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璨追到了休息室,看到葉芸凝撐着頭,半靠在椅子上。
她不敢貿然開口,隻是在旁邊站着,算是陪陪芸凝姐姐。
“這一切,都是于寒那個王八蛋的所設計的,芸凝姐姐,你不要太……傷心。”林小璨勉強開口,卻發現語言這樣地蒼白無力。
“其他人怎麽說?”葉芸凝的語氣是滞澀的。
“無論别人怎麽看,我永遠無條件支持你。”林小璨接話道。
“是嗎?那這樣看來,情況不樂觀呀,呂京寰一票你一票,剩下的S級,施佩玲,是支持牧承影的,對嗎?”葉芸凝說道。
“她就是個目光短淺的家夥,”林小璨罵道,“看着誰赢了她就支持誰,完全沒有立場的!”
葉芸凝撐起頭:“别這麽說,小璨,你們未來會是隊友。”
她沒哭,隻是顯得有些累。
林小璨胸口一酸,那種想哭的沖動又冒出來了,然後就控制不住了。
“可是,芸凝姐姐,怎麽辦呀,你輸了,你是一直想當指揮官的,你是想當指揮官的,你也能成爲優秀的指揮官的,可,可現在,可,可你在這麽關鍵的時候輸了,怎麽辦呀?”
葉芸凝有些無奈,隻感覺更心累了:“輸的是我吧,我都沒哭,你哭什麽?”
“因爲我知道,你有多麽想當一個指揮官,你爲此不惜離家出走,不惜背棄基地的安排,和葉阿姨鬧掰了,你那麽努力地訓練,不想被冠以‘歸甯系’的弱者的頭銜,你比任何人都努力,比任何人都拼命,也比任何人都優秀,你那麽努力地準備,可,可什麽造化弄人,偏偏是折在了這一步!”林小璨在葉芸凝的安穩下哭得更兇了,“我不甘心,我都好不甘心呀!嗚嗚——”
看着林小璨稀裏嘩啦地流眼淚,葉芸凝說不出話來,卻感覺到心口好受了一點,好像林小璨是替自己流出了眼淚。
葉芸凝抱了抱她,緩緩道:“已經過去了,我輸了,但已經過去了。”
“于寒給我的教訓,真的是慘烈,給我的提醒,也确實是深刻呢。”
·
賽前,更衣室。
“看來葉同學還真是鎮定呀。”于寒的神色冷了下來。
葉芸凝一笑:“感謝你的承認,讓我知道,這場比賽的勝負決定不了什麽。”
于寒一挑眉:“什麽叫影響不了什麽?”
“你把外面的賭局炒得沸沸揚揚,讓全校都關注到這件事情,其實也不起什麽作用,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班裏同學的手上,不是嗎?”葉芸凝說道,“全校的輿論可以是東一陣風,西一陣雨的,無法控制,但二十幾個人的選擇,你還是可以左右的,對嗎?”
葉芸凝整理好了槍,又在于寒的注視下,拿出了彈夾,卸掉了三顆子彈。
“尤其是,于寒同學對情報的把握神乎其神,對賭局的控制也間接證明了你的能力,在我們以彼此爲對手競争的時候,你已經不知不覺地收攏起了人心,比起我或者牧承影,同學們其實更信任你,是嗎?”葉芸凝說道。
于寒的神情徹底冷了下來:“哦,所以呢?”
