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卡上的擊殺數變成了“9”,她想對忙碌一晚上的于寒和趙洪文說一聲辛苦了。
校網上挂出了一條兩人當街“詐騙”的視頻,受騙者出局,發視頻怒罵兩人說是整蠱精,号召大家離他們遠一點,就是兩個在鬧着玩的自由人,别再被騙了。
好的,林小璨沒撈着喝酒的機會,沒拍着她的醜照,于寒的鬼臉視頻竟成了意外收獲。
有時,葉芸凝居高臨下地看着這一切,有些不太能理解這些孩子們在遊戲上的勝負欲,熬一晚上不睡,也沒說赢了有什麽獎品,至于嗎?
尤其是,現在遊戲規則都尚不明朗,于寒這樣素日謹慎的人就拖着趙洪文開始刷人頭了,嗯,她有點點不能理解,但大概上還是可以理解的。
哈,醒了也再躺會兒吧,好不容易能多睡一會兒。
葉芸凝躺了一會兒,又悠閑地吃了個早餐,不緊不慢地趕到教學樓後面,剛好九點整,到達了教學樓後面。
她手上的擊殺數字在這三個小時之内蹦到了13。
“我嘗試過了,”梁廷飛說道,“和其他組的人合作忽悠自由人不能給咱們組加擊殺人數,我們現在最好的策略是四個人分兩組,分頭行動。”
于寒和趙洪文都很贊同他這個結論。
平日裏不娛樂的時候,葉芸凝沒感覺自己和這群孩子有這麽大的思維差距,她打了個暫停的手勢:“來孩子們,一停,今天早上我一起來就看到于寒同學的視頻挂在校網上,熱度居高不下,可真讓我驚喜。”
于寒自己也知道:“這不都是爲了遊戲勝利嗎?”
“是,是勝利,但你沒發現就你一個人被挂上了熱搜嗎?”葉芸凝一攤手,“讓隊伍裏兩個追随者去扮演尋找,擊殺路人,這主意其實很容易就想得到吧,哪怕我能是最快的,可一晚上過去了,總該有第二個人想到這個主意了,但這麽做了的隻有你們倆,哦,不,仨。”
于寒一時無言以對:“可這确實是個一般人想不到的主意呀。”
“但諾嘉學院不一般的人絕對不少,我能想到的,别人不可能一點都想不到,但到現在都隻有那麽爲着這個蠢主意鬧了一晚上,嗯,我覺得應該會有更簡單的過關方法。”葉芸凝态度還算平靜。
“那請我神機妙算的隊長給我們這群庸碌的凡人一點靈感吧,”于寒說道,“我們應該做些什麽?”
“這本就是一場信息不對等的遊戲,”葉芸凝說道,“統領者和追随者幾乎是沒有資料的,自由者卻有知道一切的資格,與之相對應的,如果不是統領者有什麽優勢,就是……”
葉芸凝頓了頓,于寒追問道:“就是什麽?”
“就是這些統領者,應該都是選的和我差不多的人,在施佩玲他們那裏排的上号的,覺得難度給我們提上來,我們也能平安渡劫,故意設置考驗。”
于寒一拍手:“行了,十有八九是後者,我到現在都還沒找到自己能有什麽優勢。”
葉芸凝料想幾人昨天晚飯連同今天早飯怕是都沒吃或者沒吃好,非常貼心地帶了兩塊三明治,拿出來要給于寒一個的時候,身後的兩道目光都湊過來了。
“可,我這兒就一個了,要不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再繼續?”葉芸凝詢問道。
兩個大男生同時搖頭,表示自己看着長得高,其實胃口很小的,吃半塊三明治就可以。
于是,最後一塊三明治叫兩個人一人一半地分了。
時間跑到了十點,校廣播再一次響起聲音:“到現在,統領者隊伍已淘汰35隊,還剩13隊,已完成整隊彙合的隊伍8隊,正式進入遊戲的第二階段,‘統領者反抗時刻’,除了尚處遊離狀态的追随者外,其他統領者隊伍可獲得‘觸之即死’的資格,即将學生卡貼近自由者皮膚,即可造成其死亡,白帽子NPC的數量會在這一時間内增加并觀察。”
