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的呐喊響徹雲霄。
沐天波滿意的笑了。
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正在他爲之得意,想要再說兩句的時候,東方傳來了腳步聲。
沐天波回頭朝東看去,隻見一陣士兵邁着整齊的步伐朝他們走來。
人數大約五千,個個身穿鮮紅甲胄,手持白杆長矛,爲首的是一員英姿飒爽女将。
正是秦良玉和她麾下的白杆兵!
這次她帶了一萬人趕來昆明,但其中的白杆兵不過五千。導緻白杆兵數量少的原因有兩個,一是财力,二是人口。
财力自不必說,沒錢怎麽給士兵發饷。何況白杆兵月俸高達三兩六錢,外加三鬥六升米。幾乎處于完全脫産狀态。
人口的限制則是由于土家族的人口較少,并且白杆兵有極爲嚴格的招募條件。所以人數一直在三千上下徘徊。年前進京面聖,陛下對白杆兵贊不絕口,并表示若遇戰事,有朝廷出銀發饷,秦良玉這才咬着牙拿出了全部家當,又擴招了兩千人,勉強湊夠了五千白杆兵,穿上了年前陛下賜下的最新式明軍甲胄。
由于甲胄異常珍貴,往日訓練的時候從來都沒舍得穿過。而且爲了防止甲胄丢失,她甚至給甲胄編上了編号,與士兵挂鈎。每人負責管理好自己的甲胄,若是丢失,一律處斬。
至于其他跟随前來的,則是從忠州各族的招募的健兒,雖然經過訓練戰鬥力也不錯,但比起白杆兵則是相差甚遠。她讓侄子秦翼明、秦拱明領五千士兵協同防衛昆明,自己則和兒子馬祥麟一起帶着最精銳五千白杆兵出征奉化州。
在原本的計劃中,她是沒打算親自去的。但奈何沐天波要出征,陳氏不放心,求到了她這,所以她隻好親自上陣了。
“見過公爺。”秦良玉來到沐天波面前,拱手行禮道。
“秦總兵不必多禮,我這是第一次出征,一切還需要秦總兵照拂。”沐天波的姿态放的很低。秦良玉乃是陛下親自接見過的女中豪傑,戰功赫赫,又不歸自己統屬,他實在不敢托大。
秦良玉見狀也沒說什麽,點了點頭道:
“咱們現在就出發?”
“好!出發!”
兩方人馬一前一後,開始了沐天波人生中第一次遠征。
那嵩和那全等人靜靜地跟在沐天波身後,看着雄赳赳氣昂昂的軍隊,舒了口氣。
黔國公沐天波,石柱總兵秦良玉。
這樣的陣容去打普名聲,簡直不要太輕松。
沐天波很興奮,但僅僅是出征的第一天。
他很快就知道了,行軍打仗絕不是拎着流星錘幹死幾個敵人那麽簡單。爲将者,要統籌全局,從吃喝拉撒,到安營紮寨,事無巨細,都要考慮到位。一天下來,他的嗓子都喊啞了。秦良玉看着忙的上竄下跳的沐天波,沒有絲毫插手幫助的意思。
有些事情必須要自己經曆才行,紙上得來的終究還需要通過實踐來驗證。
夜裏,沐天波盤腿在帳篷裏,借着豆大的燭光用竹枝挑着自己腳上的水泡。
“嘶~真他娘的疼。小嵩,這麽遠的路你是怎麽走過來的?”
沐天波疼的倒吸一口涼氣,對一旁的那嵩道。興許是兩人都是沒爹的孩子,沐天波看那嵩是越看越順眼。
“剛開始覺得很累,翻山越嶺的,還經常吃不飽,但慢慢的就習慣了,走啊走的就到了。”那嵩語氣平靜,說的話也很輕松,但沐天波能感受到他當時的凄苦。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在深山裏翻山越嶺地逃命,如何看來都不算是件愉快的事兒。
“若是抓到普名聲和沙源,我一定讓你親手宰了他們,爲你父親報仇。”
“謝公爺。”
“不是說沒人的時候以兄弟相稱麽?”
