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他們不會再有埋伏了麽?”沙源臉色沉的要滴出水來。
“我哪知道……。”普名聲郁悶壞了。
前天以爲去打獵,你們搞埋伏。
昨天以爲是埋伏,你們去打獵。
今天以爲去打獵,結果又來搞埋伏。
沒糧食吃了就滾蛋啊,把山裏的東西吃完了老百姓将來吃啥?一點道德都沒有。
一百名士兵在城外如同大海裏扔了塊石頭,沒有掀起任何波瀾。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幾聲,就被沐天波的士兵給淹沒了。而白杆兵更是在原地駐紮,似乎連動都懶得動。
沙源看着自己的麾下的士兵慘死在對方手中,氣呼呼地走下了城牆。
他算看出來了,這秦良玉就是進山挖野菜、吃草根,也要把自己等人困死在這石屏城中。
他直接回了自己的住處,呆了一天後找來了布奴。
“伱趁着夜色再次遊過去吧,用錐子将洞口鑿的大一點。”
“好!”布奴高興的答應了下來,雖然萬兩白銀暫時沒有兌現,但他在軍中的地位已經截然不同了,不但沒人敢使喚他,見了他還都畢恭畢敬,這是他原來沒享受過的待遇。
再次來到城北牆角處,布奴已經輕車熟路起來,他将工具背在身上,一頭鑽進了水裏面。
遊到洞口處後,他先是在河面緩口氣,接着鑽進水裏鑿幾下,等憋不住的時候再浮上水面。如此反複幾十次,洞口也随着慢慢變大,幾乎可以容納兩個人同時通過時,他才收手。此時已經是後半夜了,他也累的手腳發軟。趴在水中歇息了好一會兒,當體力恢複一些後,他又拿出一捆細繩,一頭用錐子釘在河灘的草叢裏,一頭捆在自己腿上,再次朝城内遊去。
等進了城,被接應的士兵拽上岸之後就累的一個手指都動不了了。
但身體是勞累的,成果是豐碩的。
城裏的人有了悄悄逃離的途徑,哪怕不能被大多數人知曉。
第二日一早。
沐天波再次帶着士兵進了山。
這次沙源聽了彙報,直接下令士兵好好警戒就行,連看都懶得去看了。一群騙子,愛咋滴咋滴。
不過這次沐天波這次确實是進山找吃的。
并且他愛上了這種感覺。
他不是沒有進山打過獵,但這種帶着幾千人一同上陣打獵還真是人生頭一遭。
沐天波手拿弓箭,見到獵物就射,自小習武的他箭術同樣了得,基本上很少有獵物能夠在他的手中逃脫。他們一路西北前行,随着時間推移,不知不覺來到了回頭山附近。
“公爺,前面的山溝裏有動靜!”一個士兵突然壓低聲音朝沐天波彙報道。
沐天波一凜,做了個警戒的手勢,接着附近的立刻安靜了下來,朝下面的山溝裏看去。隻見大約七八百人,或推着獨輪車、或扛着包袱、或牽着騾馬,正有說有笑地朝前走,領頭的是一個傣族服飾的年輕人。
沐天波眼力極好,一眼就認出了這名年輕人。
“那托!?”
沐天波慢慢站了起來。
“自己人。”說完,朝山下走去。
衆人見狀,也紛紛跟了上去。
那托正帶着人朝石屏的方向趕,沒想到突然聽到山中的密林裏傳來不小的動靜。他警惕地拔出了腰間的鋼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山林的方向。
“公爺!?”那托愣愣地看着從樹林裏鑽出來的沐天波,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哈哈哈!那托!好久不見!”
沐天波笑着走到了那托面前。
“公爺這是?”那托看了看沐天波,又看了看他身後或抗或背,帶着許多吃食的士兵們。
“嗨!這不是軍中沒吃的了麽。我和秦将軍商量了一下,帶着士兵進山打獵來了。你們少爺收到我的信了?”
“是啊!公爺。少爺得到消息之後立刻就動員各家各戶,留足口糧之後,打算将全部吃的都送到公爺那兒呢。沒想到竟然在這碰到公爺了!”
