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氏沒有動,就那麽靜靜地看着普服遠。
普服遠一下反應了過來。
沙定洲能一路安然無恙地走到這兒,自己的母親脫不開關系。
想明白之後,普服遠絕望了。
他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自己的母親竟然還護着沙定洲。當真是沒有絲毫廉恥之心麽?
沙定洲一臉譏諷地看着眼前的普服遠,猛地将鋼刀從他的手中拉了出來。
普服遠感受到了手上的疼痛,下意識的松開了手,接着又覺得肚子上傳來一股巨力,身體不由自主地倒飛出去。
原來是沙定洲抽刀之後踹了他一腳。
他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親,似乎依舊想不明白爲什麽會這樣。
“服遠,娘對不起你。”
萬氏的聲音很小,但到了普服遠的耳朵裏卻不啻于炸雷作響。
真的是母親的主動配合,不是沒反應過來。
普服遠心中最後一絲僥幸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憤怒。
“沙定洲!我再問你一遍,放不放我娘!?”
“呵呵,你先退後。”
沙定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再次讓普服遠退後。
普服遠這次沒再廢話,老老實實地後退,但背在身後的手卻暗中打着手勢。
一直到兩人相距十步遠,普服遠才停了下來,也不說話,就那麽看着沙定洲。
沙定洲嘿嘿一笑,湊到萬氏耳畔輕輕說道:
“後會有期!”
接着把萬氏猛地一推,飛身上了馬。
聽到沙定洲的話後,萬氏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不妙,接着就感到自己被退了出去。
她瞬間明白了怎麽回事兒。
原來就算到了現在的境地,沙定洲依然在騙自己。
他根本沒打算帶自己走。
他一直在騙自己!
“沙定洲!”
萬氏倒在地上,回過頭望着沙定洲,凄厲地叫道。
沙定洲這個時候哪還顧得上回答他的話,他已經跨上了戰馬,一夾馬腹,戰馬就竄了出去。
而此時,早已在城頭埋伏好的射手終于找到了機會,快速站了起來,彎弓搭箭,借着月光,毫不遲疑地一箭射向了沙定洲的後心。
可戰馬的颠簸碰到了沙定洲屁股上的傷口,讓他不自覺地側了側身,原本應該正中後心的一箭偏了兩寸,射中了他的後背。
感覺到後背傳來的疼痛,沙定洲“啊”地一聲叫了起來。他知道自己中箭了,但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慌忙俯下了身子,再次一夾馬腹,往遠處跑去。
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裏傳出老遠,護衛們的叫罵聲此起彼伏。
普服遠聽着馬蹄聲越來越遠,恨得咬了咬牙,走到了萬氏面前。
此時的萬氏,仿佛丢了魂一樣,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看着沙定洲消失的方向。
普服遠居高臨下地望着眼前的母親,想起她所做出的一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這一個“娘”字,卻是怎麽也叫不出口了。
“來人,将婦人帶回去。”
事實上不用他吩咐,護衛們便沖了上來。
幾個女丫鬟七手八腳地将萬氏從地上拉了起來,萬氏就那麽呆呆地任人擺布,一言不發。
衆人都以爲她受了驚吓,殊不知,她是對情郎的抛棄感到絕望。
普服遠找到了那名射手,憤怒地質問道:
“爲什麽沒有射死他!?”
面對普服遠的質問,射手倒顯得很鎮定,笑了笑說道:
“少爺,箭頭淬了毒的,一日之内,沙定洲必死無疑!”
“真的!?”
普服遠驚喜地說道。
“真的,箭頭上淬有劇毒,饒是他身壯如牛,也撐不過一日。”
“好!好!”
普服遠興奮地擊了擊掌。
狗日的沙定洲,毒死伱個狗東西!
普服遠覺得自己終于出了一口惡氣,但随即又想起母親的事兒,心情又變得糟糕起來。
鬧到這份兒上,肯定是瞞不住父親了,接下來恐怕自己就管不了了。
想起父親,普服遠突然反應了過來。
他娘的!
