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級天賦,歸甯系,1班。”
門口記人名的老師将寫着“葉芸凝”名字的校牌交給眼前的女生,示意她往後走。
幾個月前七校聯賽裏大放異彩的無校際姐妹花,到如今還是衆人啧啧稱奇的對象,她們放棄了私立軍校開出的高額生存點補貼,選擇遵從王的意志,讓無數人對她們産生了好奇。
負責新生歡迎的幾個學長前前後後地擠了一通,愣是沒争到幫着小學妹提溜箱子的機會,人是七校聯賽參賽的老手,對地點找尋熟門熟路,轉頭就知道路該怎麽走。
“芸凝姐姐,這裏。”早來一步的林小璨在1班的教室門口向她招手,“就在這兒等你了,來看我們的新教室!”
教室寬敞明媚,斜斜地光照進來,反得室内光線良好,窗外是操場,視野開闊,能看見幾個穿着諾嘉學院純白校服的人在說着什麽——想是談論的話題裏,必定有新生。
“對了,芸凝姐,你的宿舍呢?”林小璨開口問道。
諾嘉學院的宿舍是兩人間,葉芸凝把自己的校牌展示給林小璨看,原是滿心期待,看到之後卻又拉下個臉:“啊?爲什麽,爲什麽我不是和葉姐一個宿舍?”
葉芸凝也在這樣的安排下皺了一下眉:“一般宿舍是會按照等級劃分的,這樣分開的話,很可能是今年入學的人中,還有另一個S級天賦的女生。”
林小璨在大佬面前文靜無話,聽從芸凝姐姐指揮,實際生活中卻是個一點就炸的小爆竹,氣鼓鼓地來挽葉芸凝的手,向着班裏問道:“誰呀?誰是A區12棟宿舍的?”
“原來是我未來的舍友呀,我還尋思是哪裏來的毛孩子?”門口處,一個藍框眼鏡的短發女生放下手裏的書,滿臉的不耐煩,“安靜點,這裏不是托兒所,由不得你嚷嚷!”
那女生眼鏡上盛着一層光,讓人看不清她的眼神。
“你隻有A級天賦?”林小璨皺眉道,“來,你和我芸凝姐換個宿舍,我才不要和你住。”
“上門挑釁也要先自報家門吧,”短發女生托了一下眼鏡框,“我叫于寒,你呢?”
葉芸凝在一旁咳嗦了一聲,示意某人出門前可是保證過自己不會惹事的。
“我叫林小璨,我希望換個宿舍,不知可否?”林小璨壓了一口氣,跑到于寒面前。
“原來是上一屆的雙人賽冠軍,久仰大名,”于寒放下了手裏的書,推了一下眼鏡,藍框的鏡片泛起了一層藍色的光,“确實是很了不起呢。”
諾嘉學院屬聯盟三大公立軍校之一,占地廣闊,設備齊全,軍校的傳統就是兩月一比賽、一年一聯賽,三大公立軍校加四大私立軍校,一年一度的“七校聯賽”是契靈者少年預備軍裏最盛大的比賽,年齡上限是十八周歲,下不設限。
而有記錄以來年紀最小的冠軍隊伍成員十一歲,是五人團戰中的一員,而平均年紀最小的冠軍隊伍就在上一屆刷新,雙人賽,兩個女生,當時場上粉紅色伴随着白色的旋風刮過全場,直接刷新了賽事記錄以來的霸榜曆史。
“不才,也隻在雙人賽上拿了個冠軍。”林小璨挑了一下眉毛,雙手撐在于寒面前的桌子上,“所以,你是同意的了?”
“我爲什麽要同意,雙人賽的冠軍就很了不起嗎?”于寒站起身,比林小璨高了大半個頭。
什麽叫“雙人賽的冠軍很了不起嗎?”,這話意思類似于“你有錢有勢就了不起嗎?”,都用不着别人回答,問題問出口的一瞬間,就不可能得到否定答案,問出這句話的人比被質疑的人,更容易被人當成傻子。
這句“了不起”太好解釋了,相當于是默認的,反倒讓林小璨一時找不到辯駁的話語,她一聳肩:“我就是要你換宿舍!同意嗎?”