葉芸凝将蝴蝶槍裏卸出來的三顆子彈交給了于寒,輕聲道:“幫我保管好,然後好好看着,我的表演。”
“什麽……”于寒啞聲了。
葉芸凝平和着:“我希望能争取到你——心服口服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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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璨依然在哭,哭得那麽傷心,哭得葉芸凝都不忍心打擾她,隻能更用力地抱住她,看她把頭埋在自己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抽泣。
而她自己,在背過身的時候,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
葉芸凝的心思少有此時的平和安甯,她感謝林小璨的支持,也感謝于寒的安排。
與新隊友的
“好,匿名投票結束,現在開始唱票,呂京寰同學來念,林小璨同學監督,于寒同學負責畫正字記錄。”
“葉芸凝。”
“葉芸凝。”
“葉芸凝。”
“牧承影。”
“葉芸凝。”
“…………”
呂京寰一路念着,念到自己都難以置信了,越念,聲音越遲疑。
比他更直接地表現出吃驚的是林小璨,作爲監督員,她相當不專業地笑出了聲。
曹彭興回過頭橫了她一眼,林小璨才勉強憋住不出聲,但嘴角上揚的弧度仍在,之後就一直沒下來。
同樣不平靜的是牧承影,他幾乎不可置信地看着呂京寰的方向,而後想到什麽,眼神又移向正面對着黑闆計數的于寒。
施佩玲在下面抿了抿嘴唇,忽然想明白了什麽,笑了一下。
“果然,這是于寒能幹出來的事情。”施佩玲搖了搖頭。
“可這不對勁吧!”最後一個名字結束,牧承影再也忍不住了,“爲什麽會是她爲什麽班裏那麽多同學都投了她,爲什麽?”
全班26個同學,排除掉葉芸凝和牧承影本人共二十四票,黑闆上葉芸凝的名字後面有四個“正”字。
二十個同學投了她。
“爲什麽,”牧承影看向葉芸凝,“昨天的體術比賽明明是我赢了。”
葉芸凝緩緩開口:“你到現在都還什麽都沒意識到嗎?”
“什麽……”
“你拿着我的手,連開三槍的時候,沒感受到槍有什麽不對勁嗎?”葉芸凝問道。
于寒統計完人名,走下講台,擡手拿出了三顆子彈:“小禮物,送給牧承影同學作爲紀念了。”
“槍,子彈,後坐力!昨天那把槍的後坐力太小了。”牧承影恍然明白了什麽,但一時還不想接受,“可蝴蝶槍的後坐力本就很小的。”
“事實上,那是個挺大的破綻的,”施佩玲開口,“後來,柴溫茂學長找到我,跟我說了一聲,他聽出來那槍聲不對勁,還問我是不是新的軍械研發,後坐力更輕的子彈,原來是空丹嗎?槍裏一直就隻有三顆子彈?”
“所以,一切都在你的計算之中?”牧承影看向葉芸凝。
後者一攤手:“不算是,你用的防彈背心是我真沒想到的,我隻是覺得單靠體術比賽,我其實赢不了你,于寒卻一定要我們比一場,不太符合她一貫嚴謹的作風,覺得可疑而已,任何一個疑點,背後都有可能藏着大秘密。”
這話真是說到于寒心坎上了,後者起身,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認可你了,我的班長,我未來的隊長。”
牧承影還想說些什麽,隻是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他的神情一點點崩潰,有些撐不住地失态,氣息不穩地喘息着。
林小璨已經在旁邊笑成了咧嘴的王八,快喘不過氣來了,此刻也蹦上講台,高興地大喊道:“班長,我的班長,我們的指揮官!”
于寒站到講台下,朗聲道:“班長好,以後請多指教!”
她身後的1班同學跟着她喊:“班長好,以後請多指教。”
看到眼前這一幕,牧承影忍不住,咬着下嘴唇,頭也不回地沖出了教室。
“我去安慰一下他。”呂京寰說道。
葉芸凝卻伸手攔住了他:“等會兒,我和你一起去,我們未來會是隊友,有些事,還是要說開一點才好,不是嗎?”
“于寒,我希望你能作爲副班長,幫助我管理好班級。”葉芸凝說道。
“願不辱命。”于寒道。
“整理一下你的訓練計劃和分組打算,班裏至少要出兩支能上賽場的五人小隊,你有打算了吧?”葉芸凝說道。
于寒點頭:“我知道。”
“先組織集訓,林小璨和施佩玲輔助她維持秩序,我和呂京寰同學去看看牧承影。”
幾人點頭,曹彭興也同意了葉芸凝的安排。
“喂,葉班長,這怎麽勞動你大駕,要單獨走這一趟。”呂京寰開口道。
“阿龍,你主動要去找牧承影,是要把他勸回來嗎?”葉芸凝反問。
“作爲一個合格的同學,是的,我會努力去把他勸回來的。”
葉芸凝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勸不回來就拿上把柄威逼利誘,是嗎?”