父親還在沙源那兒呢!這他娘的沙定洲回去了父親還有活路!?
“快快快!找人将父親尋回來!”普服遠急了起來!“不行!帶兵去!救父親!”
一群護衛不知道普服遠發什麽神經,一個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少爺,老爺在木州呢,能有什麽危險?”
“就因爲在木州才有危險!你.這!唉!說了你也不明白!”普服遠想解釋一下,但職務了半天不知道怎麽開口。
總不能告訴大家,沙定洲和萬氏私通,自己把沙定洲弄死了,自己的老子也有危險吧?
雖然普服遠說不出個所以然,但還是連夜召集了五千軍隊,準備到木州去救父親。
耽擱的時間越久,普服遠就越絕望,暗恨自己沒有計劃周全,竟然放走了沙定洲,父親這次恐怕真的是兇多吉少了。
希望沙定洲那狗日的半路毒發身亡,死在路邊上吧。
普服遠帶着五千士卒浩浩蕩蕩地出了城,剛走沒多遠,就聽到遠處傳來了馬蹄聲,借着月光就看到遠處有幾個人騎着馬正快速朝他們的方向奔來。
“去,攔下來,看看什麽人!”
“是,少爺。”
身旁的頭領帶了一隊士兵沖了過去,很快便圍住了來人。
“老、老爺!您怎麽回來了!?”
觀察着遠處動靜的普服遠聽到派出去的人的叫喊。
什麽?
老爺?
父親?
他愣了一下,随即狂喜,快步朝前跑去。
“父親!您怎麽回來了!?”
普服遠來到普名聲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番後驚喜地問道。
這一問,把普名聲給問懵逼了。
“什麽叫怎麽回來了?不是你們傳信說你母親病重,讓我連夜趕回來的嗎?”
普名聲有點不高興,怎麽一個個跟呆頭鵝一樣。
“母親病重?”
這下輪到普服遠懵逼了。
“什麽情況?大半夜的,你們帶這麽多人準備去哪?”
普名聲見到普服遠是這個反應,也覺得中間有什麽誤會,他看了看身後熙熙攘攘的士兵,疑惑地問。
“老爺,少爺說要去木州救您!”首領輕輕解釋道。
“救我?我在你叔父那有什麽好救的?”
就是因爲你在他那兒才需要救你啊!可當着旁人的面兒普服遠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啊!
“父親,既然您安然無恙,那咱們就先回去再說吧。”
“好。”
普名聲也覺得這其中有什麽不對勁,于是便沒再糾纏,率先騎馬朝城内走去。半晌,又停了下來。
“服遠,你看看這些人,夜裏能看見東西的連一半都不到,你指望帶着他們去打仗?一點腦子都沒有!”
說罷,打馬就走。
普服遠撇了撇嘴,覺得很委屈。
不都是爲了救你給急的麽?
接着也騎馬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府邸,普名聲下了馬,一直走到廳内坐下,才對普服遠說道:
“說吧,怎麽回事兒?你娘到底生病了沒有?”
“沒有。”
“那爲什麽傳信說你娘病重?讓我連夜趕回來?”
“父親,家裏确實發生了一些事兒,但我并沒有傳信。”
見普服遠的臉色不好看,普名聲沒說話,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普服遠咬了咬牙,将剛剛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遍。
還未聽完,普名聲便已經是臉色鐵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混賬!你竟然讓沙定洲那狗東西給跑了!?”
“箭頭上淬了劇毒,就算他跑了也是必死無疑!”
“這就是你帶兵出城的原因?”
“是的。”
“就算你趕到木州,那沙定洲也一定比你先到,你覺得你爹我還活的成嗎?”
“是我欠考慮了,可我實在是太生氣了,恨不得将沙定洲扒皮抽筋!”
“你确定他中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