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波這邊發生的一切很快就傳到了秦良玉那兒。
“那嵩.”秦良玉喃喃自語起來。
一個十二歲的男孩,有這樣的見識和魄力,屬實不易。
“傳令下去,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奉化!”秦良玉看着士兵前面的百姓,毅然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所謂一将功成萬骨枯,爲将者,必定要有比一般人更堅韌的意志。
通俗點講,對敵人要狠。必要時,對自己人也要狠。
秦良玉就做到了。
所以,她是名将。
在秦良玉的命令下,西、北兩側同時發動了進攻,白杆兵邁着整齊的步伐朝前沖去。
普名聲臉色大變。他的算盤落空了。
“殺一批!”
普名聲再次下達了命令。
“你們再往前走一步,就殺了他們!”守城的士兵将鋼刀架在百姓的脖子上,對着正在前進的士兵大聲叫道。
七十多歲的那元也在這群人中,見自己等人成了叛軍的人質,他憤怒地吼叫起來:
“你們不用管我們!殺了這群叛賊爲老爺報仇!”
說完将脖子往鋼刀上狠狠一拉,鮮血頓時噴湧而出,推着他的士兵氣急敗壞地将他踹下了寨牆。
接着,所有士兵揚起了手中的鋼刀,直接将身邊的人質當着所有人的面砍死。
但這樣的舉動并沒能夠對白杆兵的前進産生任何影響,他們離寨牆越來越近。
“放箭!”
寨牆上的将士見威脅沒有用,索性也發動了進攻。一波箭雨劃着優美的抛物線落到了白杆兵的隊列裏。
讓叛軍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
他們預想到弓箭對于穿甲的士兵來講殺傷力可能不是太高,可也沒想到這麽不高啊。
對方倒了麽?
好像、倒了幾個?
射箭的叛軍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了,但白杆兵的腳步絲毫未停。很快,前排扛着竹梯的士兵到達了寨牆邊,梯子一放和城頭的叛軍開始了面對面的接觸。
城内的普名聲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難不成今天真的要折在這裏不成?
他看向了沙源的方向,發現他也正看着自己,正在擠眉弄眼地向他使眼色。普名聲愣了一下,半天才猜出沙源眼色的含義。不動聲色地朝後面走去。
“怎麽了?”在一個隐蔽的轉角停了下來後,普名聲疑惑的問沙源。
“什麽怎麽了。還想不想活!?”
“廢話!誰不想活?有屁快放!”普名聲沒好氣地說道,都什麽時候了還在賣關子。
“想活咱們就得帶兵突圍!”
“往哪突?”
“我剛剛仔細觀察了,這三個方向,北側和西側是秦良玉的白杆兵。東側元江水流湍急,并且不确定有沒有伏兵,所以我們的唯一出路在南邊。”
“可南邊的士兵也不少。”
“是不少,可那都是沐王府征調的兵!”
“沐王府的兵?”
“對!沐王府征調的兵來自各州府的官軍,不但戰鬥力極差,而且一盤散沙!隻有從南邊突圍,我們有一線生還的可能。”
“那就這麽幹!可眼下城都守不住,哪還有兵力突圍?”
“守不住就不要守,你我各從麾下抽調五百士兵突圍,讓剩下的守城。守不住就打巷戰。”
普名聲思索了片刻,立刻點頭答應了。
反正守不住也是死,不如他們死,他自己活着。
“咱們現在去調兵,等會兒在南門彙合。老普,接下來得拼命了。”沙源拍了拍普名聲的肩膀。
普名聲點了點頭沒說話,兩人開始分頭行動。
此時的戰鬥異常激烈,叛軍們深知城破必死,所以抵抗起來異常頑強,給白杆兵造成了很大阻力。但由于人數不占優,防守起來也是捉襟見肘,看起來岌岌可危。
普名聲來到自己的陣營前,找到了手下的心腹将領,讓他抽調五百名士兵。
“老爺,現在抽出人手的話,城就守不住了。”這名将領遲疑地說道。
“不用管,讓伱怎麽做就怎麽做。快點!”