于寒用看小屁孩的眼神看着林小璨:“不同意能怎麽辦?你打我嗎?”
“算你識……”
“可我還真就不同意。”于寒說道。
她這話不輕不重,卻一下激怒了林小璨:“你爲什麽不同意,換個宿舍不行嗎?”
“可我就是不願意換,你能怎麽樣吧?”于寒攤手道。
“這明明是個很簡單的要求,你應該能做到的!”
“可如果我就是不願意,你又能怎麽辦,你打我嗎?”于寒的眼神是挑釁的。
1班是全校的精英班,人少,但此時,有一個是一個都圍上來了,看着這一開學就整出來的鬧劇。
教室本就是教學的地方,對戰課是他們的主要課程之一,平日裏少有人敢用這樣的眼神看林家大小姐,這一下就激起了林小璨的怒火。
下一刻,林小璨擡右手,掌心出現了一株白海棠。
“落月海棠,亦是久仰大名,”于寒的“久仰大名”不知是拱手還是拱火,“我看過那場雙人賽,也是相當好奇,兩個非攻擊性的植物系契靈,是怎麽能打得過對面的,怕不是用了什麽場下手段吧?”
是人都不會容許自己最引以爲傲的成就被旁人肆意抹黑,林小璨當即就怒了,腳尖輕點地,下一秒便快成了殘影,擡腿踹向的目标是于寒的眼鏡。
卻隻見于寒不僅不躲,還往前邁了一步,原本對準眼鏡的角度便偏向了人的下颚,那個力度和速度,真要踹個正好,是要把人踹飛的!
林小璨速度太快了,那一秒沒人反應得過來,連于寒都做好了被一腳踹飛的準備,卻隻聽虛空中“滴答——”的一聲,林小璨的腳硬生生被卡在半空。
停住的一秒在空間中被無限地拉長,林小璨能感受到自己的肢體都不受控制地一凝,而後她感覺到自己踹到了什麽東西,順着慣性的軌道劃過,腿上卸了力。
旁人卻沒看見她踹飛了任何東西,如果有人觀察地足夠仔細的話,大概能看到一片手指甲大小的桃花瓣,以一個不屬于花瓣的速度,飛出了原本于寒應該飛出的弧度。
“故意的。”教室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葉芸凝起身附和道:“确實。”
走進教室的男生把校服外套搭在胳膊上,手裏拿着一隻款式複古的小懷表。
“故意激怒小璨,想讓她攻擊你,幹嘛?不應該隻是想訛醫藥費吧?”葉芸凝開口道。
“不過我倒是挺佩服你的,面對可能到來的劇痛,你竟然真的生生忍過了一秒鍾,而不去躲閃,倒也是勇氣可嘉。”男生開口道。
男生頭頂上呲溜着的毛和收拾的複古懷表有種很強烈的反差感,校牌上清楚标明的“S”宣告着他的等級天賦,一笑,肆意張揚。
“我還想多控一段時間呢,卡在頭頂的尖刀一秒鍾不落下可以,但是一分鍾呢?會是一種怎呀的煎熬呀,好想試一下。”牧承影開口道。
林小璨自己還是蒙的,一時也顧不上生氣了,帶着澄澈的疑惑看向了葉芸凝。
“以你的速度,想要攻擊,對方是來不及有任何反應的,任何的動作都隻能是預判,你的目标隻是踹飛她的眼鏡,她卻主動往上湊,那真是标準的碰瓷,還很難讓人觀察到。”葉芸凝說道。
“沒有吧,”旁邊有同學忍不住爲于寒發聲,“于同學哪裏動了?林小璨不就是一開始就是奔着踹飛于同學去的嗎?”
