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有這份心,陛下知道了一定很欣慰。”
眼見俄木布識趣,盧象升的心情也是極好,至少陛下交給他的任務算是得到了圓滿的完成。
俄木布若是歸附,插漢西側就有了屏障。到時南邊是大明,西邊有土默特,再加上東邊的朱可桢部,以及即将封鎖他們北竄的科爾沁。
整個插漢将陷入一個完整的包圍圈,那時的虎墩兔,就真成了甕裏的鼈,插翅難逃了。
“本汗經常聽說明軍的戰鬥力強,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可爲何不趁此機會,将插漢一網打盡,活捉虎蹲兔呢?”
俄木布看着盧象升身後氣勢如虹的軍隊,略有些感慨地問道。
盧象升聞言搖了搖頭說道:
“戰鬥力就算再強,我麾下也不過就一萬人,虎蹲兔帶了三萬精騎,擊敗已是不易,想将他擒拿,恐怕靠我麾下這一萬人也做不到。”
“不是還有我們土默特嗎?我們也有三萬人馬呢啊!”
“你們?”
盧象升看了看遠處劫後餘生,東倒西歪的土默特部士兵,面色古怪地笑了笑。
靠你們活捉虎蹲兔?
你也是真好意思開口啊。
似乎是體會到了盧象升表情裏的含義,俄木布也開始覺得有點臊得慌。
就自己下面那些人的戰鬥力,能和插漢打到這種程度已經殊爲不易了,還是因爲沒有退路的絕地反擊。若說幫着明人敲敲邊鼓、追追逃兵還差不多,實打實的和插漢硬鋼,他們暫時還真不行。
說到底還是武器裝備的問題,插漢這兩年沒少從大明那淘好東西,雖說基本上都是明軍淘汰的玩意兒,但對于不事生産的關外蒙古人來說,已經是極其先進了。若是自己的人都裝備上他們的家夥式,土默特還真不懼他插漢。
若是有明軍現在的裝備和兵器,那不得起飛咯?
想到這,俄木布試探性地問道:
“盧巡撫,自此以後,咱土默特就是大明的人了,将來若是打起仗來,士兵們身上穿的、手裏用的,能不能給咱們土默特的兵也裝備上?”
說着,還往後面的明軍陣營裏看了看。
“伱是說,現在我大明士兵身上穿的這些?”
“是的.”
“大汗的心也不小啊。”盧象升笑了笑。“這些士兵身上的裝備,沒一件都造價不菲,即使以大明眼下的财力,也不過是去年剛剛給邊軍們換裝上的。大汗一張口就想給整個土默特也裝備上,先不說錢不錢的,問題是現在朝廷也沒有啊!
再說了,因爲虎墩兔随意違背諾言,置陛下的顔面于不顧,陛下已是傷透了心。短時間内,恐怕很難對你們蒙古人産生信任。所以這事兒還得慢慢來,若以後陛下看到了大汗的一片忠心,定然不會吝啬這些盔甲裝備的。
我這人說話直,還望大汗不要介意才好。”
“哈哈,盧巡撫爽快,本汗就喜歡爽快人。你說的本汗自然明白,但若是有機會的話,還是希望盧象升能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幾句。
前些日子,我派人去京城求見陛下了,意在商讨冊封的事。自我父親死後,順義王的稱号便一直沒有冊封。若此次讨封成功,以後土默特再做事也算是名正言順了。”
“此事陛下自然會通盤考慮的,你且在關外駐紮吧。一應生活物資,到時會開辟出互市的場所。你的部民們來換就是。好了,大汗,今日就到此爲止吧,關内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咱們就此别過。”
“好、好!本汗還要安排人救助傷員,指揮部民渡河,就不請盧巡撫到我帳内喝茶了。等回頭有機會,本汗一定好好招待盧巡撫!”
“哈哈,一言爲定!告辭!”
“恕不遠送!”
雙方在戰場前開展了友好的會晤,會上,俄木布明确指出土默特的立場,并表示會堅決擁護崇祯皇帝的領導。雙方對此事交換了意見,俄木布還說,自俺答汗開始,土默特的大汗一直是明朝冊封的順義王。從某種程度上講,土默特就是大明的一部分,爲大明效力是他們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他喜歡在大明的領導下,徹底消滅草原敗類虎墩兔,還關外一片朗朗的天空。
會晤結束後,盧象升帶兵踏着泥濘回到了關内。而俄木布則指揮人員繼續渡河,在地勢稍高的地方安營紮寨,落下腳來。
至此,土默特部算是有了大明的庇護,而虎墩兔的消滅土默特的計劃徹底泡湯。
返程的路上,虎墩兔不住地破口大罵。
罵俄木布,罵盧象升,罵崇祯。
似乎要将和他作對的人全部咒死。對,沒機會打死你們,就咒死你們這些狗日的!
連貴英恰想要勸說兩句,都被他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可罵的再兇,也改變不了現下的局面,挽回不了整個部落低落的士氣。
眼看天色漸晚,剛淋了雨不久的士兵們一個個在戰馬上瑟瑟發抖。貴英恰終于忍不住了。
“大汗,找個地方紮營吧,下面的人都快扛不住了!”
“現在紮營,明人追上來怎麽辦?啊?”虎墩兔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他更想再往前走一段,再離大明遠一點,不然心裏終歸是不踏實。
“可現在咱們已經走了四五十裏了,明軍不會來了!”
“你怎麽知道不會來了?”
“他們的人數本就在一萬左右,擊敗咱們或許有希望,但想留住咱們是不可能的。這一點,盧象升比誰都清楚,否則也不會放咱們走了!大汗,不能再走了,士兵們都淋了雨,再不趕緊烤幹衣物,到夜裏恐怕真的撐不下去的!”
貴英恰也不怕挨罵了,苦口婆心地請求虎墩兔停下來。
聽到貴英恰這麽說,虎墩兔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似乎是終于堅持到了這一刻,士兵們均常常出了一大口氣。趕緊尋了個小河旁駐紮了下來,燃起了篝火,在埋鍋做飯的同時,迫不及待地烤起了身上的衣物。
籠罩在插漢頭上的陰霾,終于開始慢慢消散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