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芸凝假冒監察處的人與應紹凱接觸,有人先一步坐不住了。
“我提醒你一句,我大哥雖然人還行,也有做生意的道德,但他本質上就是個商人,商人逐利,你遇事留個心眼。”應乘風說道。
葉芸凝表示自己知道,她早八百個心眼留在了這上面。
葉芸凝見人的沉穩鎮住了應紹凱,他對她的要求是真沒敢懈怠,第二天就把消息送到了葉芸凝手裏,告訴她葉昭聞說了些什麽。
“我果然沒猜錯,柴溫茂能拿到的資料庫是人有意篩選的,幕後的身影,還藏頭露尾呢,隻是葉昭聞竟是真的謹慎,到現在還沒說什麽。”
應紹凱的通訊來了,問葉芸凝,對資料還有什麽異議。
“行吧,葉昭聞那個老東西還足夠謹慎,但我依然無法放心,公子,開個價吧,暗夜會内部處理了他,多少錢。”葉芸凝對着通訊說道。
“做生意該坦誠,問姑娘一個稱呼,不過分吧?”應紹凱說道。
葉芸凝很沒誠意地敷衍道:“就,‘甯安’吧。”
“嗯,好的,甯安姑娘,你說。”應紹凱說道。
“我要葉昭聞的項上人頭,你開個價,秘密,隻有被死人帶到墳墓裏,我才放心。”
應紹凱遲疑着:“這,不太好,有些東西是非賣品。”
“我就不應該讓葉昭聞活着來到西疆,”葉芸凝聲音低啞,“這事兒真不能處理?”
應紹凱打着哈哈,繞開了圈子,葉芸凝沒興趣聽他繞彎子,把通訊挂了。
不錯,舊監察處把葉昭聞的命看得越重,暗夜會就越覺得他肚子有什麽大秘密,更不敢輕易動他。
應乘風交代了一下博格利酒店的一些禁忌,這裏畢竟是暗夜會的總大本營,有很多事是需要瞪起眼來的。
兩人正說着話,敲門聲響起。
“阿甯,醒了嗎?今天要帶你去見人。”
葉芸凝一指卧室,示意應乘風先一躲,等她走了再走。
“诶,葉老先生,我醒了,一等,馬上就去。”
葉芸凝一開門,見葉昭聞牽着一條狗。
“哇,好可愛的阿拉斯加,小小一隻呢!”葉芸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嗯,狗崽子叫向樂,還不到兩個月,讓我抱回來了,就知道小孩子都喜歡這些毛茸茸的小動物。”葉昭聞說着,自己也不停地摸着小狗,他也喜歡這些小動物。
葉芸凝點點頭:“嗯,向樂,這個名字起得挺好的。”
“葉老先生,我能先問一句,這事兒,對葉巧書所長,你怎麽的打算的?”葉芸凝問道。
“我不相信巧兒她走到如今這一步,對暗夜會真的一無所知。”葉昭聞說道,“但她那個人吧,有點軸,眼裏揉不得沙子,這裏面的事兒,就别跟你她說了。”
——“巧兒”,這個稱呼讓葉芸凝腳趾摳地。
葉芸凝點頭表示知道,在心中爲葉朝聞的無知點了根蠟。
認了一圈人,葉芸凝一回憶,感覺自己一個都沒記住,總好像每個人都長得差不多,無非是高矮胖瘦和穿着打扮的不同,但都堆着一樣的笑容,說着一樣的話。
她都笑僵硬了。
看着手表一閃一閃地表示着有通訊,葉芸凝借口身體不舒服,光速地閃了。
那是應紹凱發給她(甯安)的一張照片,赫然是十分鍾前的葉昭聞和站在他旁邊的自己!
