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就對你沒好處?”于寒問道。
“指揮位是要守的,我手上的契靈盯着全場,個人1v1都不一定杠得過人家。”葉芸凝說道。
“隻有低端局才那麽打,隻有隊友太菜了才單盯指揮位,這幾年的十六強賽中沒有端指揮位赢的。”于寒也火了。
“那我們不能一點準備都沒有。”葉芸凝真就反對了。
“你不能全靠自己的經驗判斷,這些年的數據你了解多少?”于寒提高了聲音。
“你也不能隻看數據說話,你自己上場打過聯賽嗎?你知道實際情況比你的賽前分析能多出多少意外情況嗎?”葉芸凝也不甘示弱。
眼看着兩人是真吵上火來了,曹彭興連忙上前,一左一右地給拉開:“這,沒提前商量商量,意見鬧分歧了,也正常,也正常。”
兩個人都别過臉去,誰也不看誰。
隊伍裏有兩個有主意的,取長補短各有側重,曹彭興一開始還覺得挺高興,商量着來,就解決大部分問題了,但這兩位還都是特别有主意的,這一個鬧不好,吵得也是真熱烈。
“老師,那我們先去做一些基礎訓練了。”施佩玲看得懂眼色,拉着幾人先溜爲上。
于寒和葉芸凝各自扶額,冷靜了一下。
也怪她們倆各自尋思主意,這次團賽總訓這麽大的事兒都沒提前通個氣,在幾個隊員面前就這麽吵起來了。
兩個都是聰明人,大多數時候也冷靜,偶然碰上一次争吵,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冷靜下來,心平氣和地說兩句話。
老師也在這個時候終于派上了用場。
“我大概聽明白了你們兩個争論的焦點,”曹彭興用了“争論”一詞,“一個是指揮位用不用護的問題,也就是呂京寰的走位問題,靠前還是靠後,再有一個就是林小璨能不能和施佩玲配合出高空速度戰,咱先把問題寫下了,慢慢讨論。”
兩個人還在各自平穩着心跳。
“首先說一點沒意見的吧,”曹彭興兩手拍着兩個女孩的肩,原本猛男樣子的老師強行“暖”起來,“牧承影同學站中央隐形位,以便随時調控,可以嗎?”
于寒點頭:“應該這樣。”
葉芸凝一想:“他可以站,但如果指揮位需要的話,他得随時讓出來。”
隐形位,指的是賽場上可以隐形的幾個區域,可以混淆敵方視覺而不影響我方觀察,照應的是戰場上的臨時休息處,可以臨時躲躲惡靈,隻是賽場上有規則修訂,雖然有多個隐形位,但每隊隻能有一個人站進去,如果有兩個人站進隐形位,那麽本隊的隐形位失效,兩個人都會現行。
曹彭興沒想到,這一點上,兩個人都有分歧。
于寒火還沒消下去呢,再受一反對,直接憋不住了:“我看出來了,葉隊長的隊伍裏是隻有自己和林小璨吧,就能考慮進去你們兩個,旁人都不配是了?”
葉芸凝一時無聲,于寒下一句就跟上來了:“牧承影站隐形位多合适,他的契靈也用不着大量的靈能傳遞,不易被人發現,你卻還要考慮自己,賽場上就你重要,隊友都可以不管是了?”
葉芸凝拼命想順下去的氣也沒順下去,想着别吵了最終沒忍住:“你讓一個控制系一直待在隐形位裏?不跑圖不貢獻視野價值?”
“他是不能一直待着,但你一個指揮位說你來了他就要給你讓地兒,不合适吧。”于寒喊道。
一般來說,場上很難溝通得及時,隻有指揮位那一小片後方區域可以給全隊傳音,雖說離開了那個,葉芸凝的酒心桃魅能輔助傳音,也怕一時找不到人,并不方便。
而隐形位不是隻有兩個人同時踩上會失效,而是一旦兩個人同時踩上,該隊伍的隐形位整場比賽都不會起作用了,所以大多數隊伍賽前是會指定某個人可以踩而其他人不行,被指到不行的人,趕路過程中都會注意别一不小心踩到隐形位,回頭被隊友罵死。
“而現有數據表明,一個隊伍如果提前安排兩個或兩個以上的人可以踩隐形位,那這句該對隐形位作廢的可能性有七成以上。”于寒說道。
葉芸凝點點頭:“這一點上我支持你的數據,所以對于我以前的隊伍來說,隐形位隻有我一個人能踩。”
“那是因爲你以前的隊友弱,這很明顯在目前的情況下行不通。”于寒和她掰扯,“我知道你之前的隊友,或者說能算得上是隊友的人就隻有林小璨,其他的都是來湊數的,所以你看着能赢了團賽,但不見得你有帶團賽的經驗,你還是在用你帶雙人賽的那一套帶團賽!”
葉芸凝啞火了一瞬。
于寒終于把自己的氣捋順了:“所以你雙人賽能奪冠,團賽卻隻能止步于前三十二名,這本身就是兩套戰術思維體系。”
葉芸凝一咬牙:“是,你說的也對。”
所以,隻有曹彭興覺得兩個S級拖着三個B級沖進七校聯賽的三十二其實也很厲害嗎?
這兩個人怎麽都覺得那是“奇恥大辱”的戰績呢?
