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怕自己有危險,她怕的是救不了人。
看着近在咫尺的許文悠,卻不能上前,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有種想做什麽卻無能爲力的感覺。
這讓許喬握着槍的手,緊緊的握着,指甲扣在手心裏甚至都沒感覺,可又要忍下來,心裏不停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強忍着沉住氣,尋找襲擊許文悠的人,畢竟她不可能一點痕迹也沒有,許文悠的能力擺在那裏,想抓到她,怎麽可能毫無反抗。
即便是偷襲,又是這麽短的時間裏,也不可能一下就成功。
可寂靜的林中卻沒有一點痕迹,如果不是許文悠人被倒吊在那裏,竟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這一點看起來,簡直有些不可思議,如果真的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打量許文悠,這得是什麽樣的人?
而越是這樣,許喬就越覺得心驚,許文悠的身手她是清楚的,可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被偷襲、被打暈,再加上現在她竟一點也找不到敵人的蹤迹,也知對方是個高手。
面對這樣的高手,許喬清楚,最主要的還是沉住氣,看誰先露出破綻。
此時的她,頭腦愈發的清醒,但心中依舊不停的在問自己,她沒有辦法。
而且這個時候,隻有她自己的時候,她就是熬個三天三夜也無所謂,但現在許文悠生死不知,她怎麽能堅持得下去。
眼看着被吊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許文悠,許喬終于有些忍不住了。
沉默了下,許喬再堅持不下去,看了眼前方不遠處的許文悠,狠狠的咬了咬牙,小心的站起身來。
不能再等了,這個險,是她必須冒的。
即便明知危險,可她也不能眼看着許文悠死,更不能扔下她不管,如果真的那樣,還不如死了算了。
扔下除了武器之外的所有裝備,減輕負擔,一但需要戰鬥,她能以最好的狀态進入。
雖然還是有可能不是對手,但至少她要盡全力。
而這個全力,當然也包括她的命。
幾乎是孤注一擲的向前走去。
輕裝前進,人也靈活了許多,讓她更加的可以集中精力。
但這麽小心翼翼的走過來,依舊沒有敵人、沒有陷阱、沒有埋伏,甚至沒有襲擊,她竟輕松的就到了許文悠的身邊。
這樣的順利讓她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箭已發出,想再收回是不可能了,明知情況不對,可也隻能硬着頭皮上前,
高擡着腿盡量不發出任何的聲音,全身的每個細胞都緊張了起來,手中的汗水甚至浸濕了槍拖,但她卻絲毫不敢放松。
終于靠近許文悠,而如此近距離的看去,倒吊在那裏,血直接流了下,流到了臉上,看起來甚是猙獰。
越是這樣,讓許喬心裏越是震驚。
就在許喬上前打算放她下來的時候,已經昏迷的許文悠竟然虛弱的睜開了眼。
原本隻是擡頭看了眼,待看到是她後,竟不知哪來的力氣,伸手推她,“快走,這是陷阱……别管我,快跑!”
許喬心裏一驚,雖然在許文悠遇襲的時候她就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可當聽到許文悠的話時,整個人如的掉入冰中,瞬間冰冷。
但明知危險,心裏也怕的要死,卻也不能走,已經到了這裏,怎麽可能就這麽放棄?
人是不能不救的,既然她還活着,就算搭進了自己,也一樣要救,“你别管了,我放你下來,我們是一起來的,那就要一起走。”
不管許文悠叫她走也好,推她也好,許喬都沒有挪開半步,“不能把你救回去,我是不會走的,你再多說就是浪費時間。”
既然許文悠已經提醒這裏有埋伏,她就是再小心翼翼的也一樣沒用,說不定現在在暗處早已經有人鎖定了她。
于是索性放開不管,邊上前抱住她,“跑什麽跑,我們一起出來的,就要一起回去,就是死也要死一起。”
邊一下甩出匕首,許文悠直接掉了下來,許喬一下抱住她,兩人順勢向一旁一撲,就要躲入灌木叢中。
她想的到好,不管現在是被埋伏也好、被包圍也好,隻要許文悠不再是吊在那裏的靶子,那麽還有一拼的可能。
将人放下來,下意識的想去拿自己的槍。
可就在兩人要撲倒的瞬間,突然‘嘭’的一聲,身後槍聲突的響起。
許喬躲無可躲,下意識的抱住許文悠擋在她的身後,
兩人跌入灌木叢中的同時許喬終是沒能躲得掉,後背一陣劇烈的疼痛。
心中一驚,拿起槍準備還擊的時候,卻發現不但全身無力,意識也開始模糊。
她不是沒中過槍,雖然都是一樣的疼,可似乎感覺有些不對,“是……是麻醉彈?”
