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祥麟這麽一說,倒是讓副将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古怪地瞄了馬祥麟一眼,點頭答應了下來,随即又問道。
“帶着他們咱們怎麽追沙定洲?”
“不追了。”
“不追了?”
“嗯。”
馬祥麟點了點頭,指揮士兵将被沙定洲遺棄的傷員帶走,自己也跟着下了山。
他們一走,沙定洲很快也得知了消息。
不追了他不奇怪,可将己方的傷員帶走是什麽操作?
鋼輪發火是他們埋的,炸傷了人現在又在這做好人?
“少爺,我們怎麽辦?”一個士兵伸頭問道。
“什麽怎麽辦?回去!”沙定洲瞪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來的時候滿滿當當的五百人,回去的時候還剩四百出頭,沙源等人一看,還以爲遇到了襲擊,慌忙問他怎麽回事。
“父親、叔父,我們并沒有遇到襲擊,折損的士兵是被他們的火器炸的。”
“炸的?可是前些日子攻城用的那種火器?”
“不是,是一種埋地下的火器,和鋼輪發火差不多。但又不太一樣。”沙定洲皺着眉頭将不久前發生的事兒從頭到尾地講了一遍,聽得幾人眉頭之皺
“你說他們還救走了咱們的傷員?”
“是的,無論傷勢輕重,全部擡走了。”
沙源和普名聲對視了一眼,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那馬祥麟估計是想從傷員身上作爲突破口,這些人熟悉我方的布防、周邊的環境。若是策反那麽一兩個,咱們的情況就會被對方完全掌握。恐怕對我們來說,不算是什麽好事兒!”
“那怎麽辦?”沙定洲一聽,也有些慌了。沒想到自己竟然犯了如此低級的錯誤。
“你不該将那些傷員抛棄!”沙源的話有些嚴厲。
“我錯了父親,我應該将傷員全部都帶回來。”
沙定洲見父親不滿,慌忙低頭認錯。
“哈哈,定洲。你父親的意思是,伱不應該将他們活着抛棄。”一旁的普名聲笑着插話道。
呃?
有道理!
自己怎麽沒想到的?
“放心吧,就算他們知道咱們的情況,也沒什麽影響。這茫茫大山不還是得一步步走進來?”
眼看沙定洲有些自責,普名聲出言安慰了兩句,臨走時還并拍了拍他的肩膀。
另一頭,馬祥麟帶着人回到了營地。
“你打算從這些人嘴裏得到普名聲等人的布防情況?”秦良玉笑着問道。
“是的,母親。您覺得可行麽?”
“你想到的,對方也一定想的到。不過布防可以随時改變,地形卻改不了。能知道一些輿圖上沒有的東西也是不錯的。”
“那我去試試。”
“去吧。”
馬祥麟找了個翻譯,來到了安頓傷員的地方。
饒是他走了一路,此時見了這些傷員也不得不暗道一聲慘字。他組織了一下語言,看着衆人開口了。
“我知道,咱們是敵人。有些話我本不該說,但戰争不是一個兩個人的事兒。你們的首領想要背叛朝廷,所以帶着你們四處征戰。而我們,拿的是朝廷的俸祿,端的是朝廷的飯碗。所以,奉命鎮壓你們。你們有很多人爲此丢掉了性命,而我們也有很多人爲此犧牲。但沒辦法,戰争就是這樣,隻要一天不結束,死亡就永遠不會停止。
我們會盡可能地保住你們的性命。但救你們,是不忍忠心耿耿的戰士死掉。同時我也希望,自己能早日結束戰争,拯救更多的人命。
說不定,裏面就有你們的家人。”
馬祥麟的話經由翻譯的嘴說給了傷員們聽。雖然看起來很假大空,但到了這些被抛棄的人耳朵裏卻是另一番滋味。
自己的首領爲了逃命把自己扔了。
而救自己的确實炸傷自己的敵人,多麽諷刺啊。
馬祥麟說完就走了。
這些人各個都被地雷炸傷,能活下來幾個還不一定呢。
秦良玉和沐天波的部隊穩紮穩打,普名聲和沙源又打定主意堅守不出。戰鬥進行的慢了下來,他們慢,但是物資卻是遠遠不斷地送了過來。其中就包括朱由檢下令調撥的五十萬旦糧食。
有了這麽多糧食,秦良玉算是徹底定下了心神,再也不擔心因爲斷了補給而導緻戰争的失敗。
京城。
朱由檢在乾清宮坐着聽王承恩彙報雲南的情況,得知調撥的糧食已經完全送到之後,他歎了口氣。
太慢了。
南方不比北方,若是遇到緊急情況,恐怕前線的士兵都餓死了,糧食還在半路上呢。
“召範景文過來,朕有事與他商議。”
沒一會兒,範景文輕輕走了進來。
“臣,叩見皇上。”
“免禮,坐吧。”朱由檢随意地擺了擺手。
範景文坐在宦官搬來的椅子上,靜待朱由檢開口。
“你現在是什麽職位?”