這名将領看普名聲語氣急促,有發怒的迹象,便領命走了。不一會兒,從各處抽出了五百士兵。
“跟我來。”
普名聲也不廢話,帶着人往南邊跑去,而另一邊,沙源也帶了五百人朝南邊跑去。
兩人幾乎是一前一後到達了城寨門口。
“敵人以多欺少,這奉化是守不住了。想活命,咱們隻有從南邊突圍。之所以從南邊突圍,因爲南邊的士兵都是沐王府召集的草包!不堪一擊!你們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接下來,就要靠你們了!能活着突圍出去的,每人賞銀百兩!奴隸五人!”
出發前,普名聲做了一番簡單的戰前動員,高額的賞金激發了他們的熱血。普名聲見目的已經達到,和沙源一起出了城寨往河邊沖去。河邊有數量足夠多的竹筏供他們渡河。
他們剛出城寨,就被沐天波給發現了,立刻命令士兵堵了上去。
要說兩千五對一千,怎麽也占據了優勢。
可要不怎麽說姜還是老的辣呢,沐天波這邊的弱點被沙源給猜中了。
他們這些士兵人數衆多,看起來挺唬人,但實際上真的是一群不中用的草包。普名聲二人在犧牲了兩百多人後,竟然上了岸!
“哈哈!老普!看到沒有!我就說他們是草包吧!兄弟們!跟我沖啊!沖出去就能活!”沙源意氣風發,帶着士兵朝西邊沖去。
能上岸就是成功的第一步,隻要能成功突圍,從河邊到西邊的可朵别山不過二三裏,隻要到時往山裏一鑽。誰能找到誰啊?
普名聲也很興奮,跟着沙源一起對沐王府士兵防線薄弱處發起了沖鋒。
他倆是興奮了,但沐天波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己帶來的這些玩意兒,欺負欺負尋常老百姓還行,上陣打仗?簡直就是笑話!普名聲手下的彜族勇士是很兇悍,但不至于殺了幾個人就吓得你們直往後退吧?
活了十六年,沐天波第一次覺得這麽丢臉。他算是知道秦良玉爲啥不讓他主攻了。就這些狗東西,攻什麽?自宮還差不多!
“都他娘的給我頂上去!怯懦畏戰的,軍法處置!”沐天波的大喊傳了出來,并且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士兵們聽了命令開始收縮防禦圈。
他們收縮,普名聲的人可不願意了,更加瘋狂地向西沖擊起來。渾身浴血的黑彜士兵在沐天波的士兵眼裏宛若魔神,一個個新生寒意,竟然有頂不住的趨勢。
沐天波一看,再也忍不住了。
雙手提着流星錘就要往上沖,卻被身邊的将領給一把抱住了。
開什麽玩笑,在場的人全部死光光也趕不上一個國公的命值錢。
“公爺,不能去啊!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雲南就徹底亂了啊!”這人是沐王府的家将,說起話來倒也有水平,上來就從國家大義出發。一下勸住了沐天波。
“我去!”在一旁保護那嵩的那海忍不住了,走了出來。“那托、那尼你們兩個保護好少爺!”
他一出來,那全也忍不住了,帶着四名好手也是走了出來,跟着那海朝戰場中央沖去。
此時的戰鬥進入了焦灼狀态,護衛着普名聲二人突圍的士兵逐漸減少,隻剩五六百人,但沐王府的士兵傷亡更大,竟被他們沖的節節敗退。
包圍圈随着普名聲的沖擊而移動,雖然沒有成功,但也不遠了。
這時,那海幾人哇哇叫着沖了上來,連砍幾人,看起來十分兇猛。
“上啊!?”但他的到來并沒有給己方的士氣帶來多大的提升,士兵們依然畏手畏腳。戰場在逐漸轉移,離西側的可朵别山也越來越近。
這時,奉化的方向傳來一陣呐喊聲。原來是留守的叛軍眼看頂不住了,在付出幾百人的傷亡後被白杆兵突了進去,直接跪地投降了。
普名聲等人一聽急了。
若是讓秦良玉騰出手來收拾自己,他今日必死無疑。
“兄弟們!沖啊!能活下來的賞銀千兩!奴隸十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