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父親。我也不知道。”
鍋島光茂被打得鼻青臉腫,心裏充滿了怨言,但仍舊不敢不回答鍋島勝茂的問題。
都過去那麽長時間了,隻要一想起來這事兒就揍我,一想起來就揍我!
又問我給明人賠禮道歉送多少錢合适!
我怎麽知道?
“不知道!?你惹出來的事你竟然敢說不知道!?”鍋島勝茂又一次瞪起了眼睛,吓得鍋島光茂一縮腦袋。
“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鍋島勝茂又揚起了手,但最終還是放了下來。“廢物!鍋島家遲早毀在伱的手上!”
鍋島勝茂消了氣,又見鍋島光茂沒法提出什麽好的建議,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找來了自己的兩個幕僚,商量了半天之後,終于将方案定了下來。
帶十萬兩白銀,去向明人賠禮道歉。
至于趙大寶的屍體,定然是不能交出去的。
在他看來,十萬兩銀子買一個普通士兵的命,簡直已經不要太劃算,再加上大張旗鼓地道歉,明人怎麽有不同意的道理?
并且,他還打算親自去求見一下劉香,以表達自己解決問題的誠意。
于是,他說幹就幹,第二天就帶着人坐船出了海。
幾經輾轉,在海上漂了十幾天後,鍋島勝茂如願以償地在一座小島上見到了劉香。
他倒是有幸見到過一次鄭芝龍,但劉香這個後起之秀他還是第一次見。
但從眼下在大明的地位而言,劉香也算僅僅稍遜鄭芝龍罷了。
“鍋島勝茂見過劉總兵。”
學着明人的樣子,鍋島勝茂行了個禮。
既然是來認錯的,那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隻要能平息此事,受點屈辱,花點錢算得了什麽。總比自己的兒子被抓到之後再借機發難受到更大的損失強的多。
“哦,佐賀藩的藩主?”
“正是在下。”
“你來是送我們的士兵回來的?”劉香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斜着眼冷冷地說道。一個小小的倭國藩主,他還真的不在乎。
“這、并不是。”鍋島勝茂道。“劉總兵,是這樣的。這件事,我們這段時間經過了細緻缜密的查探,最終隻能悲痛地告訴劉總兵,你們走丢的士兵,确定遇害了!”
說完,一臉的悲痛,仿佛死掉的是他七舅姥爺一般。
“什麽!?”
劉香一下子站了起來。
“等了這麽久,你們就過來給我們這樣一個消息?好啊!遇害了!兇手呢?誰殺的?怎麽殺的?爲什麽殺的?趙大寶的屍首呢?”
劉香盯着鍋島勝茂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鍋島勝茂額頭都開始冒汗了。
“劉總兵不要動怒,兇手我們已經帶來了。隻是,趙大寶的失手被他們投進了河裏,我們打撈了好多天都沒找到。恐怕已經飄進海裏了。”
鍋島勝茂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裝作一副老實巴交地樣子回答道。
言下之意就是,兇手我們帶來了,但你們走丢的人。活是肯定不活了,但死了你們也見不着屍體。
飄海裏了,你們找去吧。
“飄海裏了?你個撲街怎麽不飄到海裏去?我丢雷老母啊!”
即使鍋島勝茂的演技很好,但劉香依舊沒有給他留面子的打算,張嘴就罵,而且相當難聽。
劉香一邊罵,一邊觀察着鍋島勝茂的反應。
趙大寶失蹤的事兒,确實鬧得不小。
但要說他心裏有多麽難過,那确實是不可能的。
本來就不是多麽器重的手下,平日裏見面的機會都少,能有多少感情?
但上面的精神已經傳達到了他這裏,所以即使他猜得到鍋島勝茂息事甯人的意圖,也依然打算将這件事情無限制地發酵。
劉香本以爲鍋島勝茂被他一通痛罵會生氣,但令人意外的是鍋島勝茂竟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能忍。
雖然他看到了鍋島勝茂眼中升起的怒意,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劉總兵息怒。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不想的。所以我把兩位兇手帶了過來,任由你處置。”
說完,擺了擺手,命人将兩個兇手押了進來。
這兩個被他稱爲兇手的人,身材消瘦,一身武士打扮,萎靡不振地被人架着,低着頭一言不發。
劉香冷冷地打量了兩眼,不屑地笑了笑。
“這兩個人,是你們倭國的武士?”
“是的,劉總兵。說來慚愧,他們還是我們佐賀藩的武士!發生這種事,真是家門不幸,唉!他們兩人就任由劉總兵你們處置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哼哼,好說。”劉香不置可否,抽出了腰間的鋼刀,輕輕撥動了兩人的雙手。
鍋島勝茂見他沒說什麽,便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除此之外,在下還準備了一些銀兩,作爲貴方士兵的撫恤金。銀子不多,也就十萬兩。請劉總兵幫我們向他的家人帶去最真切的問候和歉意!”
“哦”劉香看了他一眼。“你們真的覺得很抱歉嗎?”
“真的很抱歉”
“哦~”
劉香平靜地熬了一聲,接着猛地揚起手中的鋼刀,手起刀落,就将一名兇手的手臂給砍了下來。鮮血從他的臂膀噴湧而出,而這名兇手也不再如之前一般萎靡不振,慘叫聲響徹天際。
“那你他娘的還敢糊弄老子!?”
劉香拿刀指着鍋島勝茂的鼻子,咬牙切齒地質問道。
他這一動,鍋島勝茂身後的人立刻全部将刀拔了出來,對着劉香怒目而視,大有一言不合就開幹的氣勢。
而劉香身邊的人也不甘示弱,紛紛舉起了手中的火槍。
氣氛一時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劉總兵,你這是何意?”饒是鍋島勝茂再能忍,此時也有些難以抑制自己的怒火了。
十萬兩銀子,加兩名兇手。
難道給你們的面子還不夠足?難道我親自登門道歉,給的台階還不夠嗎?
就算倭國實力不如大明,但自己也算是一方諸侯,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簡直欺人太甚!
“何意?那我請藩主自己蹲下來拿着兇手的手臂看一看。他這手掌上,哪有練刀的痕迹?這分明是一雙做慣了農活的手!你告訴我,他們兩個,到底是農民!還是你口中的武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