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中出一郎也要投降?”
“是的,大人。”
“他不是要頑抗到底麽?”
“我家禦所對城内各位家主的做派甚至不滿,也明白根本無力抵抗城外明軍的進攻,倒不如直接投降算了,還能保全實力。大明不是有句古話麽,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
古話你娘,梅由瑙子皺起了眉頭。
怕死就怕死,跟大明的古話有什麽關系?
“回去告訴你們家主,今夜子時在西門彙合。一同出城向明軍投誠。”
“是!那小的告退!”
“不要走漏風聲!”
“是!大人!”
來人得到了想要的結果,立刻跑回去報信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很是出乎梅由瑙子的意料。
不斷有人過來問他何時出城投降,等快子時的時候,竟然已經有十幾家之多。
他覺得自己的決定真的沒錯,若是傻乎乎地頑抗到底,恐怕也是被這些家夥偷偷地出賣的下場。
子時一到,早已做好準備的梅由瑙子帶着家人和武士在夜幕下往西城門的方向走去。
剛出門沒多久,就遇到了和他商議着一同投降的人。
兩方人們很有默契地合在了一處,并且全程沒有任何複雜的交流。
梅由瑙子的隊伍還未到達西城門,便已經聚集了近兩千人之多。
如此多人在一起,難免會發出動靜,但沿途的民宅裏,百姓們全都吓得瑟瑟發抖,不敢開門查看,隻有起伏不停的狗叫聲,在漆黑的夜空中回響。
最終,在梅由瑙子的帶領下,大部隊終于來到了西城門口。
此時的城門,是由他們其中一家的人在值守,由于事先已經通過氣,所以見他們到來之後,立刻打開了城門。
梅由瑙子等人也沒有猶豫,立刻魚貫而出。
城内的一切,自然是在鄭芝龍的監視之下,從一開始有動靜,到他們從城門出來。鄭芝龍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所以梅由瑙子等人出城沒走多遠就迎上了明軍一把把端起來的火槍。
“放下手中的武器,跪下!”
黑暗中,一聲利喝傳來,吓得梅由瑙子等人一陣哆嗦。
跪下來?
那得多丢人?
“我數三個數,否則立刻開火!一!”
“怎麽辦,梅由桑!?”
一聽對方這麽說,梅由瑙子還沒下定決心,其他人先急了。
“我們是城裏的人,出城來投降的。請幫忙禀報你們的将軍!我們沒有敵意!”
梅由瑙子對着外圍的人高聲叫道,試圖讓明軍對他們的态度好一些。
畢竟就算投降也得有點尊嚴不是?
“二!”
但梅由瑙子注定要失望了,對方沒有任何回應,而是繼續高聲喊着話。
這讓他覺得自己很受侮辱,就算當初投降阿敏的時候,阿敏也是以禮相待,怎麽到了号稱是禮儀之邦的大明這裏,就得以這種方式屈辱地苟活?
“我要見伱們将軍!”
梅由瑙子不甘心,再次大聲開口叫道。
“一!”
回應他的,依舊是毫無感情色彩的倒數。
之後,是幾秒鍾的停頓。
在這幾秒鍾内,梅由瑙子也好,其他各家的家主也好。都在思考一個問題。
明軍會不會開槍?
如果不會,那是極好的。代表他們在這場投降裏,赢得了難得的尊嚴。
如果會,那怎麽辦?反抗?打不過怎麽辦?
不反抗的話,就任由他們射殺?
似乎是爲了澆滅他們的僥幸,明軍喊話的人在片刻的停頓之後,再次開口的聲音陡然變得激昂起來:
“開火!”
“砰!”
早已做足了充分準備的士兵們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一連串的槍聲在黑夜裏劃破長空,驚得遠處樹上的烏鴉嘎嘎叫着飛向了遠處。
随着槍響,外圍的武士應聲而倒,慘叫連連。
這一次,梅由瑙子吓壞了。
明人玩兒真的,他們不是吓唬人!
“梅由桑!怎麽辦!?”有家主帶着哭腔喊道。
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怎麽辦啊!
要不,跪下投降?
這個念頭在他的腦子裏面瘋狂地跳躍起來,再也按捺不住。
最終,求生的欲望占了上風,壓彎了他的膝蓋。
“跪下!跪下投降!”
就當是跪在榻榻米上了,反正天天跪。
梅由瑙子下跪的同時,這麽安慰自己。
他這麽一跪,手下的武士們自然是不會再猶豫,全都跟着跪倒在地。
接着是其他家的家主和武士們,像狂風吹倒的麥浪一般,飛快地跪伏在地,唯恐慢一步就被明軍的火槍給打死。
整個過程,說起來慢,實際上則很快。
而在這個過程中,明軍的火槍一直沒有停止輸出,不斷有武士慘叫着倒地。
明軍陣營前,鄭芝龍正聽着手下的彙報。
“跪了?”
“跪了。”
“停火吧,将他們領頭的幾個帶過來!”
“是,總兵。”
傳令兵遠去,鄭芝龍回過頭看向了一旁躬身站着的倭人。
“你不是說,城内的人不投降嗎?”
“大人,這些人都是居心叵測之輩,就算投降也是伺機作亂,否則的話,怎麽會在三更半夜出城?若不是大人有先見之明,恐怕現在的投降,說不定就變成夜襲了!”
這倭人先是嘴巴抽了抽,接着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主意。
“哦?”鄭芝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照你這麽說,他們當真是圖謀不軌了?”
“是的!特别是那梅由瑙子,陰險狡詐到了極點!當初波多阿敏攻占高知的時候,就甘願做他的走狗,殺害了不少我們日本國的百姓。大人可不能被他迷惑了!”
鄭芝龍嗤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槍聲停了,不一會兒,士兵押着幾個倭人來到了鄭芝龍的面前,其中就包括了隊伍的主心骨梅由瑙子。
但相比來的時候,家主卻是少了幾個,因爲倒黴的人已經死在了剛才的射擊下了。
“梅由瑙子是誰?死了沒有?”
幾人跪在地上不敢擡頭,鄭芝龍俯視着他們問道。
梅由瑙子聽到鄭芝龍第一個找他,吓得渾身一哆嗦,但也知道到了這份上,不敢再裝迷糊,于是微微擡了擡腦袋,小心翼翼地說道。
“回大人,我就是梅由瑙子。”
“擡起頭來。”
鄭芝龍吩咐道。
梅由瑙子依命擡起了頭。
“上床美也,你來認一認,這可是你口中奸詐無比的梅由瑙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