葉芸凝思量一下,給他發去:“多少錢動手?或者錢以外的東西也可以。”
“舊監察處到底還有什麽秘密?派了這麽個人,如此急切地動手。”應紹凱食指點着桌子,有點焦慮道。
“摸清楚底了嗎?”應紹辰說道。
“甯安,她沒乘坐主城區的直達列車過來,而是走的公共交通,查不清來曆,住的房間是用葉昭聞的身份證開的,”應紹凱說道,“乘風也建議我們别跟她對着幹。”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舊監察處盤踞多年,有這麽個人物,不稀奇——稀奇的是,這樣一位在暗夜會中都高權限的女性,會盯上葉昭聞。”應紹辰一聳肩。
“葉昭聞自己算不上多聰明,但姓葉的一脈走出來個出類拔萃的優秀女性,因着葉巧書,聯盟中央在調查監察處時對他留手了,舊監察處不想惹麻煩放了他一馬,就連暗夜會,接受他的投誠,未必沒有這點因素考慮在其中,他身邊帶着的葉芸凝,是葉巧書最中意的學生,是他的軟肋,也可能是他的護身符。”應紹凱說道。
“可不,不談别人,就乘風,他就不能讓人傷了那小姑娘,這事情,乘風原話跟我說的,葉昭聞他管不着,咱敢動葉芸凝,他是要記賬的。”應紹辰一攤手,“我真沒看出來咱爸有什麽情種的基因,怎麽一個你一個乘風,都着了愛情的魔了呢?”
“也是,”應邵凱的視線落到照片上,盯上了葉芸凝本人,“諾嘉學院軍校生,入學前便拿下了七校聯賽的雙人賽冠軍,本身就不容小觑。”
應紹辰正考慮着今晚上找哪個妹子探讨人生哲學,就聽他哥冷冷地打斷:“那女的說錢之外的代價也可以支付,你想想我們能要什麽?”
“嗯?舊監察處能給咱什麽?能要點實驗數據嗎?咱的科研力量剛不過葉巧書那邊,舊監察處都成了過街老鼠了,她還能給出什麽?”應紹辰覺得有點可笑。
“是,葉昭聞這麽重要,更不能輕易答應了,得想辦法讓一邊張嘴,知道那該死的秘密是什麽事。”應紹凱說道。
“诶,這有個乘風給發的消息,說葉芸凝中毒了!”應邵凱忽然說道。
中毒的來龍去脈很簡單,就是葉芸凝在葉昭聞的房間裏吃了個客房服務送來的蛋糕,就中毒倒下了,毒發很快,毒發時人連撥打通訊的力氣都沒有,要不是應乘風正好去找人,再過二十分鍾,姑娘就要歸西了。
緊急送去醫院,洗胃檢查搶救,ICU一日遊完畢,勉強脫離了危險。
應紹辰不得不放棄了和妹子談論美好人生的打算,跟着應紹凱去了醫院。
去到醫院的時候,正見應乘風提溜着葉昭聞的衣領質問道:“你的禍事,牽扯到了阿甯,你覺得你配做一個長輩嗎?”
葉昭聞一個老頭,比不過青年人的力氣,連連擺手:“沒,有事好好說,别動手,這,這怎麽是我的禍事?”
“要不是你招惹來了舊監察處,阿甯怎麽會受傷,她差一點就死了,是受了你的牽連!”應乘風明顯不太理智。
葉昭聞也滿心是孩子的身體,卻注意到應乘風這話裏的含義:“你,你是說,舊監察處,他們,他們追查到我了?”
應紹凱怕應乘風一沖動,什麽都給交代了,連忙上前,把兩人分開:“都先冷靜點,還是病人爲大。”
應乘風眼睛裏有紅血絲,顯得異常可怕。
正巧這時,醫生出來了:“誰是患者家屬?”
幾人圍上前。
“幸好救治及時,女生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但,比較危險的是,她體内的靈能,似乎不太好控制。”醫生說道。
對于契靈者來說,有個傷病,身體不好,契靈趁主人虛弱,趁虛而入地造反實屬正常之事,葉芸凝竟也攤上了這一遭!
“我,我去看看她,我和她是同源契靈,應該有安撫作用。”應乘風有些着急。
應紹凱攔着他:“不行,同源契靈就意味着契靈的感知程度相近,她的契靈平靜時,有助于安撫到你的,可你不行,你的契靈更容易反被她影響而造成靈能暴動,非但幫不了她,還有可能害了自己!”
