段位高手開小号從零單排,操作秀的飛起,幾乎無敗績,效果如同小牡牛禦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