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鍾後,馬尼拉總督府内。
鄭芝龍見到了抓回來的鄭芝豹和一種紅毛鬼。
“大哥,好好的你抓我幹什麽?”
鄭芝豹一看到自己大哥,就委屈的叫了起來。
“閉嘴!”
鄭芝龍瞪着眼睛呵斥了一句,接着看向了一群紅毛鬼。
相比于叫屈的鄭芝豹,這些紅毛鬼們可就沒那麽淡定了。一個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擡頭看鄭芝龍。
“你們誰是領頭的?”
鄭芝龍再一次展現了他精通多國語言的才華,對着這些人用葡萄牙語發問了,看他們沒反應,又用西班牙語問了一遍,這才對上了号。
“我們是西班牙人,我叫索布裏諾。”
“然後呢?”
“我們是奉偉大哈布斯堡王朝國王費利佩四世的旨意而來,跟鄭總兵有要事要談!”
“你認識我?”鄭芝龍奇怪地問道。
“鄭總兵的大名遠播海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自然也不例外。”
“伱們國王派你們來幹嘛?”
“來贖回被鄭總兵抓起來的俘虜。”
“俘虜?”鄭芝龍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想起來當初攻占呂宋的時候抓了不少西班牙軍官。
可這些人現在種地種的不亦樂乎,也不知道有多少還活着的。
“就你們這點兒人?據我所知,你們不就開來了一艘船嗎?那麽多人你們拉的完?”
“我們來了一支船隊,但是、但是由于不明白鄭總兵的态度,所以暫時沒有過來,現下正停靠在文萊的一處港口。”
“停那幹啥?這文萊好像不是你們的地盤吧?”
“不是,不過我們是交了租金的。”
“哦!我算是聽明白了。你們的國王派了一支船隊來了呂宋,希望用金錢贖走你們被俘虜的軍官。但是,你們的艦隊不敢靠近呂宋,怕受到我們的攻擊。所以就掏了租金停在了文萊的港口,然後派你們這些人當先頭部隊,先來談談口風。是這麽回事兒麽?”
“對對!就是這麽回事兒。”
“這支艦隊領頭的是誰?”
“是弗朗哥大人!”
“弗朗哥?他?”
鄭芝龍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過來。怪不得不敢來呂宋呢,原來來的人是弗朗哥。
“既然你們是來贖回俘虜的,爲什麽要試圖蠱惑鄭芝豹造反?”
聽到這,索布裏諾的臉色一下難看了起來。
他雖然不是什麽貴重的人物,但也出生于一個沒落的貴族家庭,不久前他還繼承了父親男爵的位子。跟随船隊來東方贖人,是機緣巧合。但這一路上,他成功的吸引了弗朗哥的注意,讓弗朗哥對他信任有加,派人到呂宋拜訪鄭芝龍的重任也就落到了他頭上。
索布裏諾帶着人來到了馬尼拉才得知,鄭芝龍奉他們皇帝陛下的旨意出征交趾了。若是旁人,要麽就先回去,要麽就找個地方住下來等鄭芝龍回來。
但索布裏諾是一個不安分的人,他派人回去給弗朗哥送信,接着自己帶着人在馬尼拉城中找了個酒樓住了下來。
住店的日子,他一直沒閑着,不斷打聽馬尼拉的各種消息。
比如大明的統治政策是什麽,土著百姓的生活狀态是什麽,有多少漢人移居了過來等等看起來毫無用處的消息。
知道他得到一個自認爲很有用的消息。
鄭芝龍不在,但他的弟弟鄭芝豹卻是掌控了馬尼拉的軍權。
于是他開始接近鄭芝豹,得知鄭芝豹喜好美色後,就給他送了個女人。
一個皮膚白皙的西班牙女人。
起初鄭芝豹是不願意收的,他就是再傻,也知道這些西班牙人肯定沒安好心。
但索布裏諾表明自己的身份後,鄭芝豹就放下心來。
既然是來贖回俘虜的,那身份上不用擔心,再說十幾個人也翻不出什麽花兒來。既然是請求自己照顧塞雷佐等人的,那就更穩妥了。
還未嘗試過西班牙女人的他理所當然的收了起來,巴結他的人多了,收個女人怎麽了?
從這之後,索布裏諾開始隔三差五地弄點新鮮玩意兒送給鄭芝豹,一來二去,索布裏諾跟鄭芝豹也熟了起來。
按道理來說,這個時候他的目的就達到了,或者再和鄭芝豹套套近乎,讓他在鄭芝龍面前說說好話,少要個百八十萬兩的贖金,也算是功勞不小了。
可索布裏諾不光是個不安分的人,還是個很有野心的人。
他不滿足于自己一輩子都是個底層的子爵,他要立下更大的功勞。
比如,撺掇鄭氏一族反明,他們再從中插一杠子,奪回呂宋。
這些日子來,他明白了鄭氏實力的強大。鄭芝龍同時擔任台灣、呂宋兩地總兵,手下十幾萬士兵,近千條戰船。
這實力,簡直是當之無愧的海上霸主。
既然有稱王的實力,難道就沒有稱王的野心?
鄭芝龍能不能稱王無所謂,隻要自己能挑起他們和大明的争端,再趁亂奪回呂宋。
天呐!自己若真能立下這潑天大功,怎麽也得封個侯爵吧?
自己的家族将在自己的手中走向輝煌!
隻要這個念頭一起,索布裏諾就感覺渾身熱血沸騰。
于是就開始在喝酒的時候引導鄭芝豹生出對大明朝廷的不滿,做法就是狂吹鄭芝龍,說鄭芝龍的功勞大,朝廷隻給他封了個小小的伯爵。是忌憚他、不信任他的表現。
鄭芝豹起初也是不這麽想的,可想着想着,好像還真是那麽回事兒?
自己的大哥得封個公爵吧,咱這幾個公爵的弟兄,怎麽也得是個侯爵吧?不然就對不起大哥打下的這偌大的疆土。
于是他膨脹了,脹的很大。
然後就在一些場合說了些對朱由檢不敬的話,接着就被錦衣衛偵知,彙報給了朱由檢。
“鄭總兵!我沒有啊,我隻是想讓鄭将軍善待塞雷佐大人。順便、順便再看看能不能将贖金往下面降一降,并沒有蠱惑鄭将軍造反啊!”雖然索布裏諾心裏早已經慌了,但臉上還是一臉的無辜。
“喔?是麽?”鄭芝龍笑呵呵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将手伸進懷裏,緩緩走到了索布裏諾的面前。“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啊~”
“喔~”
鄭芝龍從懷裏掏出一把手槍,接着打開了保險,扣動了扳機。
“砰!”
索布裏諾身邊的紅毛鬼腦袋中槍,倒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