“内閣輔臣兼任工部尚書。”
“還有呢?”
“還有?啊,鐵路局局長。”
“既然你是鐵路局局長,那朕問你,之前規劃的兩條鐵路修好多久了?”
“半年有餘。”
“通車了麽?”
“通車了。”
“運送物資方便麽?”
“極爲方便!”
“接下來該幹嘛?”
“啊?”
“接着修!大修!”
“可是.”
“可是什麽?有困難?”
“若是按照陛下設想的八縱八橫,恐怕鐵路沒修完,大明就”範景文看了朱由檢一眼,沒敢繼續往下說。
“就跟隋炀帝一樣,亡國了?”
“臣不敢!”範景文慌忙起身,作勢要跪。
“行了行了,别做樣子了。都說隋朝亡國跟修京杭大運河有關,可你看看到現在。這京杭大運河用了多少年了?朕當初修鐵路,一大堆人反對,奏疏摞的比人都高。現在呢?一個個來趟京城沒坐過火車都成了鄉巴佬了。爲什麽?因爲有它的價值。
人都說,凡事要看長遠一點。你作爲内閣首輔、六部尚書、鐵路局局長,位極人臣,眼光更要放長遠一點。修鐵路,八縱八橫是我提出來的規劃,朕也沒想着十年八年就能建成。可三十年五十年總行吧?你倒是想辦法幹啊?凡事都要依靠朕給你們想辦法,朕還要你幹嘛?啊?”
朱由檢說着說着,開始有些生氣起來。
“陛下贖罪!上次陛下說過之後,臣也考慮過這個問題,雖然國庫裏有些餘銀,但開支同樣不小。但若是全面開始建設鐵路,其他地方的錢必定有所減少,恐怕會引起動蕩。”
範景文覺得自己有些冤枉,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發起飙來呢。
“别跪了。跪跪跪,煩死了!”朱由檢站了起來。“朕實在是不想說你,你就是個豬腦子。就這還百官之首!?朕問你,當初九邊的水泥路是怎麽修出來的?”
“啊?”範景文心念鬥轉,腦袋上亮了一個大大的燈泡!
“本質上來講,修鐵路和修水泥路性質上是一樣的。朝廷沒錢承擔那麽多段鐵路同時施工,不代表民間沒有錢。比如京師到沈陽這一段鐵路,咱們可以把他分成三段、五段、甚至十段進行招标。
讓他們出資建設。同時,他們在一定時間内享有特權,也就是對鐵路的經營權和轉讓權。等到一定年限之後,朝廷再将鐵路收歸國有。這樣,鐵路不就建成了麽?建設-經營-轉讓,三位一體。
朝廷沒花錢,他們沒賠本。不是兩全其美的辦法麽?”
朱由檢的話已經快讓範景文的腦袋轉不過來了。
“陛下,假如鐵路建成之後,他們随意提高運費怎麽辦?”
“這好說,鐵路局擁有全國鐵路定價權,你們把每段路程的收費公布出來。就拿這京城到天津來說,一個人多少錢、帶着貨物每斤多少錢。都給他算的明明白白的不就行了?
要是不放心,再制定個規定。違反規定的,一經發現,罰款、減少經營年限、再嚴重了下獄。這樣他們會不老實?但前提你要記住一點,一定要讓他們有錢賺。還得賺大錢!”
“這是爲何?”範景文好奇道。
“不賺錢誰跟你玩兒!?”
感謝
回不過去
放開那碗排骨面
的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