“那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躺在這裏!”應乘風是真的着急。
葉昭聞從應乘風流露的隻言片語中猜到了點什麽,對方應該是想暗算自己的,隻是東西一不小心被葉芸凝吃了,導緻她到了現在的境地。
“對,葉阿姨,葉阿姨能不能幫到阿甯?”應乘風突然想到了什麽,“阿甯好像跟我說起過,說葉阿姨好像也有打算來西疆這邊兒……”
葉昭聞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想拒絕,但拒絕的話卻不知怎麽說出口。
應乘風自己有葉巧書的聯系方式,葉昭聞沒在第一時間阻攔,應乘風就把電話撥過去了。
“是的,葉阿姨,是我,我們在西疆這邊,阿甯,她因爲中毒,遇到了一點靈能調和上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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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三人一起離開了醫院,剛下車,應紹凱就給了應乘風一拳。
一個低階天賦的普通人當然打不過頂級天賦的契靈者,應紹凱這一拳還沒打到應乘風臉上,就被應乘風攔下了。
應紹凱看着弟弟,就一句話:“你是故意的?”
故意在葉昭聞面前提起他被舊監察處盯上的事情,故意快速給葉巧書通電話。
應紹凱很氣憤:“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這次私自動手就是舊監察處的手筆!”
“你……”應紹凱氣道。
“所以葉昭聞身邊很危險,我們不幫舊監察處動手,人家可以自己動手,他們已經盯了葉昭聞不知道多長時間了,顧忌這一點暗夜會的臉面才沒有在咱們的地盤上動手。”
“現在暗夜會對甯安的要求閃爍其詞,他們也不在乎臉面不臉面的了,這就動手了!這就誤傷了阿甯!”應乘風眼睛裏的血絲還在。
應紹凱更氣:“違背暗夜會的規矩,你還有理了!”
“是,我就是故意說的,葉昭聞應該知道自己身邊多危險,就别帶着孫女蹚這趟渾水,他要是還在乎孩子的命,知道自己被盯上之後,就趕緊把她送走,讓阿甯遠離是非之地!”應乘風說道。
“那你爲什麽又要把葉巧書攪和進來,原本頂破了天死一個葉昭聞,你把葉巧書攪和進來,事情隻會更複雜!”應紹凱說道。
“因爲葉昭聞明顯沒想把阿甯送走,阿甯留一會兒,她就危險一分,隻有葉阿姨,她是真正關心阿甯的人,也有足夠的能力和地位保護阿甯,她才能給阿甯安全!”應乘風說道。
應紹凱指着應乘風,說不出來話。
“你們沒有一個人在乎她,你們今天能拍了她的照片給舊監察處做人情,明天就能綁了她給舊監察處做人質,她隻要在這兒,不,她甚至不用在這兒,舊監察處和暗夜會都可以對她下手,她就很危險!”應乘風眼神說不出地認真。
“哥,我說過,旁的事兒我不管,家大業大我沒興趣,但誰想傷害阿甯,我不會放過,舊監察處我不會放過,你,也少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底線。”應乘風說道。
應紹辰适時地出來打圓場:“要麽說咱家裏出情種呢,哥,你看,乘風他也不是别的意思,就爲了心上人呗,要誰敢動你的程研究員,你也火,不是?将心比心,咱别爲着這事吵了起來——乘風,你也理解理解你大哥,這舊監察處的事你當衆跟葉昭聞說,往重裏算,這都是洩露客戶隐私了。”
應紹凱松了拳頭。
應紹辰把他拉一邊去:“哥,這次事兒真是你不厚道,乘風這兩天明裏暗裏地說了多少次不要動他的葉姑娘,你還拍人家照片發給監察處,你是真當他沒脾氣?再說,葉巧書所長不是個愛沾惹麻煩的性子,叫來了人,真能把葉芸凝領走,少些阻礙,也是好事,對吧?”
應乘風眼睛裏的血絲還沒消下去,連帶着眼眶都是紅的,一副隐忍的模樣。
“行,這事兒,大哥給你認錯,”應紹凱服了這個軟,伸出一隻手,“别這樣,人姑娘不說了沒什麽大事嗎?”
“那她下次要是出了什麽大事,大哥賠她一條命嗎?”應乘風說道。
“哎哎哎,不用假設,沒有如果,爲着發生了的事情吵也就算了,咱别爲着沒發生的事情傷了和氣,”應紹辰繼續打圓場,“來來來,咱各自安靜安靜,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尤其是乘風,看你神情嚴肅的,跟那什麽甲亢患者似的,好好休息下,别人葉姑娘好了你又病了,嗷,這事就這樣,兩位别吵了,嗯?”
應乘風緩緩吐出一口氣,拍了一下應紹凱伸出的那隻手:“希望大哥記住我說的話。”
說着,扭頭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