“好的公爺。”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那嵩便回到了自己敞篷裏。
夜晚在平靜中度過,第二日一早。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大地上時,全軍已經吃過了早飯,收拾好東西繼續出發。
比之昨日,今日的沐天波在各種事務的應對上要熟練不少,看得秦良玉心中暗贊,不愧是沐英的後代。
他們的行軍路,枯燥無味。
遠在幾千裏外的蘇子河河畔,一隊一千人的騎兵正在飲馬歇息。
“最近的寨子裏這還有多遠?”說話的是在科爾沁草原上大放異彩的柳文松。
“回禀将軍,再往東五十裏還有一個女真村寨。”
“傳令下去,一刻鍾後出發。攻略女真村寨,反抗者全部殺死!”
“是!将軍。”
這是他從科爾沁戰場上回來之後的第一個任務。
皇太極等人死了之後,後金名存實亡。此時的女真各部可謂是一盤散沙,最北邊的野人女真率先不受控制,從後金分裂出去,回歸到原來的狀态,接着是海西女真。
而建州女真諸部則被努爾哈赤統治的時間最久,所以暫時不斷有人打着回複後金的旗号,企圖将諸部整合在一起,再次對抗大明。
但奈何都是牛皮吹的梆梆響,真正有實力的一個都沒有。
皇太極都被弄死了,朱由檢自然不可能放棄東北着偌大的地盤,給朱可貞下達了命令,讓他盡可能的蠶食女真的領地。
作爲朱由檢的學生,他深知自己的皇帝老師有多讨厭這群野豬皮。
相對于殺死他們,他選擇了更殘忍、也更有價值的一種方式。
他派兵四處攻略,隻要是女真部落的聚集地,就是他進攻的目标。反抗的,自然是毫不猶豫地殺死。投降的無論男女,一律送到鞍本鋼鐵集團的礦場裏去挖礦。小孩的命運要好一點,送到海邊的鹽場裏曬鹽。至于能活下來多少,交給命運吧。
此時柳文松的千人騎兵隊正是此次出征的十支隊伍之一。他們的任務是掃平渾河沿岸百裏内的所有村寨。
一刻鍾後,略作休息的柳文松帶着麾下的騎兵向東沖去。
沒過多久,一個不大不小的村子出現在地平面上。
據斥候兵的偵查,這村子的人口大約在兩千左右,屬于是蘇克素護河部,靠着蘇子河的支流而居。
柳文松一夾馬腹,加快了速度。
手下的騎兵不甘示弱,一個個也開始抽打着胯下的戰馬。
皇太極的覆滅給這個村寨帶來了極大的影響,原本作爲建州女真的腹地,他們的日子過的是最好的,富裕一點的家庭還有漢人奴隸。
但這一切随着皇太極等人的覆滅而土崩瓦解。
村子裏的青壯都死了,留下的老弱病殘隻能勉強維持生活。連漢人奴隸也變得不聽話了,陸陸續續的跑了大半。
此時一個老頭正站在村口看着遠處的發呆。他叫呼巴,年輕的時候跟着努爾哈赤出征,老了之後,便回到了自己村裏頤養天年。
逃跑的漢人奴隸中,就有他的兩個。而他原本就兩個。
他年紀大了,幹不動活,兩個兒子都死了,奴隸一跑,家裏的地都沒人種了。
這兩日他正爲此事發愁,正考慮着是不是将地賣掉,往北邊跑。聽說這裏已經不安全了,再不走恐怕就不安全了。
可問了兩天,都沒人要他的地。
也對,除了漢人,誰會種地?
見情況不好,他下定了決心,明日一早就離開這裏,家當都收拾好了。
他站在村口看着熟悉的場景,内心有些不舍。
但好在這種情緒沒有持續太久,他聽到了馬蹄聲,很多戰馬一起奔跑的那種馬蹄聲。接着,他看到了呼嘯而來的騎兵隊。
他愣住了。
是大明的騎兵。
可我明天就要走了啊。
今天過來殺我們,合适嗎?
明知自己老胳膊老腿,必死無疑,呼巴連扭身逃跑的動作都懶得做了。
片刻後,他的頭顱被一個騎兵的馬刀砍飛,小辮子在空中蕩起一個可笑的軌迹。
這次不用背井離鄉了。
這是他最後一個念頭。
但村子裏的噩夢才剛剛開始,騎兵分散四周,配合默契地在村子裏來回沖殺,肆意地斬殺着試圖反抗的女真人。
慘叫、呼喊,在曠野上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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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