“走……快走!”許文悠見她中彈,也更是急了,面露猙獰的叫道,“趁着還能跑,快走……”
許喬在聽到她的話,卻笑了出來,撐着站起來,“我沒有抛棄戰友的習慣。”
說着也不理會許文悠的催促,不停的在掐自己,甚至用力的錘着頭,但發現根本沒什麽太大的用處,意識愈發的模糊。
心中一狠,拿起剛剛匕首便要向自己紮去。
“啪!”的一下,不知哪裏打來石子,打開了她的手。
許喬的手一偏,直接紮在了地上。
心中惱怒,可也不敢再浪費時間,恨不得用盡全身的力氣,拉起許文悠。
她知道,自己也許堅持不了多久,但就是在用意志力,拼命的抵抗着意識。
一手拿着槍,另一手拉起許文悠猛的站了起來。
手中的突擊槍邊向四周掃射,邊拖着許文悠向前跑去。
剛剛那一槍來得突然,甚至毫無征兆的偷襲,她甚至連一點感覺都沒有,所以不用看也能想得到現在她這樣的還擊不會有任何作用,但現在這是唯一的辦法。
許喬甚至已經做好了再度被襲擊的準備,可沒想到,跑出一段距離,對方卻依舊沉得住氣。
這種明知要死,而那一刀卻遲遲不落下的滋味卻是更難受的。
而才跑出一段距離,許喬就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慢慢的消失,意識也再度開始模糊起來。
她沒想到這麻醉彈這麽厲害,剛剛那一刀的疼痛感明明還在,可卻已經抵抗不了麻醉彈的效果。
随着意識模糊,許喬知道就算沒有那個高手在一旁虎視眈眈,他們也跑不出去了。
這種無力感,讓她有些沮喪,難道這輩子就這樣結束了,她還什麽都沒有做呢。
側頭看了一眼許文悠,滿是歉意的說道,“抱歉,可能救不了你了。”
許文悠卻反而一臉擔心的看向她,而不等再說什麽,許喬一個踉跄,兩人直接跌倒在地。
“對不起……”看着已經再沒力氣站起來的許喬,許文悠忍不住開口說着,随後深深的歎了口氣。
許喬此時甚至根本聽不清她說的是什麽,可現在心裏卻隻有一個念頭,就是不管怎麽樣,不能做俘虜。
下意識的伸手去拿挂在身上的手雷,卻還沒有碰到,便一隻腳狠狠的踩到她的手上。
頭頂的陰影下,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傳來,“想死嗎,沒那麽容易,你們還有用處呢,不會這麽輕意讓你死的。”
聽着這冰冷的聲音,即便是快暈倒的許喬,心中也是一陣陣的發寒。
可甚至沒來得急看對方長得什麽樣子,人就已經徹底暈了過去。
不知暈了多,在昏迷中的她,對于時間上已經沒了概念。
醒來的時候,顯然已經不在樹林中了。
可眼睛被蒙着,看不到自己所處的環境,可手被緊緊的綁着可以說明她的确是被俘虜了。
這樣的一個認知,讓她心中抑制不住的恐懼。
她經曆過戰争,自然知道女兵一但被俘意味着什麽。
但已經這樣了,她還能有什麽其他的辦法?
心中暗歎了口氣,開始感受着四周的情況。
雖看不到,但其他的感覺并沒有消失,她能聞得到四周發黴木頭的味道,能感受得到這閉塞的空間。
憑這些也能做出判斷得出來,這裏是室内,而且是一個常年無人用的房子,不知是對方的臨時安全屋,還是他們的大本營。
想想之前江流所提供的消息,她對于這群人是什麽身份,完全的不知道,更無從知道他們有什麽弱點。
當意識到這些後,才發現,除了明白此時身處險境之外,對她竟沒有半點幫助。
此時真的就像一條案闆上的魚,等着人來處置。
而四周沒有一點聲音,她不知道身邊是許文悠還是俘虜她的敵人,所以也不敢貿然發聲讓對方發現她已經醒過來了。
可這樣的沉默時間越久,卻似乎讓她陷入一個越來越恐懼的感覺中。
其實人有的時候恐懼就是來自于未知,等待的時候,甚至比真正的經曆更恐怖。
面對一切未知的危險,許喬甚至不知要如何去應對,也不知要怎樣去面對,可以說,兩世加起來,也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真的不知道怎麽去應對。
許喬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不行,也許還沒有面對敵人,她自己就先崩潰了。
想到這裏,也就意識到,這可能就是他們想要的結果,不然爲什麽不提前弄醒她,而是讓她在這裏慢慢的等着。
于是不再多想此時的處境,更不去想接下來有可能發生什麽。
隻有強迫自己去思考其他的,而這麽一想,馬上清醒了過來。
也許是她沉默的太久,抓她的人也意識到她該醒了,寂靜的四周突然傳來腳步聲。
許喬整個身體下意識的一緊,沒錯,她是怕,這沒什麽可丢人的。
這種情況下,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怕。
眼前一片漆黑,手腳被綁,而不知是什麽樣的敵人慢慢的在靠近,這種恐懼感不是親身體會到是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的。
可就算是怕了又有什麽用,對方并沒有因爲她的怕而有任何的停頓,不緊不慢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看來你應該早就醒了。”依舊是那個帶着幾分陰森的聲音。
許喬暈倒之前清楚的記得這個聲音,可那個時候隻記得那帶着讓人心驚的陰郁感覺,但現在除了這些,還聽出他帶着幾分的怪異的口音。
她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就是他們的目标,可就算是知道,好像也于事無補。
沉默着猜測着對方的身份,又去想方,知道不的目的,畢竟他們完全有能力殺了她和許文悠,可現在卻留下了他們,那麽一定有他們的目的。
見許喬沉默,對方冷笑了聲,“你不說話不要緊,我有的是辦法要你開口,隻不過……我很讨厭暴力。”
“大家都是文明人了,就不要打打殺殺了,我們不如坐下來好好的談談,心平氣和的,你也不用受罪,不是更好?”
