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源帶着怒意來到了沙定海的房間。
他着實是氣壞了。
早不生病,晚不生病。
這邊要出征了你開始生病了?
真他娘的丢臉。
沙源推開了虛掩着的房門,走到沙定海床邊,聲音低沉地問道:
“定海!你怎麽回事兒?”
躺在床上的沙定海早已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勉強撐了兩下,卻虛弱的再次躺倒在床上。
“父親,不知是不是昨日感染了風寒,今兒早起頭疼欲裂,渾身無力。”
“這麽嚴重?”沙源皺了皺眉頭,上前摸了摸沙定海的額頭。“這也不燙啊!?”
“興許是低燒。”陪着沙源一同過來的普名聲說道。“老沙,我看讓定海在家養着吧。此次出征就不要讓他去了。”
“事已至此,隻能這樣了。”
沙源盯着沙定海看了半天,最終還是認可了普名聲的說法。
就算他猜到沙定海極大可能是裝病來逃避出征,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沒辦法揭穿他拙劣的計謀。畢竟再怎麽說,沙定海也是他的第一繼承人。
說完,沙源率先走了出去。
等人全部走遠,沙定海才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
他從父親的眼中看出了懷疑、悲哀還有失望。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辜負了父親的期望,但有些事情,父親是不會懂的。
這個就叫愛情。
待到外面的聲音徹底平靜下來,沙定海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在等一個人。
果然,沒過一會兒,萬氏走了進來。
“定海。”萬氏關上門,迫不及待地騎到了沙定海身上。
一番雲雨過後,兩人在床上低聲說着悄悄話。
“定海,做戲要做全套,晚點我找個郎中,随便給你開兩副藥。等過個兩三天伱再下地。這兩天你沒少掏力,剛好趁這機會補補。”
萬氏的細嫩手指在沙定海胸膛上畫着圈,輕輕說道。
“好,聽你的。那我晚上就不能出門了,讓人撞見了不好說。”
“沒事兒,你不能出門,我可以啊。”
沙定海點了點頭,正色道:
“等父親回來,我會跟他說咱們的事兒,我要娶你!”
“不能說!”萬氏聞言大驚失色。
這要是說了出去,普名聲不活剝了自己。
“怎麽了?你不願意嫁給我麽?”沙定海見萬氏反應激烈,臉色難看了下來。
“不是,不是。是…是…”萬氏不知道該說啥了。
總不能說你搞的是普名聲的女人吧?
“是什麽?”
“是我還想要~”說着低頭鑽進了被子。
接下來的日子,沙定洲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而他老子,正和普名聲一起苦哈哈地翻山越嶺。
阿迷州離奉化州不遠,也就二百多裏,中間隔着建水州和石屏州。
可這個距離是直線距離。
從阿迷州到奉化州能走直線麽?
不能。
爲什麽?
因爲都是山。
路不好走,就給大部隊行軍造成了極大的困難。
普名聲和沙源此次各出了兩千土兵,人數雖然不多,但裏面很多都是當初在奢安之亂戰場上活下來的老兵。也是兩人的重要班底。
“老沙,你說這大明朝廷眼看着就不行了,怎麽突然又支棱起來了?”普名聲騎在一匹矮小的滇馬上,對身旁的沙源說道。
“誰知道呢,本以爲遼東的戰亂就夠朝廷喝一壺了,誰知道新皇帝才繼位幾年就把建奴滅了。我聽說這新皇帝繼位後搗鼓出來許多好東西,火槍火炮犀利的緊。将建奴打的找不着北。”
“有人說眼下皇帝有當年二祖的風範。”
“我也聽說了。”沙源點了點頭。
“你說,咱們這次起事,是不是選的時機有些不對?”
