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哥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撤退，是不太可能撤退的，畢竟在總督面前誇下了海口。
但同樣的，此時的他也失去了進攻的勇氣。
他左右望了望，想找個人商議一下，又想起羅哈斯已經死了，于是頹然地低下了頭。
我該怎麽辦？
弗朗哥一眼不發地坐在地上發着呆，士兵們來來往往地從他身邊經過，卻沒人敢打擾他。
不知過了多久，弗朗哥揉了揉發麻的雙腿，慢慢站了起來。
“傳我命令，所有人，後撤十裏。另外把北面的人也撤回來吧。”
他已經對獨自拿下這巴郎牙不抱什麽希望了，打算後撤十裏等待來自馬尼拉的支援。
而在馬尼拉的總督府内，奧拉紮正在大發雷霆。
“草包！飯桶！給了他那麽多人，不但沒剿滅叛亂，竟然還死了那麽多人！連火炮都丢了！廢物！還有臉派人回來請求支援？”
奧拉紮怒不可遏地嘶吼着，地上已經滿是碎掉的茶具碎片。前來報信的士兵站在一旁瑟瑟發抖，一句話都不敢說，唯恐奧拉紮将怒火發到自己的身上。
但不說話有時候也是一種錯，奧拉紮看他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一腳将他踹翻在地。
“站着跟個死人一樣，弗朗哥不是說要支援麽？要兵還是要炮？啊？”
“要、要，都要！”
“都要！？”奧拉紮再次牛眼一瞪，對着倒在地上沒敢起來的士兵又是一陣猛踹。“五千人，打不過人家三千，還要有臉要人！我讓你要！我讓你要！”
“大人，别打了，别打了！不是我要的！是弗朗哥大人要的啊！”
士兵被奧拉紮踹的滿地打滾，不停地哀嚎。
我隻是來報個信兒啊，至于這麽打我麽。
良久，奧拉紮終于停了下來。他呼呼地喘着粗氣，打人也是個體力活啊。
他扶着椅子坐了下來，皺着眉頭思索接下來該怎麽辦。
可想了半天，也沒個頭緒。
火炮丢了這事兒可大可小，若是能快速平定叛亂，自然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不能，呂宋這邊的消息定然是瞞不住的，傳到國王那自己恐怕要受懲罰。
輕則罷官，重責恐怕還要面臨牢獄之災。畢竟自己這呂宋總督的位置，眼紅的人可是不少。
可問題是現在這叛亂恐怕是不好平定了。
以他對呂宋這些土著的了解，他們是不可能擁有火器的。更别說威力這麽大的火器了。
若是真有明人在背後搗鬼，不盡全力恐怕真的就拿不下他們了。
“傳令下去，除駐守士兵外，所有人到總督府集結！”
奧拉紮猛地站了起來。
他豁出去了，打算親自上場，看看這些被大明暗地裏支持的土著們有什麽三頭六臂！
奧拉紮的命令很快傳了出去。
除去出海的士兵和必須在各地駐守的士兵外，所有人都朝總督府趕來。
馬尼拉的士兵越來越多，馬尼拉灣停靠的戰船也越來越多。
到了傍晚，總督府外已經聚集了将近一千五百名西班牙正規軍，外加三千多名土著僞軍。
這幾乎達到了能調動士兵人數的極限。
奧拉紮又命人将庫存的各式裝備全部運了出來，先是将這一千多西班牙正規軍武裝到了牙齒，再給三千多土著分發了甲胄和火槍、長矛等最先進的武器。
最後連晚飯都沒吃，一聲令下，全部登船，連夜朝巴郎牙的方向開去。
而巴郎牙的城牆上，鄭芝豹正拿着望遠鏡四處張望着，企圖發現敵軍的蹤迹。
“鄭将軍，别看了。昨夜一炸，他們哪裏還敢在城外駐紮？”
“唉，這敵人還是在眼前安心一點。雖然咱們火器犀利，可畢竟這些土著都是一群烏合之衆，這裏離馬尼拉又近，不得不防啊。”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你的意思是？”
“幾千人的叛亂不是小事兒，紅毛鬼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真眼。我想他們撤離也是等待支援，這樣以來，離這裏也不會太遠。咱們可以派人出城查探一下，隻要确定了他們的位置，夜裏咱們可以再問候問候他們！”
“問候？還幹他們？”
“對！”
兩人說幹就幹，派了幾名身手好的士兵悄悄出了城。一個多時辰後，出去打探消息的士兵回來了。
“将軍，找到紅毛鬼了。他們往南撤了十多裏，駐紮在一個斜坡後面。”
“哦？這些紅毛鬼學聰明了啊！”
“哈哈，估計是被咱們的迫擊炮轟怕了。”陸江笑道。
弗朗哥之所以想到要撤退十裏，是因爲十裏外有一個土坡。
土坡剛好形成一個天然的屏障，而且還方便觀察敵情。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土坡的南面很抖，弗朗哥認爲可以阻擋叛軍的炮擊。如果他們還會來的話。
就這，弗朗哥還不放心，命士兵盡可能地分散開來駐紮。幾千人的營地足足蔓延了兩三裏。
即使這樣，弗朗哥睡的也不安穩。直到天快亮的時候，他再次從夢中驚醒，到山坡上巡邏，督促士兵們一定要提高警惕。
離他們一裏外的草叢裏，陸江和鄭芝豹等人正趴在地上拿望遠鏡看着遠處西班牙人駐紮的陣營。
“鄭總兵，這炮可沒法打了，伱看他們，士兵與士兵之間相隔的也太遠了。看來昨日吃虧之後害怕了。”
“是啊。就算炮彈全中也殺不了幾個人。既然他們這麽害怕，爲什麽幹脆撤退？”
“應該是等援軍吧。”
“等援軍？有可能。這次他們吃了這麽大的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這裏離馬尼拉近，若是昨日求援，差不多今日也就到了。以他們的火力，巴郎牙城裏那點兒人肯定守不住，到時候咱們就危險了。”鄭芝豹考慮着陸江說的可能性。
“你這麽一說，還真有可能！咱們不能再和他們糾纏下去了，得趕快撤！”
“那這炮還打不打？”
“不打了，炮彈這麽珍貴，不能浪費到這裏。”
“那咱們撤？”
“不撤。去海邊。”
“去那幹啥？”
“既然紅毛鬼求援了，對方一定會從附近的海岸線登陸，去看看，說不定運氣好能碰到他們呢？到時候給他們來上幾發再走！”
“好！”
兩人一拍即合，說走就走，帶着士兵就撤了。
站在坡頂拿着望遠鏡四處張望的弗朗哥正好看到這一幕，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知難而退了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