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壘知道就那麽答應大明的要求不太好,以後有被他們吞并的危險。
但卻屬實沒想到虎墩兔這邊才被人家救了一命,轉頭就和人家翻了臉。
這操作也太騷了,換成倆八歲小孩兒你也得挨頓揍,何況如此強勢的崇祯皇帝呢?
碩壘自顧想着心事,貴英恰則繼續往下說。
“大汗害怕崇祯皇帝惱羞成怒,便命人準備了價值幾十萬兩銀子的東西,送往了京城。說是感謝崇祯皇帝陛下救了他一命。”
“他收了沒有?”
“收了。”
“收了?他原諒你們大汗了?”
“沒有,收了禮物之後沒有任何反應,直到年後開春,他們就突然對插汗發動了戰争,然後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碩壘點了點頭,陷入了沉默。
他算是聽明白了。
合着是人家救了你的命,然後伱又把人家耍了。
人家不打你打誰?
要麽你别讓人家救,要麽你就履行和别人的約定。
雖說投靠大明有被吞并的危險,但百姓同樣也能過上好日子不是。也不知道這虎墩兔是怎麽想的,在漠南蒙古搞得衆叛親離,眼下又得罪了大明。
這下好了,整個插汗都被幹掉了,心裏滿意了吧。
“你們大汗現在?”
“生死未蔔!”
“嘶~”碩壘倒吸了一口涼氣,大明真狠啊。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人命。
看來以後漠南蒙古的版圖上,就沒有插汗了。
“咦?不對啊!插漢少說也有五六萬精銳騎兵,就算打不過大明,總跑的過吧?怎麽會連你們大汗都被圍困的生死未蔔呢?”
碩壘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不合理。
太不合理了。
蒙古騎兵本就以打遊擊見長,你不注意的時候,我快馬襲擊,給你來兩下。等你反應過來的時候,要麽已經被打敗了,要麽等組織起進攻的時候已經跑了。
就算明軍人數是他們的兩倍,也不至于讓他們重重包圍,連跑的機會都沒有吧?
“哎,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明人有一種很厲害的火槍,能在兩三裏外進行射擊,射出來的子彈密集的如同雨點一樣。别說沖鋒了,想靠近都難。”
不是說出來我不信,是你說的誰聽了都不會信。
什麽樣的火槍能射兩三裏?還子彈密集的像雨點,不用裝彈啊?沒打過就是沒打過,這樣的理由也太蹩腳了吧?
一看碩壘的表情,貴英恰就知道他不相信,于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别說你不信,換做是我我也不相信這世上竟然有如此犀利,甚至殘忍的武器。火炮的射程雖然也大,射程也遠,但終歸不像這種火槍發射起來這麽密集。沖鋒的士兵還有躲閃的空間,但對着這種火槍沖鋒,隻有死路一條。”
貴英恰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搞得碩壘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好了。可插汗實力強大,又是本土作戰,按理說不應該敗的這麽徹底,但貴英恰和虎墩兔的兒子都在這了,還能有假?
“事已至此,隻有從長計議了。你們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等下一起吃個飯,咱們再好好聊聊接下來該怎麽辦。”
碩壘拍了拍貴英恰的肩膀安慰了兩句,接着就讓人領着他倆一起去洗澡,自己則回了帳篷。
一進去,就有一名心腹跟了上來,站在碩壘身邊小聲問道。
“大汗準備怎麽處理貴英恰和額哲?”
“怎麽了?”
“若是插汗還在,他們的大汗也沒有和大明交惡,咱們确實應該将他們奉爲上賓,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可此時插汗已然覆滅,虎墩兔不知所蹤、生死未蔔。這個時候,咱們貿然收留他們,會不會引起大明的不滿?
大明若是派人過來要人,咱們怎麽辦?是給還是不給?”
這名心腹面色冷峻地分析着眼下的局勢。
“大明崇祯皇帝雄才大略,這幾年東征西讨,朝鮮、建奴,都被他收歸囊中。現在又是插汗,搞不好再過個三五年,離他們更近些的其他小國也會被吞并。咱們這個時候得罪大明,豈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之前咱們有漠南蒙古做緩沖,或許不怕得罪他們,但眼下插汗已經被大明幹掉,覆巢之下無完卵啊大汗!”
“特木爾,你說的确實很有道理,大明不能随便得罪。但額哲畢竟是大汗的血脈,既然已經逃難難到咱們這來了,總不能再把他趕走吧?”
“可若是大明派人來咱們這要人怎麽辦?”
“就說沒有?”碩壘試探地問。“要不怎麽回答?說沒見到?”
“說是可以這麽說,可是人家信嗎?”
“反正換成我我是不信。”
“大汗要早做打算的好,否則明人一旦發難,咱們恐怕會措手不及啊。”
“嗯”
碩壘點了點頭,陷入了沉思。
看起來像是收留了故主的遺孤,其實卻是收留了一個大麻煩。
本來他們的地盤離大明甚是遙遠,加上中間還隔着一個插漢,所以接觸的機會實在不多。
但現在不一樣了,大明幹掉了插漢,收服了土默特和科爾沁,漠南蒙古勢必收歸于大明的版圖,那個時候,他們的地盤就要和大明直接接壤了。
若是大明實力衰弱也就罷了,他們還可以偶爾南下打打草谷,可他娘的現在的大明猛的一逼,這樣的鄰居能是他們這種小胳膊小腿的部落能惹得起的?
想了半天,碩壘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久之後,貴英恰和額哲洗完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來到了他的汗帳。
他讓人準備了豐盛的午餐,熱情地招待了兩人。
從此之後,貴英恰兩人就在車臣汗國住了下來,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倒也自在。
不久之後,漠南蒙古大變的消息傳了出來。
插漢各大部落首領,包括虎蹲兔在内,戰死的戰死,被抓的被抓,幸免者不過了了。
而土默特、科爾沁兩部,在崇祯皇帝的默許下,對插漢的地盤進行了瘋狂的蠶食。
并且俄木布和巴達禮同時宣稱,以後的漠南蒙古就是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蒙古百姓,就是大明的百姓。
一時間,整個漠南蒙古風雲激蕩。
漠南蒙古的天,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