“同時,如果A隊伍的統領者誤殺B隊伍的追随者,則B隊伍的統領者有權決定殺死A隊伍中的任意一名追随者,一個隊伍,若統領者死亡,則整隊出局。”
葉芸凝閑适地打了個哈欠:“我說了不用急的,一般到某個時候,規則就自動解鎖了。”
她将學生卡抵在嘴唇上:“所以,現在才是——獵殺時刻。”
有些事沒人刻意瞞着,但總因爲種種原因而不被世人所知,葉芸凝很會玩牌應該算是其中一個。
包括打牌和切牌,甚至于用一張普通的撲克牌做回旋镖,飛出去之後能轉回來接住的那種程度,玩得非常漂亮。
學生卡偏厚偏硬,玩不出撲克牌那樣的輕便,但簡單耍個小醜接球的雜技還是可以的,四張學生卡拿在手裏,一貼一扔,貼到了人的臉上手背上,沒有一個錯漏。
“你……”梁廷飛想說些什麽,欲言又止,“就是,别把學生卡仍丢了。”
于寒上前幾步,把地上的卡給葉芸凝撿回來:“說什麽呢,把學生卡交出去了,我們就要無條件信任我們的統領者,不要擔心你所不能控制的事情,來,今天我們就是撿卡的。”
梁廷飛還想說什麽:“我其實可以自己去貼人。”
于寒一攤手:“那你試試呀。”
梁廷飛環顧向四周,發現葉芸凝一出手,周圍的人已經認出他們一行人是統領者了,能跑的都跑了,這要不是長跑冠軍,都不一定能追的上人。
卻隻見葉芸凝手腕一甩,都看不清如何動作,幾張卡便裝了導航一般地向着四散開的人群去了,每一張都精準地和自由者來了個貼面舞。
“葉隊長,我後悔了,”于寒想到了自己挂校園熱搜上那丢臉視頻,“我應該聽你的話,昨天晚上回去好好休息的,再也不想幹這樣的蠢事了。”
葉芸凝一笑,回頭撞上了潘齊一行人,看着各自成群結隊的架勢,兩邊不約而同地認出對方是統領者,繼而默契地裝作沒看見。
“也沒說遊戲冠軍的獎品是什麽。”于寒小聲說着。
這話出口的瞬間,就看剛剛要擦肩而過的兩隊人忽然一動,葉芸凝手腕一個用力,将一張學生卡甩到潘齊臉上了。
潘齊連同其整支隊伍,淘汰。
他扭頭向葉芸凝,似乎有些憤憤,但還是沒說話,走了。
太簡單了些,獵殺時刻剛剛開始不久,葉芸凝已經感覺有點無聊了。
之後,三人感覺自己的隊伍真跟開了挂似的,隊長手起卡落,就能淘汰幾人,隊伍的擊殺人數蹭蹭地往上漲。
“這就是一邊倒的碾壓局吧,感覺沒什麽意思。”葉芸凝心裏想到。
于寒跳起來招手:“來,這邊,隊長,這邊有人!”
葉芸凝過去,撞上的是林小璨。
“芸凝姐姐,你們……”
她話還沒說完,葉芸凝的學生卡就已經貼到她臉上了。
林小璨呆滞地把後面的話補完:“……你們倆,你們幾個,你們是,你們太過分了!”
她作爲自由者,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沒抓到過統領者和追随者,這回頭看見熟人,伸手坑了自己,一時悲從心來,張口就是“哇哇哇”,大聲道:“你們倆也太過分了,我這遊戲玩得稀爛,完全沒有遊戲體驗,嗚嗚嗚,你們太過分了。”
葉芸凝一攤手:“你應該躲開的。”
“跟芸凝姐姐做隊友和對手都太痛苦了。”林小璨一臉苦相。
好巧不巧,在旁側監督的白帽子正好是牧承影,拿筆在林小璨額頭上一點:“所以說,注意點,這遊戲裏可是要小心他人的。”
“诶,你們自由者有什麽任務嗎?我看你一開始就跑了。”于寒拉住林小璨。
牧承影搖搖頭:“不行哦,已經淘汰掉的人不能再開口了。”
“他們自由者在遊戲一開始就有任務,”于寒肯定道,“但眼下的局勢,我沒看出來自由者有什麽反抗途徑,那這一開始的任務會是什麽呢?”