“原來你是這麽想我的,葉班長。”呂京寰說道。
葉芸凝加快了步伐:“或許你可以理解爲,我對你手上有什麽時光之輪的把柄,同樣感興趣。”
牧承影在樓頂的天台躲着,這裏的風很大。
“葉班長是來勸我的嗎?我還真是感動,待會兒的劇情大概就是你說兩句安慰我的話,說什麽以後一起走一類的話,我就感動到不行,然後跟你回去了,是這個意思嗎?”牧承影的聲音有點啞,流露出一種頹廢的感覺。
“那真是老套到有點可笑的劇情,安慰與同情,其實是最廉價不過的東西了,尤其是勝利者對于失敗者的憐憫與同情,對嗎?”葉芸凝說道。
“所以,我是來威脅你回去的。”
“哦,怎麽個威脅法兒?我不跟你回去,你就讓我退學,還是其他怎麽樣?”牧承影眺望遠方,吹吹風。
“嗯,好像也确實威脅不了,如果你要争的是别的位置,沒準去個别的隊伍還有人要你,可你要争的是指揮位,便不容易被其他隊伍所接受了。”葉芸凝說道。
“所以不用我強求,你也是會回去的,大不了不加入我們在班裏再選幾個同學組成你自己的隊伍,也是一個方法,不是嗎?”葉芸凝出主意道。
“哼,怎麽,我就連靜靜都不行了,就非要強顔歡笑,跟葉班長說一聲‘恭喜’?”牧承影冷嘲道。
葉芸凝的口舌一向是遇強則強的,遇上不願意跟她好好說話,她也就自動切換到不會好好說話的模式了。
“我隻是來提醒你,脾氣收着點,到學校裏來,沒人是你的老媽子,班裏這麽多人,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以後組隊訓練,你要敢給我耍小性子搞怪,我不介意用一個A級的同學把你換下去。”葉芸凝不客氣地說道。
“你會把我換下去?”牧承影的語氣不由得弱勢下來。
“是的,雖然我們班是有五個S級,但契靈的配置卻并不合理,你是控制系,施佩玲是輔助系,林小璨專長速度,而我也偏向防禦控場,整支隊伍就呂京寰同學一個強輸出,實在是頭重腳輕了。”葉芸凝說道。
牧承影聽她認真分析的語氣,反應過來葉芸凝是真的想過換下自己,登時就認真起來了。
“我和林小璨搭檔的時候,她的速度專長都讓我當輸出用,通過高速和慣性達到強力的攻擊,後來我與施佩玲交手過一次,她的契靈大概隻能幫她化型一些武器,真要和人對着打,考的還是個人的戰鬥素養,你,更不用說,契靈在輸出上能給出的戰力還不如施佩玲,如果一定要篩下去一個人的話,我有理由選擇你。”葉芸凝說道。
牧承影心一梗,差點就把“我當上班長可沒打算把你篩下去”說出口。
“所以,其實我挺希望牧同學能‘堅持初心’的,堅持自己作爲一個指揮官的夢想,找班裏的其他同學組成第二小隊,讓我們再吸收一位優秀的輸出型契靈者,平衡戰隊實力。”葉芸凝繼續說道。
牧承影呼吸一滞,他真沒想到葉芸凝竟然這樣有理有據地想要放棄他!
“不,葉同學,不,那個,班長,我覺得你其實可以再考慮考慮,我的戰鬥素養還是合格的,你别放棄我。”牧承影幾乎是捂着心口,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确定以後能服從安排聽指揮,不搞你這些亂七八糟的小脾氣?”葉芸凝說道。
牧承影心裏可真是憋屈呀,隻感覺一口血卡在喉嚨裏,可是他能不答應嗎?他不答應,那班裏最強的隊伍就要不要他了呀。
“行,服從安排聽指揮。”他咬着後槽牙開口道。
好希望得到評論呀,告别單機是對一個作者最好的肯定。
【瘋狂明示】【瘋狂明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