葉芸凝一聳肩:“看上去是這樣的沒錯,原本我也隻能吃個啞巴虧,但幸好有人來得及時,可以爲我作證了。”
她朝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牧承影,示意後者給大家解釋一下情況。
牧承影擡了一下手,他手上的老式懷表晃了一下,他很開朗地一笑:“這是我的契靈,時光之輪,可以改變人或某物的時光流速,剛剛我想幫這位于寒同學,調慢了她身上的時間,她卻不躲,這點,沒錯吧?”
于寒一時不說話了。
“我就是想踢掉她的眼鏡,給她個教訓,”林小璨嚷了起來,“我确實沒想傷人,是她故意往我這裏湊的,謝了,同學。”
“不用謝我,林姑娘,她并沒有在我幫忙延遲的時間裏躲開,你沒傷到人,還應該感謝身邊這位呢。”牧承影說道。
“小璨,穩重點,别沖動行事,”葉芸凝不輕不重道,“你的本意是不想傷人,可架不住總有人願意往上湊,注意點,别被人賴上了。”
“本意不想傷人,就一定傷不到人了嗎?”于寒冷哼一聲,“走在路上,意外都随時發生,更何況是這飛起一腳,說是踢眼鏡,誰又知道會不會偏?真傷到了别人,你主觀上不想害人,就是無罪的嗎?”
“真是可笑,我不想傷人,偏有人把臉往上湊,那打了就打了,我還不差再一腳!”林小璨也不示弱。
她說着還要和對方比劃兩下,被葉芸凝按住了肩膀:“行了,該張記性了,你這個一點就着的脾氣可是要好好改改,在的時候能幫你圓回來,不在的時候,可少惹事吧。”
林小璨鼻孔出氣,緩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争執的原因:“那我們可以換宿舍了吧?”
葉芸凝在于寒開口前說:“不行。”
林小璨皺眉:“爲什麽,芸凝姐,你也說不行?”
“因爲校規裏規定了就是不行,”葉芸凝翻開手裏的校規手冊,平靜道,“校規第二條就是,學生個人無權對學校統一安排提出質疑,更不允許私下交易和更換原有安排,她答應你換宿舍,才是違反校規的行爲。”
林小璨氣結。
“果然,控場能力,預判力,對動态情報的掌控和分析能力,都不俗。”于寒在一旁拍手,開口道,“你在剛剛之前并沒有打開過校門口發的校規手冊吧,卻能根據我的态度推測其中應有的内容,不愧是雙人賽冠軍。”
葉芸凝多看了于寒一眼。
“不用這樣看我,上一屆的雙人賽一波三折,不屬于任何軍校的最年輕的雙人女生組合作爲逆襲的黑馬,一路奪得冠軍,雙雙的年紀又那麽小,當然是引人注目的,我往前翻了翻,看了你們所有的比賽視頻,不得不說,我很佩服作爲指揮位的葉姑娘的臨場指揮能力。”于寒說道。
她向葉芸凝抱手:“久仰大名,你也果然沒讓我失望。”
于寒這态度變得太快,葉芸凝一時沒反應過來,便聽她再次開口:“但,容錯率太低了。”
林小璨習慣性地想和于寒唱反調:“芸凝姐就是厲害,用得着你在這裏指指點點?”
“酒心桃魅,強大的歸甯系契靈,一片桃花瓣,便可以卸了落月海棠的力,在林同學使了三成力的一腳中安然無恙地護下我,剛剛這位男同學說錯了,我不躲,跟我膽子大不大沒關系,是因爲我相信,相信葉同學不會在開學第一天就放任林同學闖禍,而一定會護下我的。”于寒推了一下眼鏡。
葉芸凝的神色正色起來。
“預判到了林小璨的動作,猜到她會想踢我的眼鏡出氣,轉瞬之間,隻一片桃花瓣,便能化解她的力,達到場面的妥善解決,最頂級的指揮官也不過如此,厲害。”于寒此刻不吝誇獎。
卻又在下一刻話鋒一轉:“但,你也隻有一片桃花瓣,就像我剛才說的,容錯率太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