許喬深吸了口氣,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她知道這個時候與他對話沒有任何的意義,不管他說的是什麽。
見她沒反應,男人也不在意,隻是輕笑了下,“放心,我隻是想知道些對你來說可有可無的信息,你隻要告訴我,不但可以活命,而且我也不會傷你半根毫毛。”
“畢竟我也不是很喜歡殺人,隻要你足夠配合,其他的都不是問題。”
而不等許喬說什麽,他就已經又問道,“你的身份、部隊名字,還有……你們來這裏的任務,又是怎麽知道我們會出現在這裏的?”
整個人還處于黑暗之中的許喬這個時候是特别的清醒的,即便看不到對方的神情,也能聽得出來,他的目的就是最後一個問題。
想到這些,許喬輕笑了下,反而反問道,“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你是誰,我們來這裏我想和你沒有任何的關系。”
突然頭發被人抓住,聲音愈發的靠近,“不用說得這麽絕對,如果現在你不說,我會有其他辦法的。”
許喬用力的搖了下頭,“我真的不知道……”
‘啪’的一下,不等她話說完,一個巴掌打了過來。
沒有任何準備的許喬被打在臉上,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整個人也被打得直接向一旁跌去。
而蒙着眼的許喬手又被反綁着,根本無處借力,于是直接被打倒在地。
身體撞在地上,還不等許喬的輕呼出聲,一隻腳踩在了她的身上,“看來跟你客氣是沒什麽用。”
許喬輕咳了下,深吸了口氣,“我說的是事實,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麽會爲你而來?”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腳,直接踢在肚子上,許喬一口氣沒上來,憋在胸口,臉色瞬間紅了起來。
“咳、咳!”劇烈的咳嗽幾聲才緩過來,那一腳不同平時訓練還有所準備,這種根本看不到的攻擊,又隻能被動的挨打,真的……很疼啊!
但這顯然不過是開胃菜,對方不等她緩過來,又是發洩似的踢了幾腳,才終于停了下來。
許喬不停的深吸着氣,突然笑了出來,“你打我也沒用,我明明不認識你,就是殺了我也沒用。”
而聽到她的頭,被蒙在眼前的黑布突然被拿掉,意外照進來的光線,讓她忍不住閉上眼睛。
沒錯,正是照片上的人。
而不等許喬反應過來,就見他打開了一個電腦,裏面赫然是他的照片。
許喬臉色一變,那是江流的電腦,現在卻在這裏,那江流他們人呢?
難不成也中了埋伏?
“怎麽樣,看到這個是不是很熟悉?”男人撇了她的一眼,“别指望你們的人了,他們和你一樣,現在都在我手裏。”
許喬聽了,深吸了口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說着别過頭去,可剛剛一有動作,就被對方一把拉住頭發,硬生生的拽到一旁,“嘴硬是吧?”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的那個東西我沒見過。”許喬直接說着。
對方聽了,不氣反笑,“那你都知道什麽,來這裏做什麽,我不相信你帶着實彈的武器跑這裏來旅遊的吧?”
許喬知道以她的身份再怎麽不承認也沒什麽意義,深吸了口氣,直接說道,“那你殺了我吧,我是不會說的。”
“想死?”男人聽了,冷笑一聲,“放心吧,我會讓你死,不過……不是現在。”
“現在,我還要知道我想要的東西。”說着停頓了一下,“再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們是什麽人,哪裏來的?”
許喬索性閉上了嘴,沒有再理會他。
“好啊,既然你不說,那我也沒什麽好客氣的,今天我就讓你嘗嘗什麽叫生不如死,我敢打賭,你一定會後悔現在沒有好好的配合我。”
聽着他陰郁的聲音,面對着他的威脅,許喬的心一陣陣的往下沉,但她知道這時候如果膽怯了,那她就真的完了。
所以這個時候不能怕,更不能有絲毫的膽怯。
不停的告訴着自己,她要冷靜下來,已經重來一世,還有什麽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