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元海不算什麽虎将,但沒什麽強硬後台的他能在諸多士兵中脫穎而出,自身的勇武自然是不可或缺的。
當然,有武力也得有腦子,不然在戰場上死的就快。
而恰巧,他就是這種人。
武力不算超群,但夠用。
頭腦不算出衆,但也夠用。
所以他一直活得很好。
比如這次,他勇往直前,在撥開了兩發箭矢之後毅然決然地側了側身子,迎上了那支看起來軟綿綿的箭矢。
嘶!
好疼呀。
這是他中箭之後的第一感覺,接着他便裝作要害中箭體力不支的樣子大聲呼喊了兩句,接着便摔倒在地上。
而以爲他爲國捐軀的士兵們則更加的勇往直前,直到在敵人的屠刀下一個個倒地。
跑,倒是跑了不少,但大多數都留了下來。
而他,也一直沒有昏迷,忍着疼痛倒在水窩裏裝死狗。
幸運的是那些大明的狗叛軍怕耽誤時間,根本沒有清理戰場就走了。更幸運的是,在他快扛不住決定要不要自己逃跑的時候,鄭滔的部隊來了。
聽到耳邊鄭滔命令查看有沒有活口,他松了口氣。
得救了。
接下來便是士兵發現他還活着,吸引來了鄭滔,叫來了郎中。
本來他還打算一直昏迷下去的,因爲雖然事情沒有敗露,但自己做的事情确實不怎麽光彩,實在不知道怎麽面對自己的老上級。
不過他最終還是醒了過來。
因爲那狗日的郎中拔出箭頭的手段太他媽粗糙,太他媽疼了!
“将軍!我不要回去!我還能繼續戰鬥,即使我站不起來,被人擡着!我也要看到這些大明的叛軍被殺死,以解我心頭之恨!”
莫元海決定将戲演到底。
但鄭滔的态度很是堅決,毅然下令士兵将他擡回升龍,還給他配了一個郎中,正是剛剛把箭的那個。言語間,也是非常溫和。
“元海,你不必擔憂,我一定不會放過那些恩将仇報的叛賊,爲你、和枉死的百姓報仇!你放心回去養傷,等我凱旋!”
“将軍.”
“不必多說,早一時消滅他們就少許多無故百姓死在他們的刀下。不能再耽擱了,該出發了。”
說完後,鄭滔揮手讓人擡着莫元海和其他有救治希望的士兵離開了。
而他自己,則帶人繼續踏上了追剿沙源的道路。
見了己方士兵和百姓的慘狀後,所有的士兵都憋了一口氣。
雖然往日他們也欺侮百姓,雖然同伴之間也時有摩擦。但也不代表被人就可以肆意殺戮。
人心就是這樣,人性也是這樣。
但對于沙定洲而言,則又是一個樣了。
經過這一次的屠村,沙定洲心中的枷鎖像是被打開了一樣。此前在大明造反的時候,他還有所顧忌,但到了異國他鄉,便好不在乎起來。
接下來每路過一個村子,他都會帶人過去砍殺一番。積極的比真正的強盜還要強盜。
而另一邊,在洮江的上遊。
沐天波等人的部隊在一片曠野停了下來。
目的,是爲了等待追來的鄭楷部的兩萬五千大軍。
他們停下來,讓鄭楷很是意外。他實在是搞不懂這些明軍到底是個什麽意思,若說是不想入侵交趾吧,他們跑進來了。
若說是想進交趾腹地搗亂吧,他們又停下來了。
己方的人數比他們多一倍,難不成真以爲在這空曠的地方能夠将打得過自己?
娘的,渡河幹他們!
鄭楷發了狠,做出了決定。作爲東道主,他對這裏的了解可比沐天波等人多太多了。
行軍打仗一直有什麽擊敵渡河半道之類的戰役,但在這,他對此沒有絲毫的擔憂。
光是他知道的,這十裏左近渡河的橋梁都有五六座之多,兵力一分散,伱打哪一部分?
“祥麟大哥,咱們真不用去伏擊他們渡河的士兵麽?”沐天波望着遠處開始渡河的鄭軍說道。
“不用,公爺你看,這支正在過橋的士兵,連他們人數的三成都沒有,說明其他人去了别處。與其在那邊圍堵還要防着不知從何處出來的敵人,倒不如和他們在這硬碰硬地打上一場。”
“既然祥麟大哥這麽說,就依你說的辦!”
“公爺!陛下給了我們最輕便、最堅實的甲胄,同樣也給了我們犀利的火器。比起交趾這些家夥,我們簡直是武裝到了牙齒。即使人數處于劣勢,我們也要有必勝的信心。若此仗不勝,還有何掩面面對大明的父老!?考驗咱們的時候到了!”
“祥麟大哥,你說的對!”沐天波重重點了點頭。
他知道馬祥麟說的對。
接下來他們将深入交趾,之後不會再有補給,若不能擊潰鄭楷的這支部隊,接下來一路行進,聚集的敵人隻會越來越多,他們勝利的希望也更加渺茫。
所以,除了退卻之外。正面戰鬥,是此時唯一的選擇。
這段時間的治軍中,他事事向白杆兵看看齊,雖到現在仍略有不足,但麾下士兵的精氣神比和以往有了極大的不同。
變得更加昂揚,更加團結,也更加犀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兩人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敵人的到來。
大約三刻鍾後,鄭楷的軍隊出現了。
經過前幾次的纏鬥,他沒有絲毫的輕敵。兩萬五千士兵排着扇形朝他們壓了過來。
而沐天波一方,首當其沖的仍然是一千火槍兵,火槍兵身側則是馬祥麟的四千白杆兵。
這是馬祥麟強烈要求的結果,用他的話說就是,白杆兵就該啃最硬的那塊兒骨頭。
白杆兵中間夾雜着一百名投擲手。
站前他們做了清點,手榴彈的數量隻有不到五百枚了,此戰過後,恐怕也就不剩什麽了。
再後面,則是沐天波麾下的官軍,裏面有弓箭兵和步兵。
這一萬出頭的士兵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全部身着清一水的制式甲胄。
而這不屬于這個時代的甲胄,自然是來自朱由檢的外挂。
“上面甲!”
沐天波略顯稚嫩的吼叫在曠野上空回蕩,接着整齊劃一的下拉面罩的聲音便在戰場上響起。
而同一時間,前排火槍兵也将裝好了彈藥的火槍舉了起來,瞄向了遠處齊刷刷沖過來的鄭軍。
戰鬥,一觸即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