葉芸凝一攤手,示意這個自己也不知道。
她能感受到更多的,是所有的自由者都在瞞着這些任務,不是單純的“遊戲規則要求瞞着”的那種瞞法,而是“我想瞞着”的那種主動感。
連林小璨見了她,都不會想開口的那種任務。
會是什麽呢?
葉芸凝真的是大殺特殺了,到下午五點時,他們隊伍的擊殺人數蹦到了132人,于寒的激動與後悔并存,一邊笑嘻嘻地大誇特誇葉芸凝,一邊苦哈哈地糾結着自己的熱搜視頻。
但她覺得,他們09号隊伍的擊殺成就,怎麽也該是第一了。
“靠,我恨第二名。”
于寒盯着最終的排行榜單,雙目無神,雙手握拳,一夜沒睡的狀态加激憤的心情讓她看上去有點像個甲亢患者,看着就要跳起來了:“蒼天啊,大地啊,我自從上了這學,爲什麽和第二名這麽有緣呀?”
鍾欣桐聽聞此話,向于寒點了點頭:“承讓了,難得我能比過一次葉隊長。”
“沒辦法,鍾欣桐的長眠曲線對這麽長時間的比賽有助益,”葉芸凝攤手道,“這又不是打架或者競技類的遊戲,比起更高的戰力,能持續穩定地進行比賽才是最重要的,誰叫你們昨天晚上不休息的,今天就我一個人能帶起隊伍,你們都擊殺不到人。”
雖然最終獎勵就是一些彩筆水杯一類的東西,但看着自己赢了,幾人還是挺高興的。
看着那邊的于寒蹦蹦跳跳的,梁廷飛湊到葉芸凝身邊,頗爲無奈地開口:“感覺,自己走的時候,玩得還挺開心的,跟葉隊長在一起組隊吧,雖說是最終赢了,但總感覺開心不起來。”
梁廷飛知道那兩人都是葉芸凝的隊友,估計也就自己敢說這實話了:“這明明是個該玩得開心的遊戲,樂趣不就在于熬一宿鬧一宿嗎?就焦頭爛額有焦頭爛額的回憶,上校網有上校網的激憤,都該是難忘的回憶,可葉隊長的目标導向也太強了,每一個關口思考的都隻是遊戲怎麽進展,又該怎麽赢,不會太僵硬了嗎?”
葉芸凝擡眼看他:“你在教訓我?”
“不敢不敢,”梁廷飛擺手道,“我隻是覺得,既然是玩的,那當然是開心最重要啦,一步三算什麽的,就不必了吧,你看于寒同學,她就很高興,獎品是什麽她都很高興,但葉隊長,咱沒必要繼續闆着個臉吧?”
葉芸凝笑了一下,又随即放松:“這樣嗎?”
梁廷飛和葉芸凝互相看着,眼神交彙間,各自覺得對方真是難以理解。
“玩遊戲咱放松一點快樂一點、玩一玩鬧一鬧不好嗎?”
“你們昨晚要是回去好好休息了,我們今天一起努力不就赢了嗎?幹嘛不等待條件尋求最優解,而非要鬧這些有的沒的呢?”
“隊長,來,這份兒是你的!”于寒把獎品袋子塞給葉芸凝,“多棒,我們可以回家後,向家裏人炫耀,這是我們在全校遊戲裏赢的。”
于寒說完這話,才意識到隻有自己有“家”可回,便不做聲了。
“第二名的獎勵?”葉芸凝問道。
于寒的臉垮了下來:“不要跟我提第二名——”
遊戲下午五點結束,放假的時間是後天,今明兩天還是在學校裏待着,大家還要負責好學校的衛生管理和各種器械維護,能看得出來,最近那軍械學院的同學們格外忙碌。
結束了期末考的壓力,做一些比訓練輕松太多的工作,整個學校的氣氛都肉眼可見地放松起來,在哪都能看見打打鬧鬧的人。
葉芸凝站在走廊上,看着一片輕松和諧的氛圍,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與這個世界無形的屏障,越是這種該熱鬧該輕松的時候,她那層以“溫和”爲表象的屏障就越明顯。
她無法融入那一片熱鬧,甚至于陌生人都會指出自己的存在影響了他的遊戲感受。
于寒和趙洪文也一定被自己的敗興影響了吧。
或許她應該随便找個借口早點走的。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