“你真這麽認爲?那你還撺掇我跟你一起造反?”沙源眼睛瞪的圓圓的,像是有些想要發火。
“哪能啊,這不是随便說說嘛。”普名聲慌忙陪着笑臉。
“沒什麽好說的。你瞧瞧咱們這的地形,别說外地人了,就咱們本地的走出個上百裏都得迷糊。朝廷的火器再厲害,能長途跋涉地派兵來打咱們?用他們的話說,不就是以土治土麽?利用土司治理土司,有叛亂的時候讓别的土司鎮壓。
你看這次咱們起事,不也是派秦良玉來對付咱們麽?朝廷爲什麽不派兵?費錢費力還費人。但有的人就是賤骨頭,就願意供朝廷驅使。誰能有什麽辦法呢。”
“是啊,好處全讓朝廷得了。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嘿嘿,也不全是。咱們這不是造反了麽?”沙源嗤笑一聲,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在想啥。
他是一點都不擔心,這些年,大明朝廷派來的流官一個比一個心黑,欺壓起當地部族可謂是不遺餘力。所以近些年的反抗聲音越來越強烈。
土司們對朝廷的不滿已經達到了極限,像他們打下臨安府,實際上沒費多大的力氣。
各地的土司大都紛紛響應,配合他們一起在各地征戰。
不過說是打下了,也隻不過是消滅了駐紮在各州縣的少量明軍,然後派土兵駐紮而已。段時間内,還談不上統治。
普名聲二人領着部隊行進了整整十幾日,終于離奉化州不遠了。
和大多數的州縣一樣,奉化州的治所在元江邊上。地方不大,人口也不多。想攻下來,基本上不會耗費太多力氣。
“老沙,前面找個地方渡河,過了河再走七八裏就到奉化了。”普名聲指着河上遊水勢稍緩的地方說道。
“好。”沙源點了點頭,又擡頭看了看天。“今日天色已晚,渡河之後先在河邊駐紮一晚,明日再進攻如何?”
“也行。”
普名聲也擡頭看了看天色,沒多想便同意了。
十幾天都過來了,也不急着一晚,吃好、喝好、睡好,明日一早不耽誤拿下奉化州就行。
既然決定了,二人便又指揮部隊渡過了元江,一番忙碌,等安頓下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普名聲和沙源做了一番戰前動員,讓他們好好出力。至于獎賞,無外乎是一些錢财啊,女人之類的。
有了獎賞,土兵們哇啦哇啦地朝奉化州沖去。
奉化州是元江府的兩個州之一,另一個州叫恭順州。
元江府不大,所以奉化州也是元江的治所。
奉化城中,一處地理位置優越的竹樓内,一個中年男子正在教一個十多歲的男孩兒寫字。
他正是元江府的土知府,那天福。
而一旁的男孩正是他的兒子,那嵩。
“小嵩,想要把字練好,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毅力,隻有反複不斷地練習琢磨。才能寫出一手好字。”那天福放下毛筆,輕聲教導着那嵩。
“我知道了,父親。不過這漢字确實好難寫。”
“難寫也要學啊,将來這元江府還要交給你治理,不懂漢字,不說漢話怎麽行?”
那天福笑着對自己的兒子說。
他爲人平和,很少發火,即使是對自己的兒子也不過多苛責。
但這兩天,總是莫名其妙地心悸,總感覺會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
普名聲造反的消息他是知道的,并且第一時間派人和沐國公通了氣。得到的答複是嚴加防備,不要給普名聲可趁之機。
現在城裏戒嚴倒是戒嚴了,但他的兵力實在少的可憐,青壯加在一起也不過一千多人。若是普名聲真的率衆來攻,恐怕他真的難以抵擋。
正所謂,怕啥來啥,一個下人從遠處跑了過來。
“老爺!老爺!不好了!”
“出什麽事兒了?”待到這下人氣喘籲籲地跑到近前,那天福皺着眉頭問道。
“城外、城外五裏處有大隊人馬殺過來了。看旗号像是普名聲的人!最多一刻鍾就到了。”
那天福一聽,也不淡定了。
“快快将族裏的人都召集起來,守住寨門口。千萬不能讓他們沖進來了!”
“是,老爺!”這下人領命快步走了。
“父親,咱們元江府那麽小,普名聲爲什麽會先來打咱們?”那嵩奇怪地問道。
一直以來,那天福都将他當做繼承人培養,所以一般有了要緊的事都會和他探讨一番。
“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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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