“小嵩有心了。倒是真巧,我派人護送你們過去。”
“謝公爺。少爺說了,這是第一批物資,他會繼續動員,散盡家财,隻要餓不死,就不能讓前線打仗的将士們沒飯吃!”
“好!好!”沐天波聽了之後連說了兩個好字。不光是他,連身後的士兵也爲之動容。
接下來,沐天波分出了五百士兵,護送那托運送物資的隊伍。
他則繼續前進,直到傍晚才滿載而歸。
夜晚,沐天波等人圍在一個篝火旁,篝火上架着一隻正烤的滋滋冒油的大羚羊。
“馬大哥,既然元江那邊得到了消息開始送糧,想必其他地方也在路上了。咱們徹底沒有後顧之憂了,希望這次能把普名聲等人圍死在這石屏城中!一旦他們的首領被咱們殺死,這滇南的叛亂基本也就平定了。”沐天波手裏拿着一個竹筒,喝了口水對馬祥麟說道。
“是啊。”馬祥麟點了點頭。“不過最主要的還是盡快拿下石屏,長期圍城,城裏的百姓恐怕會受到迫害。”
“你說咱們都開上篝火晚會了。普名聲他們會趁夜突襲麽?”
“不确定,但他們出城的可能不太大。”
他們雖然看起來在慶祝,但事實上依然在暗中戒備,隻要普名聲敢派人出城,必将面臨沉重的打擊。
但馬祥麟猜的很對,普名聲和沙源根本沒有出兵的打算。
他們在喝酒,但聽着城外傳來的歡聲笑語,氣得沙定洲咬牙切齒。若不是不敢出城,早就殺出去了。
“定洲,忍一忍吧。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沐天波他們是故意的。現在要是真出城,恐怕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看着兒子憋屈的樣子,沙源出言安慰道。
“就是,定洲,咱們在這該吃吃該喝喝,不用搭理他們。你知道他們爲什麽千方百計地要引我們出城麽?”
“爲什麽?”沙定洲看向了普名聲。
“因爲他們打不進來。或者說,就算打進來也必定損失慘重!她秦良玉大老遠的從四川趕過來打咱們,若是單單一個石屏就能讓她損兵折将,那這叛亂她還平不平了?所以圍城是他們最靠譜的戰略。當然,前提是後勤能跟的上。”
“有道理。”聽了普名聲的一番話,沙定洲深以爲然。“來,叔父,侄子敬你一杯。”
話雖然說的輕松,但飲酒卻是點到即止。
正在城内城外兩方人馬暫時相安無事時,一隊人馬正在昆明城外的老青山腳下駐紮。
正是朱由檢派的運送物資的隊伍。爲首的是一名錦衣衛千戶官,名叫殷國定。此行他帶了六百多名錦衣衛好手。目的有兩個:一、護送運送物資的隊伍。二、将錦衣衛滲透到雲南的每一個角落。
第一個還好,第二個任務很艱巨,但他有信心做好。
殷國定暫時還沒睡着,正躺在帳篷裏默默思索着接下來的工作部署。
他今年三十五歲了,靠着家裏的餘蔭做到了百戶官,但基本上也算是到頭了。
但殷國定不這麽想,他認爲自己有能力可以做的更好。于是在田爾耕選拔到雲南任職的人選時,他第一個找到了田爾耕,并表示自己一定能把活幹好,讓陛下滿意。
田爾耕也比較欣賞這個一向穩妥的年輕人,當即提拔他爲千戶官,給他配齊了人手,讓他帶着來了雲南。至此,他算是走進了錦衣衛的核心層,開始接觸到了各種各樣,聞所未聞的新奇事物。
各種各樣的裝備、各種各樣的武器。
能短距離對講的小黑匣子。
能長距離傳遞消息的大黑匣子。
讓他大開眼界。
想着想着,殷國定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一早,殷國定醒了過來。到河邊簡單洗漱之後,吃了隊伍裏夥夫做的簡單飯菜。接着便繼續朝昆明前進。不到一個時辰,他們便來到了城外不遠處。
城頭的将士雖然警惕,但見他們的衣着和身後的車馬,倒也沒有反應過度。
被城頭上的士兵簡單盤問幾句後便讓他們在城外等待,讓人向上級禀報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