現在的孩子對自己要求真高。
提到自己“不怎麽樣”的團賽戰績,葉芸凝終于是冷靜下來了,再次深呼了一口氣:“你說得有點道理,繼續。”
吵了一頓,于寒也意識到葉芸凝的鋒芒,語氣緩和了很多,轉過頭,面對着葉芸凝“你說來聽聽”的眼神,磨了磨後槽牙。
“行,現在是三個問題,就先從剛剛牧承影的隐形位問題談起吧,你覺得兩個人輪流站隐形位,安全嗎?”于寒問道。
“我指揮就安全,”葉芸凝回到,“之前領三個B級打團賽的時候,是因爲麻煩才讓他們都别踩隐形位的,如果我想,我能卡秒讓出隐形位。”
于寒再一次被氣得肝疼,一時卻又無法反駁。
她們倆最大的分歧其實是在這裏,葉芸凝的指揮能力和預判能力都強,對自己的臨場反應相當自信,卡秒讀數的極限操作一波秀過一波,而這恰恰是于寒不認可并認爲“容錯率低”的反面教材。
“但是有些操作隻有我能做,我都不敢再來一次的操作你想都不用想,林小璨和施佩玲配合不出來空中的極限速度,林小璨她坐個遊樂設施都能吓哭的!”葉芸凝在這一點上是很堅持的。
于寒服了個軟:“行,這點我認,林小璨這個不出就不出了,也确實爲難了施佩玲往前湊當輸出。”
“好,再就是指揮位的問題,”葉芸凝思考道,“我必須說明,我不是那種會在指揮區域待着的指揮位,酒心桃魅能輔助我傳達消息,我是會下場觀察敵情的,但同時,我的契靈會散開全場,我的自我防護能力有限,需要有人距離較近地保護以及隐形位。”
于寒搖頭:“這不行,你的自我意識也太強了,我知道指揮位等于團隊的一半,但你也不能真一點場上資源都不給你隊友留吧。”
“也沒說全卡牧承影的隐形位……”
“但兩個或兩個以上人被允許接觸隐形位,隐形位失效的可能性在七成以上。”
“那你的大數據有沒有告訴你我站指揮位被針對的概率有多大?”
“那是因爲你之前的隊友菜,殺了你,隊友連幫你翻盤的可能性都沒有,數據不可靠。”
……
兩個人最終還是無法達成一緻。
“行,别說了,我知道你倆的分歧不是一般地嚴重,不太好調和,這樣,咱先把各自的訴求寫下來,附上一兩句原因解釋,交換一下,各自拿回去看看,先冷靜冷靜,想談判也先打個腹稿,别再吵起來了。”曹彭興說道。
葉芸凝知道自己解釋不通,于寒也知道自己解釋不通。
一人一張紙,一支筆,然後……
然後發現一張紙寫不下,寫到了反面……又寫了第二張。
·
晚上,施佩玲回宿舍,敲了敲葉芸凝房間的門,發現沒人。
她走上了樓,三樓的練習室,一開燈,葉芸凝果然在這裏坐着,一臉木木呆呆。
“還在思考隊伍的問題呢?”施佩玲發問道。
“團賽比我想象的要麻煩,”葉芸凝在薅頭發了,“我想得頭都快炸了。”
施佩玲連聯賽都沒參加過,隐形位指揮位什麽的概念都是現查的,這時候也給不出建設性的意見,隻是幫忙把周圍有點散亂的材料收拾一下,坐在葉芸凝身邊,大體翻了翻。
她的長發在坐下後垂地,遍地散開。
一般來說,S級天賦的靈能戰士,頭發不會留太長,葉芸凝過腰的長發已是不短,平時紮高馬尾,倒也幹淨利落,而施佩玲的頭發長到大腿,日常披散開,随風飄揚,都讓人懷疑她走路會不會不小心踩到,看着并不方便。
施佩玲單是站在那裏,就跟葉芸凝一貫認知中的一線靈能戰士不一樣。
爲什麽葉芸凝在第一時間看見施佩玲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姐姐真是好看,就因爲她和葉芸凝通常所見的女性不一樣。
最直觀的不一樣就是這一頭披肩的長發。
如今的時代全民皆兵,化妝品的銷路不怎麽樣,葉芸凝幼時所在的靈能研究所的女性還比軍校的多些,葉巧書所長帶頭,一衆人,一水的短發,一律的白大褂,一張的冷漠臉,審美意識掉地上都沒人撿,甭管你先天條件多好多美若天仙,套上個千篇一律的殼子,不看成僵屍阿飄百鬼夜行就好了,誰能美起來?
社會動蕩,審美也就偏向強硬風,尤其是女性對女性,男性還有“白瘦幼”的偏好,女生則明顯偏向于硬漢風的男人,金剛芭比類型的女性也在同性中受到追捧,強大所代表的力量、代表的安全感被日益推崇。
毫不客氣地說,曹彭興那樣的,才是标準的“美男子”。
葉芸凝也一直覺得,長得好看不能當飯吃,有那個時間打扮自己,不如多努力努力。
大概直到此刻,她才覺得有個漂亮姐姐在身邊,是一種那麽幸福的感覺,她感覺自己委屈巴巴,怎麽想都想不通,抱抱漂亮姐姐,聽聽溫和悅耳的安慰,感覺真的會好很多。
美的存在,當然有其價值。
葉芸凝張開懷抱,與施佩玲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施佩玲被她猛然抱住,還慌了一瞬,手腳搖擺幾下。
最終僵硬地回抱了她。
葉芸凝難得語氣軟軟的:“借我抱抱……可真是愁死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