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民懷着激蕩的心情朝南狂奔,僅僅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臨川堡。
這是一座新建的堡壘,不大,甚至還沒有完全竣工。
修建堡壘的主要目的就是傳遞消息,以及作爲遠征的落腳點。
牧民剛靠近不久就被堡内值守的人發現了,但發現他隻有一個人,倒也沒有過分緊張。
“停下來!幹什麽的?”
一個士兵沖牧民大聲吆喝着。
“我是來報信的!我好像發現了你們要找的人!”
“什麽?士兵明顯愣了一下,随即醒悟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你是說貴英恰?”
“對對對,就是前幾日你們的人帶着畫像要找的那個人,我剛剛見過他!”
“伱在這等一會兒!”
士兵很激動,扭頭去找自己的頭目去了。不一會兒,頭目也面帶喜色地跑了出來。
“兄弟,你說你見過貴英恰?”
“是的,我見過他。就畫像上面的那個人!”
“是不是他?”
說着,他将手中的畫像伸開。
牧民一看,立刻說道。
“對對對,就是他!他前些日子在我這買了一頭羊,半個多時辰前又買了一頭!”
“确定是他?”
頭目狐疑地看了看手中的畫像,又看了看這牧民。
以這畫畫人的技術,他能分得清是誰,還真是難爲他了。
“我可是先和你說好,要是你這消息不準确,到時候抓的人不是貴英恰,那銀子可一分都沒有。你也少不了一頓揍!”
頭目吓唬他道。
牧民聽了一縮脖子,接着又咬了咬牙。
“就是他!”
頭目見他這樣,心裏也信了幾分。
“你把詳細經過說來聽聽。”
牧民就把情況和他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包括見到的這個男子行爲中的異常。
“你是說,他住在山裏?”
“對!他第一次離開之後不久,我還到那邊去放牧,并沒有見過帳篷和人活動的迹象。除了住在山裏,不太有别的可能了。”
頭目點了點頭。
他也感覺牧民說的有道理。
“你先在這等一會兒,我去向上級彙報!如果這次真的能抓到貴英恰,你小子這輩子的銀子可就花不完了!”
牧民嘿嘿一樂,連連點頭。
他帶來的消息,層層上報,終于驚動了一個駐紮在此處的一個部落首領那裏。
這首領聽到消息之後,高興地差點蹦起來。
這他娘的要是抓到貴英恰,可真是大功一件了。畢竟這麽多天過去了,都朝廷都沒能抓到貴英恰,若消息是真的,那真是老天開了眼!
他也不管是什麽時辰,立刻将部落裏的青壯全部聚集了起來,一個時辰後,差不多聚集了近一千人。
還有一些跑得遠的,來不及通知。
但他也等不及了,再說一千抓倆,難道還打不過不成?
“走了!出發!”
他一聲令下,帶着人朝北而去。
此時已是傍晚酉時,本不适合行軍,但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牧民做向導,一千人馬在一個時辰後到達了貴英恰出沒的地方。
“莫日根大人!那人就是往那邊去了!”
牧民指着遠處的山腳,對首領說道。
莫日根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左右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北邊則是連綿的陰山山脈,也是最适合躲藏的地方。
覺得心跳加快了不少,保不齊這家夥提供的消息是準确的,貴英恰真的就和額哲一起躲在這連綿的陰山裏。
可是山這麽大,會不會不太好找。
要不要再加派人手?
他再看看天色,确實不早了。晚上也不可能進山找人,于是他便命令士兵回去再召集些人手,明日卯時趕來,并且命令全體人就地駐紮,且不允許生火,隻能吃幹糧,以免驚擾了山裏的貴英恰。
而此時,貴英恰正和額哲在一個山窩的小溪旁,快樂地生起了篝火。
額哲負責生火,貴英恰負責收拾這頭剛買回來不久的肥羊。
貴英恰将兩條羊腿穿在樹枝上,撒上鹽架在火上,一屁股坐在了一塊石頭上。
“額哲,下山太危險了,今兒個是最後一次吃羊了!”
他們在山裏已經呆了很長一段時間了,雖說不至于過着野人般的生活,但比起以往的錦衣玉食,确實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額哲一直嚷嚷着要吃烤羊腿,貴英恰被他叨叨的沒辦法,下山弄了一隻羊。
可這玩意兒吃了一回還想下一回,肥嫩的羊肉可比山間的野果野味好吃多了。額哲一朝被勾起了饞蟲,就有些忍不住了。
沒過多長時間,又嚷嚷着讓貴英恰下山去給他買羊。
這不,貴英恰被纏的沒辦法又下去給他弄了一隻羊。
“姑丈,我保證,吃完這頭,不再吃了!”
“你上次也是這麽保證的.”
“這次是真的。”
“剩下的肉,咱們用鹽腌起來,可以多吃些日子。短時間内是真的不能再下山了,若是被人發現了蹤迹,咱們連野人都當不成了。明白嗎?”
“知道了,姑丈!”額哲随口答應,眼睛卻沒有離開已經開始吱吱冒油的羊腿。
貴英恰無奈地歎了口氣,不再說話,默默地轉動着手裏的木棍。
兩人就着篝火,一人啃了一隻羊腿,之後便回到了樹林中臨時搭起來的簡陋的小木屋裏。
月光透過木屋的縫隙照了進來,靜谧且清冷。
兩人都沒有睡着,不時有不知名的鳥叫從外面傳來,似乎在表示時間并不是靜止的。
“姑丈,我想家了。”
額哲用帶着幽怨的話打破了平靜,貴英恰沒有回答。
此時的他,并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來安危自己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侄子。
是告訴他,咱們還可以大敗大明,将你父親接回來?
還是告訴他,趕快睡覺,睡着了就不想家了。
所以,他隻能裝睡。
以此來掩飾他内心的不平靜。
誰不想家呢?他貴英恰也想。
就像額哲想吃烤羊腿一樣,他也想啊。山裏的野味哪有肥妹的羊肉好吃?那毫無味道的東西,哪有山珍海味吃着痛苦。
還有酒,那個可以消愁的東西。已經很久沒嘗過了吧。
所以,他也想家。
可是,現在的他們,哪裏還有家啊!
早在插汗覆滅的那一天起,他們就已經沒有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